這天一大早,雪霏兒興高采烈來到五味堂,杜文浩剛起床洗漱完,雪霏兒把他拉到一邊,低聲道:「杜郎中,我剛從玉兒姐那回來,她的病已經大好,所以我去濟世堂告訴了神醫錢不收了,讓他來跟二奶奶確診,是時候該兌現他的諾言拜你為師了!」

杜文浩笑道:「算了吧!昨天你青黛姐才批評我說我對神醫不夠禮貌呢,我覺得也有道理,人家畢竟是神醫,醫治好了不少百姓,值得人尊敬,他一個神醫,一把年紀,拜我一個小年輕做師父,也太丟面子了!還是算了吧。」

「怎麼算了呢?」雪霏兒扯了他一把,「你可真傻!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什麼機會啊?」

「振興五味堂的機會啊!別看你治好了二奶奶的病,可是,城裡人大都還不認可你的醫術!」

一個名醫的名氣不可能靠醫好一兩個人就能得到,治好一兩個人,只能得到這一兩個人的尊稱,要想成為名醫甚至神醫,必須靠多年的積累,要醫好很多人。只有很多人經過你的醫治病都好了,大家都稱讚你,社會才會逐漸認可你,接受你,最後尊稱你為神醫。杜文浩聽了雪霏兒的話有些失望,淡淡道:「是嗎?」

「可不是嘛!人家都說你只不過是靠著走江湖當鈴醫得到的什麼偏方,碰巧治好了二奶奶的病,其實並沒有什麼真本事,錢不收這樣的才叫真有本事的神醫!你沒看見嗎,儘管你治好了二奶奶的病,但這些天你們五味堂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而去濟世堂看病的人仍然有增無減,一些病人還寬慰神醫錢不收,對了,我還聽到了一些人在暗地裡說你的壞話!」

「呵呵,我有什麼壞話讓他們說的?」

「嗨!你斗醫斗敗了神醫,這可不比江湖比武,這麼多年來大家都是一致認可錢不收的醫術的,所以大家都同情他唄!還有吶,仁義堂的許四海許大夫等大夫,還有錢不收的老婆,閻妙手的老婆,都在暗地裡嚼舌頭亂說!特別是這兩個女人,她們開茶樓的,一傳一大片!」

「都傳了我些什麼壞話?」

「說你……,唉!反正不是什麼好話,你可要當心!尤其是仁義堂的許四海,這人醫術還過得去,但為人陰得很!臉上笑眯眯的,一肚子壞水!得提防他!」

「他治他的病,我行我的醫,井水不犯河水,提防他做什麼?」

「你呀!同行是冤家,懂不懂!對了,神醫的大徒弟閻妙手說上次他和你打賭你輸給了他,你和錢不收的賭注一筆勾銷了!」

「呵呵,事實勝於雄辯!張老漢吃了我的藥,病情已經大好了,到底是誰輸了他難道看不見?」

「他當然不會看見的了!就算看見也會裝著看不見的!」

「沒啥關係,反正我也不想讓他師父拜我為師。」

雪霏兒打了他一下:「你是真傻還是故意的?」

「怎麼了?」

「五味堂還指望你呢,你也說了要幫五味堂發展的!你想想,你要靠你自己去掙名氣,要等人家都認可你的醫術,沒個十年八載的成嗎?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何不趁這機會,把錢不收拉過來,五味堂不就一步登天了嘛!」

「把錢不收拉過來?什麼意思?」杜文浩有些不懂。

「錢不收大名鼎鼎的神醫,那可是幾十年行醫掙來的,在這四里八鄉包括府城,都是赫赫有名的,誰不知道啊?如果他來五味堂當坐堂大夫,五味堂的生意那還不是一日千里啊!」

「那倒是,可人家自己有濟世堂,怎麼會來你五味堂呢!」

「笨啊你!他拜你為師,就是你徒弟,徒弟當然要聽師父的話,你讓他來五味堂坐堂行醫,他敢說個不字?」

杜文浩笑了笑:「自力更生,豐衣足食,我相信我能讓五味堂創出名氣來,靠別人有什麼出息。」

「你!你個死腦筋!」

「嘿嘿,霏兒,相信我,我不想搞這些投機取巧的事情,你耍這樣的手腕逼他來,他也不會安心在五味堂治病,這樣的伎倆別人一看就知道,也會讓別人瞧不起的。」

「你!人家幫你,你還訓人家,說人家耍手腕!不理你了!」雪霏兒漲紅著臉跺腳扭過身子去,氣嘟嘟就要走。

杜文浩忙一把將她拉住:「霏兒!對不起,我不是這意思,你要相信我,我能行的!」

雪霏兒轉過身來,噘著小嘴道:「你行!我知道,可要讓大家都說你行才行啊,那得要等多久啊!」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是葵花總會向陽的!」杜文浩一拍胸脯,大大咧咧誇張地說道:「知道我是誰嗎?」

