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棘手之極

「是!」杜文浩聽皇后娘娘讓她進帳,心裡頓時想起前次替太皇太后診病時的情景,該不會這皇后也來這一招吧?不禁砰砰亂跳起來,站起身瞧了一眼。只見滿屋子的太監和宮女都沒有離開,皇后也沒出聲讓他們迴避,看來,這皇后雖然脾氣暴躁,但卻不像太皇太后那般工於心計,耍手段讓自己上鉤。

杜文浩微微舒了一口氣,心想裡面這位絕色美女可是皇帝的老婆,有旁人在最好,免得瓜田李下惹麻煩。

一旁伺候的太監過來將他的椅子端到紗帳裡面,放在皇后軟榻旁邊。兩邊宮女撩開紗帳,杜文浩踱方步走了進去,在椅子上坐下。

借著望診,他又好生地仔細端詳了一下皇后娘娘嬌媚絕倫的面容,心中嘆道:哎呀!這等容顏,只怕天上仙女也不過如此了,偏偏心腸如此狠毒,拿別人性命不當一回事,都是權力惹的禍。

儘管皇后貌美如花,杜文浩很想多欣賞一會,卻不敢多看,把這皇后惹毛了,弄個調戲皇后的帽子給自己戴上,告到皇上那裡,皇上可不管是不是真的,光是這帽子就夠讓他氣惱的了,惹惱了皇上那可夠自己吃一壺的。

絕不能露出任何豬哥樣讓她拿到把柄。所以杜文浩板著臉匆匆掃了她俏臉兩眼之後,便趕緊低下頭,一本正經地詳細問皇后娘娘月事情況,接著提腕診脈,發現脈細澀,望舌,苔薄凈。細問以往病史,都是些傷風之類的,沒患過別的特別病症。

杜文浩道:「娘娘這病確實是崩漏,待微臣下方用藥,應該可以治癒。」

皇后瞧了他一眼,道:「杜院判,別怪本宮不提醒你,數年前,本宮患此病之初,太醫便言本宮乃崩漏之症,此病不難治,結果呢?數年過去了,太醫們下的方子不下數十種,依舊醫藥罔效。杜院判依舊也辨證為崩漏,難道杜院判自忖比那些太醫都高明嗎?」

杜文浩淡淡一笑:「漫說用方不同,就是同一個方劑,劑量不用,炮製不同,藥物先下後下不同,藥效就會不同。微臣當然不敢說比前醫高明,只是聖上和太皇太后信任微臣,下旨讓微臣後宮侍醫,微臣自當盡心竭力,不敢懈怠。」

杜文浩又拿皇上和太皇太后說事,皇后也就不再多言,道:「既然杜院判如此自信,就給本宮下方醫治吧,但願有效。本宮很是期待喲。」

「多謝娘娘的信任。這有沒有療效,服了才知道的。」

「這話對,那就有勞大人了。」皇后站起身,轉身進了內閣。

杜文浩這才鬆了口氣,老氣橫秋吩咐宮女太監紙筆伺候,準備寫方。

這時,夏九婆已經給那宮女處理好鼻骨骨折和止血,進來之後聽到杜文浩要紙筆寫方,急忙擺手,又打手勢讓他出來。

杜文浩有些詫異,撩紗帳出來,低聲問夏九婆:「搞什麼?」

夏九婆忙低聲道:「杜大人,您有所不知,給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太后、貴妃、德妃和太子這幾位看病,不管下方還是用藥,都必須經鄭院使大人主持的太醫院專門會議研究,七成以上參會太醫同意才行,不能私自下方的。」

哦?杜文浩心想還這麼複雜啊,不過想想也是,現代社會給國家領導人看病,那可都是由醫療小組會診的。古代自然也是這樣,畢竟是國家最高領導人,用藥自然要十分的謹慎,容不得半點差錯。當下問道:「那該如何?」

「回太醫院提請鄭院使召開專門會議研究會診後,再下方用藥。」

杜文浩點點頭,側頭看看窗外,日頭近午,也該吃午飯了。便帶著夏九婆出門準備回太醫院。

剛出皇后寢宮正堂門,便看見台階下跪著一個宮女,低聲哭泣,對杜文浩匍匐叩頭道:「婢女晴兒,叩謝杜大人救命之恩!」

杜文浩低頭一瞧,正是剛才皇后差點用燭台扎死的那宮女。因杜文浩阻擋,這才免於一死,感激之餘,候在外面跪倒叩頭謝恩。

杜文浩忙讓夏九婆將她攙扶起來,低聲笑道:「你不聽皇后娘娘的話,不肯拿我治罪,我救你也是回報你的好心,兩下抵消了,所以你不用這樣的。」

晴兒臉上被皇后打得腫起老高,嘴唇也破了,鼻血也還沒搽乾淨,聽了杜文浩這話,垂淚道:「大人言重了,大人冒死解救奴婢,若因奴婢而害了大人性命,奴婢萬死不足謝罪啊……」

