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誰偷了戒指

不一會兒一群人累得是上氣不接下氣的回到王潤雪的面前。

王潤雪道:「好玩嗎?」

一個婆子道:「二……二夫人求您了,真不是老奴拿的,您就饒了我吧。」

另外幾個婆子和丫鬟也叫嚷起來。

這時憐兒帶了幾個丫鬟,每隔丫鬟手上端著一個托盤,盤裡放了幾個碗。

王潤雪道:「好吧,大概是我記錯了,辛苦你們了,我讓三夫人給你們熬了一些清涼解暑的糖水,算是給你們賠罪,喝完了就各自回去幹活吧。」說完,自己先拿了一碗喝了。

大家也都各自端了碗將碗里的糖水喝乾了。

王潤雪微笑著說道:「好了,你們回去幹活去吧。」

眾人趕緊散去。

王潤雪對石頭說道:「從現在開始,你讓人注意剛才喝了糖水的丫鬟婆子們不准他們出院子,若是發現有人在自己的房間或是僻靜的地方方便而不去茅廁,等她方面完了,將她抓住,然後檢查排泄物.」

石頭不解,道:「這是為何,莫非二夫人懷疑他們將那大夫人的戒指吞到肚子裡去了嗎?」

王潤雪笑著說道:「現在還不知道,希望我的猜測是對的。」

石頭道:「小的明白了,那二夫人您方才不是也喝了……」說完,疑惑地看著王潤雪。

杜文浩笑著說道:「剛才那些個丫鬟婆子的跑了一起一落的跳了那麼長的時間,自然熱了,再喝下憐兒讓人熬了糖水,糖水裡放了深井裡存的冰塊,一冷一熱自然容易拉肚子,但是你二夫人一直有人給打傘,且沒有活動,喝了也沒有關係。」

石頭恍然大悟,道:「二夫人真是聰明,小的這就去準備著。」

等石頭退下,王潤雪對樂琪說道:「我們的新娘子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樂琪笑著說道:「原是來想二夫人取經來的,豈料卻碰見了這件事情。」

王潤雪不解,道:「取經?我這裡又什麼好經可取?」

樂琪道:「我今天看見芸娘了。」

王潤雪明白過來,看了杜文浩一眼,杜文浩笑著說道:「如今大家都在,你就不要遮遮掩掩的,全部告訴我們好了。」

王潤雪卻故意賣關子,道:「那你們倒是說說看見芸娘怎麼啦?」

樂琪便將看見芸娘和寶兒以及大家對她們兩個的評價一一詳細地說給王潤雪聽了。

龐玉琴道:「這個芸娘倒是極其聰明的。」

憐兒道:「這和我之前說的那個故事倒是有些相似的。」

杜文浩道:「好了,如今樂琪也說了,雪兒你就休要給我們賣關子了,趕緊講吧。」

王潤雪道:「其實我也是從一本舊書上看來的,當時只覺這個故事有意思,便照搬照套了過來,沒有想到果真是有用的。」

憐兒道:「書上都說了什麼?」

王潤雪想了想,道:「記得不是很全,不過有一段話是這樣說的,子不聞乎,人情厭故而喜新,重難而輕易也,甘其所乍獲,而幸其所遘也。」

憐兒道:「我的好夫人啊,你就不要在我面前撰文了,什麼之乎者也的,莫說是玉蘭聽了,就是我,那也是迷糊的。」

雪菲兒道:「憐兒說的是,我也聽的是雲里霧裡的,還是趕緊給我們解釋解釋。」

王潤雪道:「意思就是說,喜新厭舊,重難輕易是人的本性,你若是放任不管他,他便覺得沒有阻礙,反而少了一種難得之感,就像人偷吃一樣,總覺得偷著吃的感覺要香一些,你做好放在他的面前讓他隨意地吃,反而無趣。」

雪菲兒道:「這話說的有理,我小的時候,晚上爹是不讓我吃飯的,說是吃飯了容易胃腹漲滿會得病,可那個時候肚子餓得不行哪裡睡得著,於是就趁著大家都睡了,悄悄跑到廚房去找冷菜冷飯吃,覺得那也是極香的,後來長大了一些,父親不管了,晚上也和他們一起吃飯,反倒沒有偷吃的那樣的香甜了。」

