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巧合(上)

喻鴿兒淺笑,眼角眉梢無不顯露出一個她這個年齡原本不該有的嫵媚和成熟:「杜大哥怎麼會得罪我呢,不過就是想讓他幫幫我而已。」

林青黛長出一口氣:「我是說嘛,文浩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直,若真是得罪了娘娘,我想那也是無心的,不過只是幫忙,我想他應該不會拒絕你的。」

「姐姐若真是不知,今天找妹妹來只是讓我嘗嘗這糕點不成?」喻鴿兒還是有些不信。

「如若不是,那娘娘以為我一介草民還能有什麼事情找你呢?」

「我還以為姐姐和我一樣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呢。」

「怎麼,娘娘找我有事?」

「姐姐隨我來。」喻鴿兒牽著林青黛的手走到涼亭外,指著不遠處隱約可見的皇宮,道:「姐姐可知,我其實不想來這個地方的。」

「姐姐知道。」

喻鴿兒有些詫異,繼而微微一笑:「是啊,誰都知道這個地方是會將人逼迫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是我還是來了,因為我不得不來。」

「聽文浩說,娘娘在宮裡和大家相處得都挺好,皇上也待你不錯啊。」

喻鴿兒順手從身旁掐了一朵藍色的小野花:「人和這花兒一樣,花兒一季,人生一世,短暫得很。」語氣流露出傷感和落寞。

「我見娘娘不是一個悲觀的人,最近心情不好嗎?既然知道人生不過幾十年,為什麼不快樂一些地活著?」林青黛勸慰道。

「我也想,但是我發現我不能。」說完,喻鴿兒見手中的花用勁一捏,花兒便碎在了喻鴿兒纖長的手指之間,將她白皙的皮膚染成了藍色。

「為什麼不能?」

「唉……,好了,不說這些了,今天姐姐已經很高興了,一說不高興的事情心情又不好了,所以還是不說的好,走,我們繼續走走,這裡的風景真好,從前我竟沒有發現京城還有這樣好的地方。」說著,喻鴿兒突然話題一轉,拉著林青黛的手繼續往前走。

林青黛心想這個喻鴿兒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時好時壞的讓人捉摸不透,不過夜急不得,不是還有一頓晚飯要一起吃的嗎,到時再說也不遲,於是也便不再多言,跟著喻鴿兒走了。

與此同時。

杜文浩約好了去給富弼大人複診,在踏進富府門口的同時,他聽見了靈隱寺的鐘聲,悠遠悠長……

「杜大人,您還真是準時呢。」富弼的管家得了門房的通報趕緊出門迎接,恭敬地說道。

杜文浩聽見內院熱鬧非凡,再看門口還聽了幾輛馬車和轎子,想必今天富弼家中有客。

「我大概來的不是時候,要不我明天再來,反正富大人的病我看已經大好,晚一天過來也不礙事的。」說完,杜文浩準備告辭走人,

「莫要走,杜大人,我家老爺吩咐了,說是您來了就先到大廳用茶,我趕緊去請老爺出來便是。」管家連忙挽留。

杜文浩只得跟著管家往大廳走。

「家中今天很熱鬧啊。」杜文浩見府上的丫鬟家丁們時不時端著碗碟和宰殺好的雞鴨在飯廳和廚房穿梭。

「就是老爺幾個要好的朋友過來吃飯,都是和老爺年齡差不多的大臣們,開始好一會兒了,估計也快散了。」

進了大廳,管家吩咐下人給杜文浩上茶,然後去叫富弼去了。

「杜大人,老爺讓你趕緊去,說是司馬大人突然暈倒了。」一個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進門來,一手扶門一手捂胸,跑的是氣喘吁吁。

杜文浩聽罷,提著藥箱跟著丫鬟就走出門去了。

飯廳里果然有十幾個大臣在那裡站著,只見司馬光躺在地上,十幾個老人剛才還杯讐交錯,把酒言歡,如今卻個個不知所措。

富弼一把將杜文浩扯到司馬光的身邊,焦急地說道:「幸好你在,剛才他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從椅子上摔了下來,我們也不敢挪動,只好等你來。」

「各位大人暫時先出去吧,給司馬大人留些空間,找人把所有的窗戶全部打開。」杜文浩吩咐道,蹲下身子見司馬光臉色蒼白,雙唇緊閉,眉頭緊簇,可以聞到淡淡的酒味。

丫鬟們趕緊將所有的窗戶打開,房間裡的空氣頓時清新了許多,終大臣見也幫不上什麼忙,只好聽了杜文浩的話一一退了出去,只有富弼在一旁緊張地看著杜文浩和司馬光。

「富大人,司馬大人是怎麼暈倒的?」杜文浩邊問便翻開司馬光的眼皮看了看,然後給他號脈。

「就說到變法的事情和王大人爭吵了起來,其實也不算爭吵,雖然我們這些人平時在朝上會各持己見,但都不會真的記仇,要不我們這每月一次的耄英會也不可能再聚到一起了。」

杜文浩點了點頭,從脈象上看司馬光應該不會是心臟和大腦的問題:「司馬大人喝酒了?」

富弼有些不好意思,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彎腰低聲對杜文浩說道:「本來我們不讓他喝的,他執意要喝,我們也沒有給他喝烈酒,我們喝得女兒紅,給他只喝了花雕,而且還沒有一樽,唉,早知道……,都怪我。」