說罷眼淚簌簌而下,雙膝一軟,又要跪下。

杜文浩急忙一把將她攙扶住:「別這樣,你們娘娘性格有些急躁,以後你伺候娘娘,一定要遵從她的意思,皇后要你怎麼樣,你就怎麼樣,遵從主子的話,是奴婢的天職,不要去管是否正確。以後皇后再要你拿人,不管是誰,你二話不說就要上,否則,我能救你,別人可不一定能救你。記住了啊?」

晴兒神情黯然,垂淚點頭:「晴兒謹記大人恩德。」

杜文浩又好生安慰了她幾句,這才帶著夏九婆,離開後宮,回到了太醫院。

既然要太醫院會診,杜文浩就必須知道前醫是如何用藥的,然後再下方提交會議研究。所以,吃過午飯之後,他先讓夏九婆稟告鄭院使下午開會研究皇后娘娘的崩漏症和自己的用方,然後叫負責管理藥方的御醫調來前醫給向皇后治病的全部藥方,逐一查看。

想不到,看完藥方之後,杜文浩心裡涼了半截。

太醫院的太醫果然醫術非同一般,治療崩漏能想到的經方、驗方,基本上都用到了,有些用方構思精巧,連杜文浩都有些自愧不如,如果這樣的藥方都治不好皇后娘娘的崩漏,還有什麼辦法呢?

杜文浩傻呆呆坐在椅子上,瞪著眼瞧著桌子上的一大疊藥方,感到後脊樑有冷汗流淌。皇后娘娘說了限期半月,治不好要治死罪,此刻回想,不由暗自慶幸剛才沒意氣用事,沒有答應半月之限,要不然,只怕吃不了兜著走。

就算沒有性命之憂,治不好病也是很丟人的,該如何是好?杜文浩拿過藥方,又一張張仔細研究了一遍,治崩漏病上倒是獲益匪淺,卻還是找不到半點新奇有用的新方來給皇后娘娘治病。

正在這時,錢不收撩門帘進了杜文浩的辦公室,拱手道:「師父,在忙吶?」

杜文浩忙道:「是啊,快請坐。我在看以前太醫們給皇后娘娘崩漏症下的方藥。這些方子你看過嗎?」

「差不多都看過。」錢不收坐下之後,捋著鬍鬚道。

杜文浩疑惑地說道:「在我看來,這些方子有四平八穩穩紮穩打的,有用峻猛虎狼藥攻伐的,有溫補氣血的,這些方子中很多都應該是很有效果的,怎麼會沒有效果呢?」

錢不收沉吟片刻,搖搖頭:「其中的兩個方子還是老朽擬定的,說實話,老朽也一直很納悶,皇后娘娘這病還真是怪了,明明是崩漏,照著崩漏用方,卻如石牛入海,沒有任何效果!」

「是啊。怪就怪在這裡!辨證論治都沒錯,偏偏沒有效果,真是奇哉怪也!」

「呵呵,是啊,現在大夥就看師父您的了,您用方另闢蹊徑,匠心獨到,老朽相信師父您一定能找出辦法來。」

杜文浩無奈地伸手一掃桌上這一大疊藥方,苦笑道:「別指望我!我琢磨了一個中午了,也沒想到什麼辦法,我能想到的辦法你們都想到了,甚至我想不到的法子,你們也都想到了,還是一點效果都沒有,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錢不收點點頭,寬慰道:「師父不必太過心急,診病下方就是這樣,常常在不經意間便能找到好方子,這就是所謂的妙手偶得吧。要不,咱們在下午會上大夥先會診一下,您先聽聽大家的意見,也好過一個人苦苦思索。」

「只好這樣了。」

下午上班時間到了,太醫院議事廳里坐滿了人。太醫院給皇上等最高領袖會診病症的專題會議,由正副院長和各科太醫丞組成。

今天的會議,太醫院的院使鄭谷、左院判付鶴,右院判杜文浩,和大方脈、風科、小方脈(兒科)、瘡腫兼折傷(外科)、眼科、產科(女科)、口齒兼咽喉科(簡稱「口腔科」)、針兼灸科(簡稱「針灸科」)、金鏃兼書禁科(簡稱「戰傷科」)九科的九個太醫丞全部到齊。

會議當然由太醫院院使鄭谷主持。

鄭谷是個老頭,已經老得頭髮眉毛鬍子全白了,滿臉皺紋,牙齒都沒幾顆了,哆嗦著嘴先是介紹了杜文浩後宮侍醫的情況,客套了幾句辛苦了,然後才牽出主體:「各位,杜院判今天上午進宮替皇后娘娘診治崩漏,中午又看了前醫用方。提議下午開會研究一下給娘娘治療崩漏的用方的問題。後宮娘娘這崩漏之症,大夥應該不陌生了,其中幾位還親自診察過,下過方,但說實話,都沒能治好。現在咱們聽聽杜大人的高見。杜院判,請你先說說你的用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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