憐兒道:「就是,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剛剛入……到主人家的時候,除了早晚兩頓飯就再也不讓我們多吃任何一樣東西,看著主子們每天想吃什麼便吃什麼,也不分時辰,半夜餓了也是可以吩咐御……廚房去做的,那個時候我們就趁著給主子們送吃的時候悄悄在碗里拿上一塊塞在嘴裡,覺得挺好吃,如今雖說已然和從前那些主子一樣,甚至還要吃的好很多,但是卻越來越覺得好吃的東西不多了。」

杜文浩知道樂琪在場,憐兒本想說入宮之類的話,又改了口,反正除了樂琪大家都是知道的,便笑著說道:「你們這兩個小饞貓,別打岔,聽雪兒接著往下說。」

王潤雪道:「其實我也是將這個道理用在了芸娘和寶兒的身上,從前芸娘什麼事情都約束著王志和寶兒,反倒讓王志覺得新奇有趣,私下偷偷和寶兒調情,見著芸娘管束的嚴,不但厭惡,反而對寶兒更好,後來我不讓芸娘去管,甚至理也不理,他自然少了一種新鮮的感覺,時間一長也覺得無趣了。」

龐玉琴道:「就這麼簡單嗎,我上次見了芸娘,覺得裝束打扮都起了變化,那又是為何?」

王潤雪道:「置不留目,則似久別,忽賭艷妝,則如新至。」

龐玉琴道:「這個我是聽明白了,意思是說,不常常和他見面,就好像久別重逢的感覺一樣,一直在他面前是一種裝束,突然間換了一種裝扮,他必然覺得有驚艷之感,對嗎?」

王潤雪點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就好像一個窮苦人家的人一直吃著糙米,突然間讓他吃上一頓肉,自然就覺得糙米難以下咽了,其實說穿了很簡單,就是希望芸娘能夠讓王志感覺到一種新鮮感,並且一直保持它。」

大家聽罷,頓時對王潤雪嘆服。

樂琪感嘆道:「原來男女之間還有這麼多的事情,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了,先生今天你讓我來對了。」

杜文浩道:「我今日見了芸娘,仿佛是脫胎換骨了一般,眼神中竟然看見了一些……一些說不出來的東西,和她從前完全不是一個人了。」

王潤雪道:「如此說來,芸娘是真的都學到了,相公看見她眼睛裡的東西應該似曾相識。」

杜文浩想了想,搖了搖頭。

王潤雪笑著說道:「她眼睛裡的東西是我讓她跟媚兒學的。」

杜文浩這才恍然大悟道:「我是說呢。」

雪菲兒道:「那不過是一個人盡可夫的紅塵女子,芸娘一個好好的夫人怎麼讓她去學那些髒東西?」

王潤雪道:「其實那不是什麼髒東西,尤其是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就更加不是了,她與我們不同,王志已然喜歡那種騷媚的女子,你們看寶兒不過相貌平常,王志竟然也愛不釋手,還讓自己的妻子親自上門來找相公去給寶兒看病,這就可見他在寶兒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可是那寶兒雖說一般,但卻善於在男人面前撒嬌,有的時候,我們要將一樣在別人眼裡看似不屑的東西正確地運用了,那就成了好東西了。」

憐兒聽著是糊塗,便道:「你們在說什麼東西啊,到底哪個東西是什麼?」

王潤雪道:「媚!」

樂琪道:「媚?」

王潤雪道「我只說一句,在俗人身上,那就是騷,但是在芸娘那種天生美麗且品行正直的女人身上,反倒可以渾然天成,輕佻而近於道了。」

杜文浩不禁要為自己這位聰明的妻子鼓掌了,從前竟不知她還有這樣獨到的見地,真是又一次讓杜文浩折服。

大家正說著高興,石頭過來了。

「二夫人,找到大夫人的戒指了。」石頭躬身說道。

王潤雪見石頭拿出一張娟帕攤開一看,果真見裡面放了龐玉琴丟的那一枚戒指。

龐玉琴道:「怎麼找到的,該不會是……若真是那樣,我可是不要的。」

石頭道:「確實是,我們發現有個丫鬟跑到後花園的假山後面去,我便跟上前去,發現她方便完了之後,用棍子在找什麼,便上前去看,很快就找到了,幾位夫人要不要將那個丫鬟帶上來?」

