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神秘失蹤案

杜文浩瞧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滿是哀求,想必有事相求,點點頭,對龐雨琴道:「你等等啊。」

龐雨琴瞧柯堯去找李浦他們去了,便道:「沒事了,你先忙,有事叫我,我在屋裡。」說罷轉身上樓去了。

杜文浩跟著冷掌柜進門來到後院。

後園站著好幾個人,其中一個身體很胖的胖老太,帶著幾個家人僕從模樣的,一臉謙恭地垂手而立。

冷掌柜介紹道:「韓夫人,這位就是提刑官大老爺,杜御醫杜大人。――大老爺,這位是半山腰『閒雲酒家』韓掌柜的夫人汪氏。她有事求您……」

那胖老太急忙撩衣袍跪倒:「小的叩見提刑官大老爺!」她身後一幫子家人僕從也跟著跪倒磕頭。

杜文浩有些好奇,古代百姓見官,除非在公堂之上,那是要下跪的,因為在公堂官就代表朝廷,而在平日裡不需要下跪,只需躬身拱手作揖就行了。這胖老太行此大禮,應該有什麼重要事情。當下虛空相扶:「韓夫人請起。」

她身後的丫鬟忙上前要將她攙扶起來,卻被她推開了,兩手撐地,嗚嗚哭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說道:「提刑官大老爺,求您為小的做主啊。」

「有話起來再說!」杜文浩皺眉道。他實在看不慣女人哭哭啼啼的。

胖老太卻仍不起身,泣聲道:「大老爺,我們家老爺不見了,報官了衙門也不管,實在沒轍,聽說大老爺提點各路刑獄,所以來懇請大老爺為草民做主啊。」

杜文浩哭笑不得:「你們老爺不見了,想讓本官幫著找找?」

「不不不!」胖老太忙不迭將一雙胖手胡亂搖著,「小人打死也不敢為這事勞動大人啊。只是,小人懷疑,我們兩老爺已經被……,被人謀害了!嗚嗚嗚……」

胖老太又嚎啕大哭起來,身後丫鬟僕從也跟著嗚嗚大哭。

「行了行了!別哭了,究竟怎麼回事,好好說!――搬把椅子來!」杜文浩無可奈何道。

冷掌柜急忙跑去搬來一把椅子,又有夥計端來茶几,泡上香茶。

杜文浩撩衣袍坐下:「說吧!」

胖老太這功夫也哭得差不多了,磕頭續道:「是這樣的,半個月前,我們老爺帶了三百兩銀子,還帶了一個店裡夥計,到城裡採辦。結果,就一去沒回來!嗚嗚嗚……」

這一次杜文浩沒有喝斷她,他能理解親人不見的焦急,只等她哭的差不多了,才說道:「他怎麼帶這麼多銀子進貨啊?」

三百兩相當於人民幣三十萬,不是個小數字,

胖老太抽噎道:「我們老爺這次是去結帳順便進貨去的,我們閒雲酒店跟各個商鋪進貨都是半年結算一次,所以結算的時候帶銀兩比較多一些。」

「三百兩這麼多錢,除了進貨,要是外出遊覽啥的也夠了喲。這些錢是不是他的盤纏,藉此離家出走?」

「不可能!」胖老太左右看看,往前跪爬兩步,都快到杜文浩腳邊了,壓低了聲音道:「老爺進貨拿的是現銀,他真要有心拋家棄子獨自離開,應該帶銀票啊,而且,我們家雖算不得衡州數一數二的大戶,家底還是很殷實的。別說三百兩了,三千兩家裡都有。不會只帶三百兩的,那能用多久啊?」

「哦,你分析很有道理,那他會不會臨時起意去尋師訪友去了?又或者被什麼事給絆住了?」

「我們到衙門報官,知州大老爺也是這麼說來著,可是不會的,我們老爺這之前好好的,待人和善,家裡上下和睦,從來不與人結仇,店裡生意也很紅火,也不欠人錢財,不需要出去躲避仇家債主。我們老爺不嫖不賭,青樓、賭坊從來不進,外面也沒相好的女人。想來想去,便只有被害這種結果了!大老爺,求您為我們做主啊!」