「誰啊?」雪霏兒噘著嘴沒好氣問道。

「我啊――能文能武,又紅又專,亦兵亦農,亦商亦官,生旦凈末丑,神仙老虎狗,文武昆亂全能來,拉幕打旗掃後台,全活兒!」

雪霏兒撲哧一聲笑了:「你都說的啥啊!就你能!哼!走吧,能人兒!」

「上哪去?」

「給二奶奶複診啊!」

杜文浩背了藥箱,和雪霏兒兩人來到對面客棧二樓上房。

二奶奶玉兒剛剛喝了一小碗人參瘦肉粥,精神已經大好,斜靠床頭,龐母坐在床邊,拉著她的手,二閨女、三閨女站在老太太身後,龐縣尉和劉氏坐在椅子上,除了豆兒在逗奶媽懷裡的虎子玩之外,都在和玉兒說著話。

眼見玉兒一天好似一天,龐縣尉喜笑顏開,贊道:「這杜大夫年紀輕輕就已經如此如此了得,將來前途無量啊!」

二閨女抱著龐母的肩膀,嘴巴湊到她耳邊,笑嘻嘻大聲問:「奶奶,您當初把三妹許給他,不會真是聽擰了亂許的吧?我咋就覺得奶奶您是故意的哩?」

龐雨琴漲紅著臉嗔道:「二姐!你亂說啥哩!」

「我沒亂說,對吧?奶奶!」

龐母樂了,笑呵呵轉頭瞧著她:「你說呢?」

「我肯定猜對了!奶奶你耳神儘管時好時壞,不過那天大家說話都很大聲,這麼大聲您還沒聽清,不太可能吧?而且,哪一晚您好多話都故意打岔,盡往哪方面扯,所以啊,我估摸著您是故意的!」

「呵呵,奶奶幹嘛要故意呢?」

「您瞧,您這不是聽得好好的嘛!您已經看出這杜先生醫術高明,將來必成大器,雨琴許給他,保管錯不了,但又擔心自己看錯了,如果亂許的話,將來害了雨琴,所以便裝著耳神不好聽擰了,說出許婚的話來。將來如果這杜先生真的醫術高,那是最好的了,雨琴也就有個好的歸宿,要是看錯了,這杜先生醫術不行,也可以藉口耳神不好聽擰了,可以名正言順悔婚,我說得沒錯吧?奶奶」

「你這鬼丫頭,賊精賊精的!」

「奶奶才精呢!嘻嘻嘻!」

劉氏也笑道:「你奶奶當然精明,想出了合股這一招,這下子……」

正說話間,聽到敲門聲,丫鬟忙去應門。來的正是杜文浩和雪霏兒。

見到杜文浩進來,龐雨琴白膩的臉頰泛起了兩朵紅霞。

龐縣尉忙起身打招呼。

寒暄幾句之後,杜文浩在床邊凳子上坐下,問玉兒:「二奶奶,今兒個感覺怎樣?」

「已經大好了,就是還有點咳……,胸口有點痛……,咳咳咳……,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二奶奶柔柔地笑了笑,「謝謝先生……救我性命……咳咳咳……」

「二奶奶客氣了!應當的。我替奶奶診一下脈啊。」

「有勞先生……」玉兒將手攤平,杜文浩輕伸三指搭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凝神診脈,又看了看她的香舌,發現她儘管舌苔依然黃膩,舌質紅絳,脈洪數,但比前幾日已經大好。掀起被子,查看她大腿上的膿瘡,發現腫脹已經明顯縮小,膿汁雖仍黃稠,但量明顯減少。再看接痰的木盆里吐的痰,已無腥臭味。可以肯定二奶奶的病已經基本脫離險境,心中稍安,微笑道:「奶奶放心,你的病情正穩步好轉,看來用藥對症了,繼續按此服藥,一定能康復的。」

「多謝先生……咳咳咳……」

一旁的劉氏大聲把話告訴了龐母,龐母夾七夾八的終於聽明白了,樂得何不攏嘴。兩手伸出摸索著道:「杜先生!你過來,讓老身摸摸你的臉,看看我這未來的孫女婿長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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