龐玉琴皺了皺眉頭,道:「不要了,趕緊打發她走人吧,這樣的下人放在身邊哪裡放心呢。」

王潤雪道:「大夫人說的是,就不用帶上來讓我們見了,你將她打發走了。」

石頭忙答應了,又道:「這賤婢偷竊夫人如此貴重的戒指,該送官法辦才是。」

龐雨琴道:「算了吧。戒指也找回來了,這戒指很貴,送了官,她只怕這一輩子就完了。把她好生訓誡一頓,趕出去就是了。」

「是!」石頭答應了,「小的一定好生教訓她一頓,叫這賤婢一輩子都不敢再偷東西!」

王潤雪道:「只可惜姐姐這戒指,給糟蹋了。」

龐玉琴嘆了口氣道:「是啊。」

樂琪道:「是不是方才在這裡和二夫人頂嘴,讓管家給說了的那個丫鬟?」

石頭道:「孫小姐真是厲害,你怎麼知道的?」

樂琪笑著說道:「我哪裡知道,是杜先生之前告訴我的。」

石頭陪笑道:「老爺真是聰明。――之前和二夫人也說過,準備給各房夫人的丫鬟像英子姑娘她們都配上一個使粗的丫鬟,今天我列了一個名單,拿給二夫人過目。」

王潤雪道:「這就不用了,各房像英子、若雨、若雲、玉珍、藿香算起來也不過十個左右,你自己定了就是,不過手腳一定要乾淨才行。」

石頭道:「小的明白。」

王潤雪道:「另外,我之前和憐兒去看了我們的那些個鋪子,楊老爺子是個感恩的人,自然給我們的鋪面位置和規模多不小,而且除了首飾珠寶,還有米店和綢緞莊,我想回頭你將這些鋪面的掌柜召集起來議一議,有些生意不好的,可以減少夥計,這樣也相對減少了開支。」

石頭道:「就按照二夫人吩咐的,小的這就去辦。」於是躬身退下。

樂琪道:「我先想聽聽二夫人是怎麼找到這個賊的,然後才想聽杜先生是怎麼想到是哪個丫鬟的,呵呵,二夫人真的好厲害啊,你怎麼知道她將戒指吞進了肚子?」

王潤雪道:「其實她並未吞進,而是從下塞了進去,因為那是一枚鑲寶石的金戒指,她不敢吞,但是塞的不是很深,不會擔心喪命,只要晚上一離開宅院回到家中取出便可。」

樂琪道:「那二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王潤雪笑著說道:「我又不是神仙,我哪裡知道,只是見他們有恃無恐,便覺得搜身和搜房間是沒有用的,而且這些人都是新近才招進來的,也沒有什麼相熟的人偷運出去,我便想出一個法子讓她們先是蹦跳,那個有鬼的人肯定擔心戒指掉出來,一定不肯用力,再用那冰涼的糖水服下,她們剛才很熱,喝了那涼東西一定會腸胃不適,肚子裡沒有東西的人當然要去茅廁,可是那肚子裡有東西的人當然捨不得去茅廁,一定會找個容易拿到的地方。」

樂琪道:「原來是這樣!那杜先生是如何知道的呢?」

杜文浩笑著說道:「我也學著雪兒賣關子,不告訴你。」

樂琪急了,哀求道:「好先生,還是趕緊告訴我吧。」

杜文浩道:「之前那個婆子雖說叫的厲害,但卻真的像雪兒說的有恃無恐,可是那個丫鬟也不說冤枉之類的話,只是急著走,這是其一,其二,別的丫鬟婆子搜身的時候都是自己脫去的鞋子和裹腳,只是她一人站在那裡不動,讓若雨她們強行給脫去的,不知道的人以為她是在賭氣,實際上她是不敢彎腰,其三,蛙跳的時候,只要英子不看她,她就起身走,而且邁著小步,當然後面這一條是我後面更加堅定了就是她了。」

