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三屍蟲

「屍病!」杜文浩眼也不抬,盯著手裡的醫書皺著眉苦苦思索。

酒糟鼻愣了一下:「屍病?這可是個古怪的病症哦!」

「就是……」杜文浩隨口敷衍著。

酒糟鼻見杜文浩對他愛理不理,只顧看書,也不好打擾,拿起酒壺咕咚又喝了一口:「那你慢慢看,我不打擾你了。」

他爬起來正要離開。杜文浩忽然心中一動,聽這老頭的話,似乎對屍病還是了解的,何不問問他,他是珍寶閣藏書管理書吏,見多識廣,或許能給自己出出主意,忙一骨碌爬起來,拱手道:「這位老哥請留步,沒請教尊姓大名?」

「杜先生客氣了,老朽姓張,名悟道。負責看管珍寶閣。呵呵。」

「原來是張老哥!失敬失敬!請問老哥可知道屍病是什麼病嗎?」

酒糟鼻晃了晃身子,抬眼皮瞧了他一眼:「屍病嘛,就是三屍蟲作怪生的病唄!」

屍病是十分罕見的病症,一般大夫都不知道,想不到這藏書閣的書吏居然知道,杜文浩心中頓時燃起了希望,喜道:「對對!你知道如何治這種病嗎?」

「當然知道!」

杜文浩狂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急聲道:「你能告訴我嗎?我有個病人患了這種病,可我不會治,問了幾個太醫,也都不會治。你告訴我,我一定重重謝你!」

「呵呵,告訴你沒問題,謝倒不用了,請老哥我喝頓酒就行!」酒糟鼻拿起酒壺又要喝,卻發現酒壺已經乾了,拿在耳邊晃了晃,嘟噥道:「奶奶的,偏偏酒癮上來了就沒酒喝了,真是掃興!」

杜文浩呵呵大笑:「老哥,你告訴我,中午我請你醉仙樓喝酒去!請你喝上好的揚州瓊花露,如何?」

「此話當真?」

「當真!」

「那好!」酒糟鼻咕咚咽了一聲饞涎,他一個月的月薪也不過一兩銀子,還要養家餬口,加之嗜酒如命,沒錢買好酒,喝的都是兩文錢一壺的燒刀子劣酒,聽說杜文浩要請他喝酒,欣喜過往,歪著腦袋又道:「不過,瓊花露酒勁有點綿,喝著不太得勁,能不能改喝江寧秦淮春?這酒夠勁!」

杜文浩笑道:「沒問題!老哥請坐!說完咱們就去!」

「好好好!」酒糟鼻坐下,忽然話題一轉,問道:「你咋不問我為何名叫『悟道』呢?一般人聽了都會這麼問的。」

「這姓名乃父母所取,也就是個符號而已……」杜文浩說到這裡,忽然琢磨有些問題,「悟道,對了,老哥你為何叫悟道?難道與道家有關?」

「呵呵,猜對了!我以前是個道士。你知道我為何要說這件事嗎?」

杜文浩搖搖頭,心想這老頭話還真多,耐著性子聽著。

酒糟鼻似乎看出了杜文浩的心思,笑道:「我告訴你我以前是道士,原因是你問的這屍病,便與我們道教有關啊。」

「啊?這病怎麼會與道教有關呢?」

「我們道家認為,人身有三屍蟲,上蟲名叫彭倔,色白而青,能使人嗜欲痴滯,居住在上丹田;中蟲名叫彭質,色白而黃,使人貪財,能與鬼靈相通,居住在中丹田;下蟲名叫彭矯,色白而黑,能使人耽酒好色,住在下丹田。這三蟲一旦接引外邪,就會作祟讓人生病,這病就是屍病。不同屍蟲作祟病狀不同,治療方法也就不同。」

杜文浩聽完他這話,心裡已經亮了大半截,這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話要是讓古人聽了,肯定會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偏偏杜文浩是來自現代社會醫科大法醫系畢業的學生,解剖知識背得滾瓜爛熟,如何會相信人體里有什麼三個屍蟲,。既然這病因解釋不通,那治療方法不聽也罷,所以沒聽完便已經興趣索然。

酒糟鼻卻說得興起,也沒注意杜文浩已經沒興趣了,繼續說道:「告訴你一個不傳的秘密,治療這屍病,除了獺肝散和熨針石之外,還必須採用我們道家的導引法治伏屍法。你知道具體該如何導引嗎?」

「不知道。」杜文浩隨口道。

「看你這人仗義,就告訴你好了,要叩齒二七次,咽氣二七次,反覆做三百通,做滿二十天就行了,記住了嗎?」

「記住了!」

「那好,走吧,喝酒去!」

杜文浩苦笑:「我剛才忘了,我下午有課,不能飲酒,要不課就上不成了。所以,很抱歉。」杜文浩從懷裡取出錢袋,拈出一塊碎銀,足有一兩多,塞給酒糟鼻:「喏,酒錢給你,這一次你自己去吧,下次有機會咱們再喝。」