「你們派人找過了嗎?」

「找了,親戚朋友家都有問遍了,還畫了畫像到衡州城裡城外大小客棧,附近鄉鎮客棧酒家也都問過了,包括青樓賭坊也都問過了,都說沒見過老爺。提刑官大老爺,您說,這不是被害了嗎?」

「跟著他一起的那夥計呢?」

「也不見了!要說我們老爺不見了是私奔躲債或者自行出去遊山玩水啥的,還有可能,可是夥計李旺祖也跟著不見了呀!」

「是不是跟著你們老爺一起走了呢?」

「這絕不可能!旺祖這孩子是個孝子,家裡爺爺奶奶、爹娘都還在,都靠他養活著,他是絕對不會拋下他們自己跑的,再說了,他還訂了親,說話間就要過門了的,怎麼會這時候走呢?」

杜文浩想了想,又問道:「你們老爺到哪裡進貨,你們知道嗎?去問過沒有?」

「問了,跟我們酒家經常有生意往來的幾家商鋪也都問過了,都說老爺沒去過。」

「這就是說,你們老爺是在進貨之前失蹤的了?」

「是啊。他們聽說我們老爺不見了,也幫著問,城裡類似的商鋪都問過了,都沒見到我們老爺去過。」

「這就奇怪了,你們詢問之後,最後一次見到你們老爺的是誰?」

「是守城的城門官,他說老爺失蹤那天見過老爺帶著夥計旺祖進城了,他還跟老爺打了招呼。但是沒見老爺他們出去。我們又問了其他幾個城門的守城官和甲兵,也都說沒見到。」

「他們都認識你們老爺嗎?」

「都認識,這些守城官夏日裡帶著家人上衡山消暑,上山下山都要在我們閒雲客棧歇腳的。在我們酒店還賒了不少帳呢,怎麼會不認識呢。」

自從白衣社起事謀反之後,各地州縣都加強了城防戒備,這韓掌柜看樣子也算是當地有名的富商了,城門官又都認識,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那這韓掌柜進了城就再沒出來,應該是在城裡失蹤的。

杜文浩仔細端詳著老太的表情,那種焦慮和心傷痛苦,倒不像是在作假,這韓掌柜沒有仇家債主相好的,不存在潛逃外地的動機,而四處都都畫像找遍了,也沒人見過他離開本地,特別是,隨同一起的夥計也同時失蹤了,種種跡象來看,的確很像被謀害了。

杜文浩沉吟片刻,問道:「你們去報官,知州老爺怎麼說的?」

「知州老爺說了,這種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案子,只能算是失蹤了,不能立案緝兇。讓我們繼續尋找,只有找到屍體了,確定是被謀害了,衙門才管。大老爺,您聽聽,他們壓根就不管我們老爺的死活啊!老太婆我實在沒轍了,聽冷掌柜說,提刑官大老爺您在山上他客棧里,所以大著膽子來求大老爺為小人做主啊。嗚嗚嗚」

杜文浩道:「你剛才的推測的確有幾分道理。不過,單純從刑律來說,知州大人說的也沒錯,沒有確定人被害之前,的確是不能立案緝兇的。這樣吧,本官幫你出出主意,或許能幫助找到你們倆老爺的下落。」

「好好好,多謝大老爺!」胖老太磕頭道。

杜文浩沉吟片刻,緩緩道:「如果,――本官說的是如果,如果你們老爺被害了……」

「肯定是被害了!下山進城這麼點路,都半個月了沒有音訊,哪都找遍了,不是被害還能到哪裡去?嗚嗚嗚……」

「你先別哭,聽本官把話說完。」

「是是!大老爺。」

「照你所說,他與人無冤無仇,也沒有欠人錢財,更沒有情債,這就是說,謀害他的人就不太可能是仇殺,而他身上又帶有三百兩白銀,所以,最有可能的是圖財害命!當然還有別的可能。破案要從最有可能處著手。圖財害命,拿到錢財之後,兇犯肯定會使用這些錢財。現在,先要查清楚你們老爺隨身都帶了些什麼值錢的東西?然後針對性地開展調查,看看這些東西在什麼地方出現,再順藤摸瓜,找到真兇!」

