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乾清宮,御書房,

此時雖已是亥時,隆泰帝仍舊在御案上處理國事。

適時,戴倫從外間叩門,隆泰帝手持硃筆,並未停下,隨口道:

「進來罷。」

戴倫步入房內,輕聲道:「陛下,似是長公主殿下送來的密折。」

隆泰帝訝然,這個時辰了珺兒還有什麼事情要奏,如此緊急,等不及明日嗎?

「呈上來吧。」

戴倫雙手呈到御案之上,隆泰帝接過,密折封面並無字跡,拆開封條。

展開後一入眼是陌生的字體,往時批閱奏摺從未見過。

這字體筆致清秀中和,恬靜疏曠,用墨明潔雋朗,溫敦淡盪,似有顏骨趙姿之美。

隆泰帝雖不是嗜好字畫之君,此時看了也有些痴迷。

半餉才回過神,隆泰帝心中思忖著,這密折究竟是誰遞上來的,這並不是珺兒的筆跡,如此字體竟從未見過。

打起幾分精神,帶著疑問開始讀起,剛看到開頭,「臣賈蓉啟……」

嗯?隆泰帝更是意外,竟然是賈蓉呈上來的,為何方才說是珺兒?

隆泰帝是細心之人,容不得半點馬虎,問道:

「這並非是珺兒所呈,而是賈蓉,為何你適才所言是珺兒?」

戴倫聽聞,小心回道:「是皇門禁衛言道,來人出示了刻有珺字的玉牌,應是錦衣衛所遞。」

刻有珺兒的玉牌?隆泰帝更是聽得糊塗,那不是母后給珺兒的笄禮,她隨身佩戴,愛不釋手,怎會送人呢,還是個已婚之人。

隆泰帝嘆了口氣,今日算是確認了珺兒的心思,可他也不能強迫賈蓉休妻娶珺兒罷,這有礙皇家威儀。

難道還能給賈蓉做妾?那皇家威儀更是不知丟哪去了,自然是萬萬不可。

這賈蓉也太讓他惱怒了,有婦之夫還勾搭他的珺兒作甚。

思緒回到正事上來,隆泰帝再讀起密折,「今有東安郡王在平安街庭軒閣,蓄養不法之徒……」

片刻後,隆泰帝將密折置於案上,贊道:

「確如珺兒所言,這賈蓉真有些文采,文筆不凡,確也有些膽魄,訓練些流民竟敢親自前去除了郡王親衛後人。」

隨後又想起一事來,吩咐道:「差錦衣衛出動,將今夜平安街之事盡皆封鎖,不得走漏半點消息,再命東城兵馬司,封鎖街巷,夜裡不許有人出門,天亮撤禁。」

有小宦官出門傳口諭,隆泰帝重新審讀著這份奏摺。

戴倫有些懵,為何陛下如此這般寵信賈蓉,竟縱容他公然在城內行兇,而且還如此包庇,若是這般外邊不就亂了套了。

「賈蓉奏摺里講,還有書信若干,帳目一本遞交上來,現在何處?」隆泰帝發問。

聞言,戴倫連忙收回思緒,取出一應物事再遞交給隆泰帝。

隆泰帝迅速翻了翻,而後重重的拍在案上,大怒道:

「九卿中幾十名官員收了東安郡王的賄賂,他那庭軒閣,一日便為那些公侯子弟提供了幾十幼童取樂,賈蓉在院裡沒發現一個活口,儘是滿身傷痕的屍體。」

戴倫急忙勸道:「陛下,注意龍體,注意龍體啊。」

隆泰帝看向戴倫道:「方才你是不是疑惑,朕為何如此寵信賈蓉,任其作為?」

戴倫忙跪下叩頭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隆泰帝道:「起來吧,這九卿中也是藏污納垢之所,世家貴族也儘是敗類,不用賈蓉還能用誰,朕總不能讓新黨出去殺人,暗中和這些人斗罷。」

舒了口氣,隆泰帝再道:「賈蓉的這份能為實是讓朕都覺得驚艷,面對權貴絲毫不迎合,敵人對他出手,不出一日他便還了回來。不過若沒有這份能為還真配不上朕要給他的差事。」

「才半月的光景,流民能成為殺敵利器,朕也實難以看透。而且只是一個弱冠少年,卻文武雙全,怪不得珺兒會喜歡他,若真是長公主駙馬,也算是半個皇家人,那就更好了。」

隆泰帝嘆息著搖頭,「賈蓉如今倒也是個可信之臣,好一個孝子從義不從父,此次之事做得也好,甚得朕意,殺的好,殺的痛快,朕只可惜沒有親手殺了這些畜生。」

最後隆泰帝所言似不是與戴倫說,而是說給自己聽的。

戴倫道:「那這些官員和東安郡王該如何處置?」

隆泰帝眯起眼睛,緩緩道:「如今還不到清算的時候。」

東城,

由於今日城裡過於不太平,東城兵馬司輪值軍士被更加細分成了許多小股,五人即為一小隊各自巡查。

「今個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到處都有鬧事的,大冷的天這幫人也不怕凍死在外面。」一名兵馬司的軍士抱怨著。

「不知啊,而且都這個時辰了,這庭軒閣怎得還有動靜,夜裡也殺豬不成?」

「殺豬?我之前怎聽得似是人的喊叫聲?」又有一人接話道。

「你個囚攮的可別嚇唬我,大晚上的你要死不成?」幾人安靜了會兒,都去注意聽那聲音。

不多時一人道:「誒你別說好似真有些像人聲。」

「我們還是往那邊去看看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眾人一致點頭同意,便往平安街庭軒閣而去。

還未踏入平安街,卻被一黑衣人攔下。

這真是撞鬼了,往日都是他們兵馬司攔人,今個倒是被別人攔下了。

開口便罵道:「你好大的狗膽,知道……」

話還沒說完,只見那黑衣人從懷中拿出一銀牌,在燈照下反著陰冷的光。

一人接過,打眼一瞧是背面,有一個大大的御字,翻轉過來是三個字:錦衣衛。

周遭軍士都是道吸了一口冷氣,還真是撞鬼了。

那黑衣人道:「錦衣衛行事,閒雜人等不可入此條街道,另有口諭讓東城兵馬司夜裡看守各巷道,不許任何人出房,天亮撤禁。」

那幾人連忙點頭道,「知道了,知道了。」

隨後便轉身離去,走遠了,一人按捺不住道:

「今個怎得了,皇城錦衣衛都出動了。」

有一人回道:「我哪知道,我只知道今個咱們要凍成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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