酒糟鼻看見那碎銀,頓時兩眼放光,口水差點沒淌下來,訕訕道:「那……,那多不好意思。」嘴上說著,手已經伸過去,取了那塊碎銀子,「那我就謝謝了!你忙吧,改天我請你喝酒!」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哼著小曲搖搖晃晃走了。

杜文浩繼續坐在珍寶閣地板上,拿著那些書一本一本翻閱著。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急匆匆進來一人,卻是潘判局,見到杜文浩,面露喜色,走上前拱手道:「杜先生!」

杜文浩回頭一瞧:「判局大人啊,有事嗎?」

「嗯,是這樣的,宮裡來了聖旨口諭,讓提舉大人立即進宮面聖,聽說是宮裡嬪妃和皇子們的病有些麻煩,讓提舉大人去參詳醫治,只怕沒有三五天回來不了。提舉大人早已經交代他要旁聽你這堂課,為了不至於讓提舉大人遺憾,所以,我們把您這堂課往後調了一下,等提舉大人回來,具體時間再通知您,你看行嗎?」

杜文浩點頭道:「行啊,正好我昨晚上也沒睡好,天快亮才眯了一會,這一上午都耗在這裡了,也沒時間睡。講課效果也未必好,現在調整那再好不過了。我聽候通知就是。」

「呵呵,那說定了,對了,先生查閱屍病可有收穫?」

杜文浩搖搖頭:「都只有病症,治方要麼沒有,要麼明顯離譜。現在還沒什麼頭緒。」

「是啊,別著急,這病本來就是絕症,慢慢來。」

「我想把這些書借回去慢慢研究,行嗎?」

「當然可以,隨意借,若能研究出行之有效的方子來,那可真是創舉,一定會轟動京城的!」

杜文浩苦笑,心裡卻一點底都沒有。

京城城西有一片偌大的池塘,初夏十分,便是荷花競相怒放之時,池塘的主人給這個池塘取了一個雅致的名字,幽苑。大抵是希望一池荷花幽香滿園吧。

幽苑讓一家叫李良的人家種植著,李家是幽苑的佃戶,一家三代都種植這個池塘。雖說日子過得並不富裕,但好在幽苑的主人是淳厚善良之人,也不苛刻下人,故而這一家的人日子還算過得去。

杜文浩騎著毛驢從太醫院回來,路過幽苑,見池塘芳香怡人,不禁止步欣賞,瞧得興起,索性找了一個涼亭坐下。

有一老者經過,肩上扛一鋤頭,像是才出工經過,見有人在涼亭處坐著,眯著眼睛細細瞧了瞧,突然咧嘴一笑,摸著自己花白的鬍鬚走上前去:「是五味堂的杜大夫吧?」

杜文浩聞聲回過頭去看,見一慈眉善目的老者穿著簡樸,赤腳站在亭子外,微笑的看著自己,趕緊起身施禮:「晚輩正是。」

老者見杜文浩這麼客氣,竟然施禮於己,趕緊放下手中的鋤頭,上前躬身說道:「杜大夫,您太客氣了,小的不過是個佃戶,哪裡禁得起您的大禮,這樣可是折殺小的了。」

杜文浩笑了,道:「你我都是靠著一雙手吃飯的人,再說您是我的長輩,行禮是應該的。」

老者笑著很是感慨地說道:「早就聽說五味堂的杜大夫,醫術精湛,今日得見,卻原來還是一個知書識禮的年輕後生,真是讓小老兒敬佩啊。」

「老人家您客氣了。」

老者似有話說,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杜文浩見老者面有難色,想必有什麼事情要有求於己,於是說道:「老人家,是不是家中有人染疾,需要晚輩幫忙嗎?」

「呵呵……呵呵,沒……沒有,先生歇著,小的先行一步。」老人乾笑幾聲,扛著鋤頭就要走。

杜文浩道:「老人家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頭,不必客氣。」

老人家見杜文浩如此誠懇,便道:「小的叫李良,我那兒媳前幾個月生了個兒子,但是產後一直心胃疼痛,氣促口乾,不能下地幹活,家中只有我和老婆子,還有一兒一女,唉,我們這些人家少一雙手那可是大事情,唉!你們這些大夫都是給有錢人看病的,我們哪裡請的起哦。」

杜文浩明白了,寬慰道:「老人家別擔心,貧苦人家我是不收出診費的,先讓我看看你家兒媳婦的病情再說吧。」

李良一聽,感激地說道:「杜大夫,真是太感謝您了,可是……。」

杜文浩起身提著自己的藥箱,道:「好了,不要可是了,走吧,李伯,你看天也不早了,我去你家看過之後也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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