樂琪道:「那先生為何不當眾戳穿她呢?」

杜文浩笑著說道:「我說過,雪兒很聰明,她自然有自己的辦法找到那個賊,所以我就什麼都沒有說,等在這裡看好戲。」

樂琪佩服道:「先生和二夫人實在是太厲害了,樂琪今天真是不枉此行,學到了好多的東西呢。」

大家聽罷,都紛紛地笑了起來。

這一日,天色已晚,杜文浩在憐兒的房裡兩個人才睡下,憐兒的丫鬟喜兒在門口說道:「夫人,老爺,你們睡下了嗎?門房說是有幾個人要找老爺。」

憐兒起身嗔怪道:「都什麼時候了,也不問問是什麼事情?」

喜兒道:「問過了,說是來找老爺看病的,我去見了那人,躺在一個卸下的門板上,感覺已經沒有了氣息。」

杜文浩起身,憐兒道:「讓他們去五味堂吧,反正整晚不都有人在的嗎?」

杜文浩道:「從這裡到五味堂大概來不及了,我去前院看看,你睡吧。」

憐兒趕緊起身伺候杜文浩穿衣,道:「那我去書房給老爺拿藥箱。」等杜文浩穿好後,開門讓喜兒領著杜文浩去了前院,自己去書房拿藥箱。

杜文浩到了前院,只見果真有七八個人站在院子裡,地上放著一個人。

石頭掌著燈,道:「老爺,我聽見聲響出門看,他們就直接闖了進來,手上還提著長刀和斧頭,您看……」

杜文浩看了看那幾個人,道:「你們是打劫呢,還是求人醫病啊?」

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聽石頭喊老爺,料想就是杜文浩了,趕緊放下手中的利斧,歉意地說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您就是杜先生吧,我們就怕你們不讓我們將兒子抬進來,這才想出這麼一個招兒來,您老人家千萬不要怪責,你們還不將東西放下,給杜先生磕頭!」

幾個人聽了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跪下給杜文浩磕頭。

杜文浩道:「好了,家人都已經睡下了,你們這麼大呼小叫的算怎麼回事?」

男子道:「我們錯了,我們小聲一些便是,還請先生趕緊給我兒子看看。」

杜文浩道:「就因為是你的兒子,我就要趕緊給他看病嗎?我若是不給看又如何?」

一旁跪著的一個人聽了這話,提起放下的長刀就要起身。

「放肆,看不趕緊把刀給老子放下。呵呵,杜先生您千萬不要見怪,都是一些粗人,你權當看不見。」

杜文浩蹲下身來,看了看躺著的人,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男子趕緊躬身說道:「小的名叫王十八,那個是我的兒子叫王五。」

杜文浩笑道:「這倒有意思了,你是十八,你的兒子怎麼成了老五了?」

男子道:「我們粗人家不會取你們這些文縐縐的名字,我在家裡兄弟里排到十八了,我兒子是老五,所以就……呵呵呵」

杜文浩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叫王十八的人,坦胸露懷的,一臉的鬍鬚,濃眉大眼,看著滲人,唯恐一會兒憐兒見著害怕,便道:「石頭,你讓人去接三夫人,將藥箱拿來,讓她回去歇息著。」

石頭聽罷,趕緊吩咐下人去接憐兒去了。

杜文浩道:「你們從哪裡過來的?」

男子有些急了,卻不敢發火,好聲答道:「十里外的王家鋪子。」

一旁一個漢子怒道:「喂!你到底看還是不看?我們小五都沒有氣息了,你還這不緊不慢的廢話!」

杜文浩淡淡一笑,索性站起身來,道:「那我還就真的不給他看了。」說完轉身就走。

王十八情急一把拽住杜文浩的衣袖,杜文浩看他一眼,他馬上放開,笑嘻嘻地說道:「小的著急了,先生千萬不要走,不要生氣。」說完,對著那說話的人就是一腳,將他踢了個跟斗。

石頭道:「你們真是奇怪,這麼晚才送來,還厲害的不行。」

王十八道:「我們也是天黑才發現小五躺在床上不動了,先是去了王神醫那裡,他只說不看,讓我們來找杜先生,所以晚了。」

杜文浩道:「這就是了,你們將王五抬到大廳里吧,那裡亮堂一些。」

王十八一聽,道:「趕緊的抬到大廳去吧。」

幾個人連忙七手八腳地將人抬到大廳去,下人將藥箱拎了過來。

杜文浩讓下人用幾張桌拼湊起來,將王五放在桌子上,只見此人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和王十八的長相竟有幾分相似,看著表情平靜,就像是睡著一般。

