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雲此言一出,屋內眾女都感不妙。

在此世中,戲子與妓子地位沒有太大差別,這般講話與罵人無異。

頓時屋內沒了聲響,眾人都在看著主陪位的賈蓉。

這時性格直率的史湘雲也回過神來,會意剛才自己所言多麼無禮,想辯駁些什麼,嘴張了張還是沒講出一句話來。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都不好開口,待著賈蓉作何反應。

其實賈蓉並沒有太在意,畢竟他是從現代穿越而來。

上一世他還小的時候,就經常被爸媽抱到祖父祖母一眾親朋好友面前,要他表演才藝。

穿越後,桌上這些人亦是他的親朋好友,雖年歲並不比他大,不過是唱個曲罷了,沒甚要緊的。

賈蓉起身,輕咳一聲道:「這番是侄兒招待不周了,有些疏忽,竟忘記請些伶人來助興,既然雲姑姑開口了,侄兒雖無甚才學,吟唱一曲討眾多姑姑嬸嬸歡心倒是並無不可。」

一番話,緩解了堂上的氣氛,林黛玉,薛寶釵等姊妹都為賈蓉的大度而嘆服。

各院的大丫鬟更是羨慕晴雯她們能伺候著這般通情達理的大爺,她們以後大都是陪嫁丫鬟,若是往後能攤上如此一個姑爺,還用怕日子難過嗎。

史湘雲感激的望向賈蓉,這遭差點就落了個不知禮數的名頭,名聲對女子太過重要,名聲不好便會讓女子無法再在世上生存。

屋內此時只有秦可卿心底不甚好受,為爺受了這般委屈而感到心疼,總想開口勸阻,但她在席上是後輩,全無說話的機會。

寶玉不是一個心眼多,心眼壞的人,聽聞賈蓉竟要唱上一曲,只感十分好奇。

若是賈蓉通些音律,那也並不是無趣之人,此時他也有些期待起來。

「蓉哥兒便唱些個,是非好壞並不要緊,哄得林妹妹開心才要緊。」寶玉言罷偏頭憐愛的望著林黛玉。

因她的緣由,桌上愈發不愉快了,這讓本就礙於面子的黛玉更覺難堪,不知怎麼收場。

賈蓉看了寶玉一眼,又望向黛玉,道:

「方才不知是什麼勾起林姑姑痛心之事,不過既然在我府上,定該讓林姑姑歡心而去才是。」

言罷賈蓉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清清嗓子,離席至屋內兩桌中央,開口吟唱道:

「待上濃妝好戲開場,

台上悲歡皆我獨吟唱。

翩若浮雲著霓裳,

落幕鬢邊皆染霜。

……」

一曲唱罷,淒涼的氣氛籠罩全場,而屋內眾人,無論小姐丫鬟皆是一臉震驚,就連秦可卿,晴雯她們都吃驚不已。

這並不是屋內女子熟知的戲曲,雖不太習慣,但旋律婉轉,詞意明顯,聽得都有些心中生悲。

寶玉聽得有些醉,賈蓉的音色不如琪官,但曲調甚是新奇正合寶玉的胃口,剛想問他從何處學來,卻聽到身邊淅淅瀝瀝的哭聲。

一句台上風光台下訴斷腸,讓林黛玉以為不正是唱自己嗎?

在賈府中,她有賈母的寵愛,府中任何人都要禮讓她三分,只有她嘴別個,沒有敢嘴她的人。

可她又何曾想過這般的生活,若是母未亡,在那江南水鄉,與雙親一同生活,怎會落得如今似是被孤立這般。

六歲那年她初入賈府,如今已過了七年光景,七年來她再從未見得父親林如海一面。

表面的風光又如何能讓她歡心,思緒萬千,使她掩面而哭。

見林黛玉哭的如此傷心,紫鵑、雪雁不顧得什麼尊卑禮節,急忙上前扶住小姐安慰著。

桌上眾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她們也都聽得出曲中悲意,可並不懂得林黛玉為何如此。

寶玉不忍林妹妹這樣下去哭壞了身子,急忙勸道,「林妹妹不可再哭了,以後便不聽蓉哥兒唱曲就是了。」

未等寶玉再說些什麼,林黛玉取過紫鵑手中帕子,擦拭眼角的淚珠,盡力穩住了情緒,問賈蓉道:

「蓉哥兒,此曲何名,是誰人所作?」

賈蓉自是沒那個麵皮講是自己所作,回道:

「一日我在巷中聽聞,是一不知名諱的伶人所唱,曲名《難卻》。」

林黛玉喃喃地重複著:「難卻,難卻。」

見林妹妹並不理睬他,只和賈蓉對話,寶玉心中便覺如刀割般,這裡並不是賈府他也不好發作,只得忍氣吞聲。

愣了一會神,林黛玉誇讚道:

「蓉哥兒唱的很好,似是這些年來最入我心的曲子了。」

局面緩解,其他人便也開始接話,史湘雲震驚道:

「蓉哥兒,你還真是多才多藝嘞,會烹食會哼曲,不知你還會些什麼。」

探春接話道:「聽侄兒媳婦說的,蓉哥兒似是在練字?能不能拿出來看一下。」

賈蓉笑著回道:「三姑姑,那並不是練字,只是我抄錄記載一些方子罷了,若是三姑姑對侄兒筆跡有興趣的話,便可來珍味館看看,匾額是我親手提的,倒是不如林姑姑送我的那塊好看。」

既然能提字作匾額,想必並不會差了去,未曾想到蓉哥兒竟是這般全才之人,探春心裡如此想著。

林黛玉聞言,卻是破涕為笑,嗔道:「方才是我講錯了,蓉哥兒這張嘴說起話來,比唱的還好聽。」

屋內眾女皆是掩嘴笑著。

歡聲笑語再次充滿屋子,可寶玉只覺得吵鬧,見賈蓉與本該圍繞他的姐妹們如此要好,連林妹妹對她都欣賞有加,此時更是慪氣難消。

適時,久久未言的薛寶釵開了口:「蓉哥兒,小女有件事託付於你。」

賈蓉微微詫異,自己未曾和薛寶釵有何交集才是。

「薛妹妹有何事?」

薛妹妹?眾女皆是吃了一驚,薛寶釵聞言也呆了呆,一時間忘了講話。

賈蓉歉意道,「我與令兄長薛蟠,以平輩論交,便就以此相稱了。」

眾人了悟,薛寶釵回過神來,道:「無妨,正是與家兄有關,近些時日家兄又沉迷酒色之中,今日更是一早便出門,神神秘秘的,問他去往何處,他也不言語,我與娘親具是擔心非常,還請蓉哥兒能多規勸他幾句。」

賈蓉嘆了口氣,沒辦法,誰讓今日是冬月十五呢。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