「富大人不必自責,本來你們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少喝怡情,多喝上身的。」

「是,是,是。」富弼連說了三個是,然後指著司馬光:「文浩,那司馬大人就一直在這裡躺著嗎?我們也不敢動他。」

「找床褥子來在他身下墊著,現在還不能動他,等他醒了,卑職問問情況再抬到床上也不遲。」

「好的,我趕緊去叫人拿褥子去。」富弼快步走到門口吩咐下人去了。

不多時,司馬光終於艱難地睜開了雙眼,恍惚中他仿佛感覺自己的身子輕飄飄地在四處遊蕩:「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杜文浩就坐在司馬光旁邊的椅子上,聽見司馬光說話,趕緊從椅子上站起走到他的身邊蹲下,見司馬光已經睜開了眼睛,便道:「司馬大人,是我杜文浩,你好些了嗎?」

司馬光好好地看了看湊到自己面前的這張臉,濃眉大眼高挺的鼻樑,關切的神情,這個人自己是見過的,杜文浩?是的,給自己看過病的那個太醫,難道自己沒有死?

「我這是在哪裡?」司馬光四周環顧了一下,發現這個地方很陌生,不是在自己的家裡,也不是在朝堂之上。

杜文浩聞到司馬光嘴中有難聞的像是東西已經腐爛的味道,心裡不禁暗自一驚。

富弼走上前來,握著司馬光的冰涼的手,愧疚地說道:「司馬大人,這是在我家裡呢,你剛才暈倒在地,恰巧杜太醫過來給我瞧病,要不我們都要急死了。」

司馬光明白了,突然腹部一陣鑽心地疼痛,他哎喲一聲,掙脫了富弼握著自己的手,雙手緊緊地按住腹部,冷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司馬大人,你是不是又胃疼了?」杜文浩見司馬光的樣子,心裡明白了一些。

「唉,不給老夫看了,看了也無用。」司馬光長嘆一聲,掙扎著要坐起身來。

「你這個老糊塗又說胡話不是,大概是你那胃痛的毛病又犯了,加之和王大人爭執不下,氣血上涌這才暈倒了,什麼叫不看了,文浩,你莫聽這老糊塗瞎說。」富弼生氣地說道。

杜文浩示意一旁的宮女和自己一道將司馬光攙扶起來坐到椅子上,司馬光的雙手還是緊緊地按住胃部,嘴角微微地抽動著,感覺疼的很厲害。

杜文浩拿出銀針在司馬光虎口穴扎了兩針,司馬光這才緩過勁兒來。

「不瞞你們說,我之前疼的厲害的時候,皇上讓太醫院的人來給我看過。」

「那他們怎麼說?」杜文浩見司馬光好些,便將銀針收了起來。

司馬光苦笑兩聲,擺了擺手,一副無奈的樣子:「說我最多不過再活兩月,所以不用看了,真的。」

富弼看了看杜文浩,見他臉上並無驚訝的表情,心想看來杜文浩也是看出來了,想到這裡鼻子一酸,老頭子藉故出恭,然後趕緊出去拭淚去了。

「司馬大人不必悲觀,命是自己的,別人說了不算,您堅持吃藥針灸,我看那兩個月也不是誰說了就算了。」杜文浩其實心裡也知道了司馬光這個病一定很嚴重,但是他有個習慣,那就是不喜歡給自己的病人將病情說死了,癌症尚且都有靠自己的意志力抵抗過去的,司馬光為什麼就不可以呢?

過了一會兒,富弼紅著眼睛進來了,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文浩,要不先讓司馬大人休息一會兒,我看他現在已經不疼了。」富弼想來有話給杜文浩說。

「是啊,我想睡上一會兒,富大人給老夫找見房子,我想就在你這裡睡上一覺,你該不會擔心我就死在你這裡覺得晦氣不收吧?」

富弼嗓子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樣,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假裝生氣地說道:「你這個老東西,生病了還有厲害來氣我,我可是懶得搭理你,來人啦,將司馬大人扶到客房歇息,找兩個人伺候著。」

司馬光大笑,指著富弼:「我就知道你最怕我激你,好了,我去睡覺了,勞煩杜大人了。」說著起身,一旁的宮女趕緊上前攙扶著將司馬光帶出去了。

偌大一個飯廳只剩下杜文浩和富弼兩人了,富弼走到杜文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說道:「你的結果和其他太醫的結果是一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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