杜文浩提腕診脈,發現脈沉實而有力,身體四肢如常,不厥不熱,一如常人。呼吸略粗,而鼻微帶鼾聲,與常人睡眠無異。以手扳其下頷,亦隨手而開,無牙關緊急痙象,只是按其脘口,還頗滿硬。不由沉吟起來。片刻,問道:「病人睡之前有沒有什麼不妥的症狀?」

王十八道:「沒有啊,只是在外面和我那幫子弟兄打鬧了一會兒,回房便說睏倦了要睡,當時我忙著,他要睡,我自然不會理會,便讓他睡去了,後來家人說是他房間還亮著燈,我以為他起來了,便去敲門,怎麼敲也不開,於是破門而入。」

杜文浩解開王五的衣衫細細打量了一番,並無傷痕,再看了頭部也沒發現有任何腫塊,道:「一同來的有無當時一起玩耍打鬧的人?」

王十八道:「有的,有的,想著先生一定會問,便帶來了。」

一個人道:「當時我們幾個都在,不過就是戲耍,也沒有動刀動槍的,更沒有傷著小五。」

杜文浩道:「你們都做了些什麼?」

那人想了想,道:「吃過飯後,因為天氣實在太熱,便在壩子裡乘涼,開玩笑打鬧,彼此追逐了一會兒,小五說實在太熱,就約著去河裡游泳,誰想去了河邊有好些個婦人在洗衣裳,小五便說罷了,回到壩子裡從井裡提了一些涼水沖了沖,然後讓廚房的人給我們做了一些冰的糖水喝,喝完之後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杜文浩微微點頭,道:「再無別的嗎?」

王十八對那人說道:「你好生想一想,漏掉一點都是不行的。」

那人再想也只是搖頭,另外一個人則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們都在壩子裡乘涼,廚房的人給嬸子做了一些炒飯端去,小五聞著味道,說是也想吃,廚房的人就給小五葉端了一些過去。」