胖老太頓時看見了希望,連連點頭,胖胖的臉上滿是鼻涕口水都顧不得擦。

杜文浩道:「你現在好好回憶一下,你們老爺走的時候,都帶了什麼值錢的東西?」

胖老太跪在地上仰著腦袋想了想:「老爺走的時候,就帶了三百兩銀子。」胖老太眨了眨眼睛,回過頭瞧了一眼跪在她身後的子女僕從們,「老爺還帶了什麼來著?你們幫著想啊,都傻跪著做什麼?」

胖老太的兒子插話道:「娘,爹身上帶有玉佩啊!」

「對對!」胖老太忙回頭對杜文浩道:「我們老爺走的時候,身上帶有一塊玉佩,那還是早年間他和我成親的時候買的,花了四百兩銀子呢!」

杜文浩頓時來了興趣:「玉佩?什麼樣子的?」

「是一條小豬,――我們老爺是屬豬的。後面還刻有我們選定的成親良成吉日。是成親前他們家特意專門找玉匠定做的。」

「哦,這種有個人特徵的用品,兇犯若有點頭腦的話,一時半會是不敢拿出來賣的,至少不會再衡州近左賣。還有別的什麼嗎?」

一個丫鬟說道:「老夫人,老爺手上還有一枚扳指,是前些日子從京城買回來的。」

「對對!」胖老太對杜文浩道:「老爺拇指上還帶有一枚玉扳指,是今年開春,他到京城進貨時買的,只花了不到三十兩,當是我們還說挺值呢。」

「哦?」杜文浩沉吟片刻,道:「這扳指價值不算很高,又是在玉店買的通制的玉器飾品,沒有什麼特定性,兇犯有可能會變賣。不過,這玉扳指既然是從京城買回來的,在衡州應該不多見。可以作為搜尋的線索。還有別的嗎?」

胖老太等人又仔細回憶了當時韓掌柜的衣著,還有隨身攜帶的小物件,包括店夥計旺祖隨身帶的物品。

杜文浩道:「這樣,你馬上組織見過老爺和旺祖這些物件的家人僕從,到城裡和近左鄉鎮的商鋪去打聽,看看是否發現這些東西出現,一旦發現了,要不動聲色,立即來通知本官!」

胖老太連聲答應。從身後管家手裡拿過一個錦盒,打開了,裡面滿滿的都是銀兩。雙手呈上:「這是小人一點心意,請大老爺笑納。」

杜文浩擺手道:「這我不能收,如果我的幫忙能幫你們找到你們老爺,他又沒事,那時候還可以說說酬謝的事情。如果你們老爺真的被害了,本官提點各路刑獄,緝拿真兇是本官職責所在,本官已經領受朝廷俸祿,查辦案件是份內之事,不能收取分文報酬。」

胖老太聽杜文浩說的大義凜然,生怕惹惱了大老爺,自然不敢堅持,合上蓋子交給管家,磕頭感謝之後,在家人僕從的攙扶下,蹣跚著走了。

冷掌柜等他們走遠了,對杜文浩道:「大老爺,給您添麻煩了,他們家韓掌柜跟我是好友,所以冒昧領來找您。」

「沒關係,能幫忙的當然要幫忙,再說了,如果這案子真是謀財害命,本官提點刑獄,查問這案子就是職責所在。必須責成緝兇歸案。」

「是啊,大老爺為民做主,真是咱們的福氣啊。」冷掌柜陪笑道。

「好了,沒別的事我回去了。」

「大老爺請留步。」冷掌柜上前兩步拱手道:「小人還有點私事想勞請大老爺施救。」

「哦,是與你娘子有關吧?」杜文浩馬上想到了。

冷掌柜乾笑兩聲:「是啊大老爺,昨日人多,不好說話,錢太醫說的,其實也正是小人心裡想的,賤內生病多年,但凡是可以找的郎中我們都找過了,都說無藥可醫,大老爺是蓋世神醫,宅心仁厚,小的懇請大人給賤內治病,只要能把賤內的病治好,要多少錢都行。」