杜文浩道:「你看見那炒飯里有什麼嗎?」

那人搖了搖頭,但又立刻說道:「反正我只聞到有豬油的香味,小五最喜歡吃豬油炒飯了。」

另外一個人說道:「我看見上面還有一個煎蛋。」

杜文浩道:「吃炒飯是在沖涼之前還是之後。」

那人道:「是之前的事情。」

杜文浩眼睛一亮,道:「好!我知道了。」便讓下人拿來文房四寶開方。

王十八道:「先生這就看完了?」

杜文浩嗯了一聲,低頭開方。

王十八再道:「那王神醫說,小五得了怪病,大概是衝撞了什麼東西,您看需不需要請個道士或是和尚什麼的做個法事?」

杜文浩將方子開好,抬頭看了王十八一眼,道:「這是那王神醫說的?」

王十八道:「那倒不是,只是小的看著小五沒有任何的症狀,不痛不癢的就這麼睡著,也不想得病了一樣,故而……」

杜文浩道:「那你還抬到我這裡做什麼,你抬回去吧,我的方子你也不要拿走了,找個和尚念念經大概就好了。」說完收起方子起身走人。

先前那著急口出不遜的漢子又急了,一把抓住了杜文浩,瞪著他道:「搞什麼?看了病又不開藥?把方子給我!」

杜文浩淡然一笑:「請把手放開。」

「我就不放!有本事你自己掙脫啊?掙脫了算你有本……哎喲!」

那人一聲慘叫,卻原來是杜文浩一招小擒拿,不僅掙脫了手,還將那人手腕隨帶給卸脫了。

眾人見狀,都是臉上變色,想不到這文質彬彬的郎中竟然是武功好手。

王十八急忙躬身施禮賠罪:「先生您別生氣,這小子嘴臭不會講話,既然方子都開了,還是交給小的吧。」

杜文浩道:「我剛才只是好奇,既然你們信菩薩不信我,還來找我做什麼?」

王十八道:「信自然是信的,哪裡不相信呢,求求先生了。」

杜文浩這才將方子遞給王十八,抓住剛才那人的手,抓穩了嘎嘣一聲,將脫臼的手腕接好,那人疼得冷汗直流,嘴裡一個勁連聲稱謝。倒退著躲到人群後面去了。

王十八拿著方子要走,卻被杜文浩攔住了:「你們還不能將王五抬回去。」

王十八道:「那是為何?」

杜文浩道:「這個病來勢兇猛,不可小覷,你將他好生地抬到五味堂,我的徒弟都在那裡,給他安排一個床位,讓他在我們五味堂住上幾天,我見著大好了,你再來接他也不遲。」

王十八道:「小的還從未聽說看病的地方竟然可以住人,那誰來照顧他呢?」

杜文浩道:「我們那裡自然有人照顧著,不必家裡差。」

「這個……,還是家裡穩當些,呵呵」

杜文浩冷冷道:「你若是出門就回了家,但凡出了一絲的紕漏,休要怪我。」

王十八道:「那這方子上不是寫著清楚的嗎?」

石頭道:「那你們就抬回去吧,既然不聽我們先生的話,我們先生也懶得與你們細說,走吧,走吧,先生該歇息了。」

王十八猶豫了一下,道:「先生,您是神醫,小的想請教一下,我兒子到底得了什麼病啊,這樣我心裡也清楚不是?」

杜文浩道:「你將方子拿去五味堂自然有人會給你解釋的。」

王十八聽罷,知道杜文浩性情古怪,武功又著實了得,更何況有求於人,哪敢不聽,連忙謝過之後吩咐抬著王五出門,直奔五味堂而去。

到了五味堂,正值錢不收當值,趕緊讓人抓了藥,安排了床位住下,王十八見錢不收竟然比那杜文浩年長不少,想著閱歷更深一些,便請教他,問起王五的病情。

錢不收看了方子,再詢問了一下病情,而後說道:「師父這方是溫通脾胃之陽,這種藥要速服,幸虧你們及時過來了,若是送回了家,大概這個方子服下也未必管用。」

王十八道:「這麼說小五的病還很嚴重?」

錢不收點了點頭。

王十八道:「那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呢,別的那些個大夫一見病人嚴重了,臉色都變了,我見那杜先生神情自如,仿佛我兒不過就是小病罷了。」

錢不收笑了,道:「我師父既然讓你即刻過來住下,自然不是什麼不要緊的病。」

王十八心裡暗想,幸虧過來了,這個杜先生真是奇怪的人,也不明說,竟和別的大夫大不相同,便道:「我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錢不收道:「這病非風非熱,故不痙;非虛非寒,故不厥;非上焦有痰,故呼吸不喘哮。此病名叫食中,因先飲冷,而大暴食,大傷脾胃,致使脾胃氣閉,上擾神明,故而昏厥。」

王十八道:「這麼嚴重啊,不過就是吃了一些豬油炒飯,然後喝了一些冰水,他們幾個都喝了,怎麼沒有這樣呢?」

錢不收道:「你們幾個回去便即刻睡下了嗎?」

幾個人都說道:「沒有呢,那麼早就睡覺,哪裡睡得著。」其中只有一人說回去便睡了。

錢不收道:「豬油和菜籽油不同,到了胃腹遭遇冰水更易凝結,且為有半點活動便入睡,自然容易氣閉。」

王十八聽著是心驚膽戰,道:「那……那若是不來情況會怎樣?」

錢不收道:「氣閉不治!」

王十八愕然失聲大叫,道:「那是不是吃了這個方子我那兒便好了?」

錢不收道:「至少明天一早應該可以醒的過來,但是還需在這裡住上幾日調理一下方才放心回去。」

王十八見錢不收和杜文浩說的一樣,這才相信了,道:「我是不懂醫術的,但見方子中有大黃等藥,這些都是瀉下的藥,這又是為何,能幫我解說解說嗎?」

「行啊。」錢不收指著方子的藥說道:「大黃用於瀉下攻積,清熱瀉火涼血解毒,逐瘀通經,芒硝也是瀉下攻積,潤燥軟堅清熱消腫的,至於川朴則是……」

這是夥計將熬好的藥端了上來,王十八也顧不上聽錢不收解釋了,接過碗來就要給兒子喂,可那孩子牙關緊咬,卻灌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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