杜文浩很乾脆:「行啊,沒有問題的。那去瞧瞧吧!」

「不不,晚上再說,賤內這病……,白天沒法靠近的。再說大老爺您不是要陪夫人有事嗎?不能耽誤您了。」

「那好,那就晚上吧!」

杜文浩背著手回來。林青黛瞧見了,過來道:「文浩,你去後院給冷掌柜的妻子看病了?」

「嗯,不過還沒看,說是晚上再看。」

林青黛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說,冷掌柜的老婆得的是什麼瘋病,冷掌柜這才將她關了起來,真是可憐了。」

杜文浩奇道:「瘋病?」

林青黛:「是啊,就是動不動就兩眼發直地看著你,然後倒在地上渾身抽搐挺嚇人的。」

杜文浩遂想起之前李浦的那一聲叫,不由失聲笑了出來。

林青黛:「文浩,你笑什麼啊?」

杜文浩清了清嗓子,道:「昨天李浦讓那個女人這樣子給嚇了一跳。」

「是嗎,這病能治嗎?」

「還沒看不知道,――病總是能治的,治不好不是病不能治,而是治病的人不掌握方法。

傍晚,柯堯跟李浦和幾個護衛回來了,帶了一提籃的野果,護衛還打了兩隻山雞。交給廚子做菜。這廚子廚藝不錯,端上來香噴噴的,令人食指大動。杜文浩忍不住拉著錢不收一起小酌幾杯。眾女也是興致不小,陪著把兩壇老酒喝得是乾乾淨淨。

飯後,杜文浩帶著錢不收就和冷掌柜去了後院,柯堯本來也想去,憐兒執意拉著讓她陪著自己去散步,杜文浩想著她也喝了一些酒,病人既然說的是瘋病,為了避免刺激,所以沒同意,只帶了錢不收一人走了。

憐兒牽著柯堯的手出了客棧,來到一處平坦的草地,龐雨琴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正微笑地看著自己。

柯堯這才知道是龐雨琴找她,轉頭看了看憐兒。憐兒歉意地對柯堯笑了笑,低聲說道:「夫人讓我找你過來,說是要和你談談,又怕老爺知道了,所以才……對不起啊,你們慢慢談,我先走了。」

柯堯見憐兒可憐兮兮的樣子,知道她也為難,杜文浩四個夫人中就數憐兒沒有主見,誰都可以指使她,想到這裡,柯堯道:「沒有關係的,你去忙吧。」

見憐兒走遠,山上的山風一吹,柯堯的酒也有些醒了,她走到龐雨琴身邊,龐雨琴伸手拉她在身邊大石上坐下,甜甜笑問:「嫂子,找我有事,咋不直接說呢?」

「剛才人多不方便。這才讓憐兒叫你。其實也沒啥,想跟你聊聊。你今年多大了?有十五了吧?」

柯堯嗯了一聲,似乎有些明白龐雨琴問這話的意思了。

龐雨琴微笑著續道:「十五歲,也不算小了,差不多該托媒說親了。」

柯堯腦袋一歪,嘻嘻笑道:「嫂子就這麼急著將我嫁出去?」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的事情嘛。女人總是要嫁人的,我不是現在就托媒說親,我的意思是說……,可以留意著了,你哥和我都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儘管長兄為父長嫂為娘,你的婚事按理我們該幫你做主,但還得你自己最後拿主意。」

「多謝嫂子。」柯堯淡淡一笑,遙望遠方,悠悠問道:「嫂子想好要把柯堯嫁給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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