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剛剛坐定,陳染就看到米加加同兩個男子也來到這裡,她正在猶豫著該如何打招呼時,米加加已走過來,笑道:「這是美惠呀,變成小美女了,終於回來了,你爸爸想死你了。」她又揉了一下頂頂的頭髮,隨即轉身走向包廂,雖滿臉笑意,眼睛裡卻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憂傷。

陳染感嘆道:「怎麼會這麼巧,竟然又遇上了,你沒有看到加加看到兩個孩子的眼神。」

「趕緊點菜吧。」莊之言說完就把菜單放到了陳染的面前。

「不用我點了,兩個孩子都點了,是,」陳染還沒說完,就聽到兩個孩子爭先恐後地說道:「梅菜扣肉,糖醋小排,干煸魷魚絲。」

「都是比較油膩的菜,再加一個素炒萵苣,還有蓮藕湯,清火解膩的。」陳染說道。

等菜的時候,兩個孩子就坐不住了,跑到酒店的門口看金魚。一進來陳染就注意到那個巨型魚缸了,十幾條錦鯉游弋其中,背景是綠色的水生植物,紅綠相映成趣,擺在門口一是招納錢財,二是吸引顧客的視線。難怪兩個孩子那麼容易就被吸引了去。他們在魚缸前指指點點,說笑著。

莊之言問:「你看兩個孩子在一起多好。」

陳染知道莊之言接下來要說什麼,她轉移了話題,於是道:「頂頂不想學鋼琴了,現在我只能同意,但是又不甘心,想想就覺得可惜。這麼大的孩子就叛逆了,再大一些,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想想都頭疼。」

「他不想學就先不學了,但是可以在美惠學的時候同去。」莊之言說道。

「這倒是一個好的引導。看到美惠在琴鍵上行雲流水般地彈奏,他會羨慕的。他的興趣就會調動起來,或許就會繼續學下去的。」陳染笑道。

「當然也可以從聽音樂上培養孩子的興趣,再說頂頂已經學到六級了,即使不學了,作為興趣也夠用了。」

「做媽媽的總是很貪心的,恨不得讓孩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陳染感慨道。

「那要考慮孩子的感受,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兩個孩子真是餓了,看著服務生把菜放到了桌上,立刻就跑回了座位,大快朵頤起來,都沒工夫兒說話了。

「中國人的胃就應該吃中國的食物,嘗嘗這湯。」陳染盛了一碗湯放在美惠的面前。

「好喝。我也是很久沒喝了,久違的味道。無論隔得多久,一喝還是會上癮。」美惠抬頭看著幾個人不好意思地笑道。

「現在你隨時都可喝到呀。」頂頂終於停下筷子,笑道。

「孩子適應環境的能力就是比成年人要好,睏了在哪都能睡得著。」陳染看著車上熟睡的兩個孩子故意挑起了話頭,因為她看到了莊之言在吃飯的時候只是蜻蜓點水地吃了一點,不似以前。這個倨傲的,清秀的男子,突然間讓她有了一種憐惜,「不喜歡晚上的菜?」陳染問道。但是她明明知道這不是原因,菜品尚好,食材新鮮。但是到底是什麼原因,她等著莊之言說出真相。

「吃飯的時候,我接到了夏知秋的電話,她過幾天就回國。」莊之言沒有隱瞞。

「回國?」陳染還是吃了一驚。當初決絕地離開,突然之間又想回國,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為什麼?」她問道。

「不想放過我,想重歸於好。」莊之言笑道,笑得牽強,委屈。「雖然我跟她說得很清楚,但是她還是不死心。我不能留在法國,她就回來。」他的表情很無奈,很漠然,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別人的事情。

「那你準備接受嗎?她這樣不顧一切地回來,你會感動吧。」陳染說道。她很想知道他的想法,這一刻她才覺得她可能要失去他了。

「我們的關係在她離開的那一天起就結束了,而且美惠對她也很排斥。她回來是她的事情,她已經在國外那麼多年了,突然間回來不知能否適應。」莊之言知道陳染話中隱含的意思,他需要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覆。

「她為了你才回來的,這次你一定是跑不掉了。」陳染說完臉上立刻拂上一層不自然的笑。

「這樣不是更好嗎,我也需要早上有人準備好可口的早餐,需要在寂寞的時候有人陪伴,需要在安靜的夜裡向人傾訴,需要在疲憊的時候有人依靠,也需要肌膚相親的溫柔相待。」莊之言說完趁勢抓住了陳染的手。

「你在開車呢。」陳染拿開他的手,他的手潔凈,修長,能夠畫出那麼意境深遠的畫來,也許就跟他的這雙手有關吧。這個面容清瘦目光犀利的男子,看上去那麼堅韌,好像能承擔所有的痛苦磨難,也不過是表象,無論男子和女子都有軟弱的時候,內心深處都期待溫柔相待,都渴望柔情蜜意。

「沒想到我也有軟弱的時候。」莊之言苦笑道。「說說也好,一下子就覺得輕鬆多了,人不能總是背著一副重重的殼活著,太累。」

「夏知秋回來後住在哪裡?」陳染冒出這句話來,引得莊之言看著她,「別看我,說吧,不會是住在你家吧,也沒什麼不行的,畢竟是美惠的媽媽,是吧。」陳染自問自答道。

「那也說不定,她的脾氣誰摸得准呀。反正有空房間,閒著也是閒著。」莊之言不以為然地又說道:「你怎麼一聽到夏知秋回來,那麼緊張呀。」

「緊張,開玩笑。」陳染當然不肯承認自己的醋意。假裝回頭看了一眼兩個孩子,說道:「瞧著兩個孩子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別轉移話題,問你緊張什麼?」莊之言還是極少這樣咄咄逼人地說話。

「我擔心夏知秋不肯放過你。」陳染鎮定了一下說出了心裡的擔憂。

「我們的婚姻在十年前就結束了。」莊之言說完,看了看還在熟睡的美惠,「美惠,要到家了快醒醒。」

陳染拖著還在半夢半醒中的頂頂回到了家,拿鑰匙的時候,一下子沒拿住,叮的一聲掉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頂頂這個時候一下子就醒了,問道:「媽媽,怎麼了?」

「站穩了,我開門。」陳染說著就低下身子撿鑰匙。

頂頂一進屋就栽到了自己的床上,立刻接著睡。仿佛剛才的驚醒就像是轉了一下身,根本不會影響他酣然大睡。

陳染拿起手機想給莊之言報個平安,就接到了他的一條信息,看了一下時間,五分鐘之前,「我們在一起必將是天作之合,你覺得呢?」這意思很明確就是問她同不同意,說實話她預感到了危機,預感到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狀況。據她對夏知秋的了解,只要是想得到一定志在必得,從她離開的決心就可見一斑。

陳染有那麼一刻想就是他了,莊之言無論從哪一塊來講事業,相貌,都是屬於資源優秀的人。這些年一直對她一往情深,徐蔚在時只能遠觀,徐蔚走了,也不能近瞧,人家憑什麼還要對她念念不忘呢。重要的是,兩個人有共同愛好,三關基本一致,八九不離十。一旦失去了,上哪去找這樣的一個人。她拿著手機反覆看了幾遍信息,竟然差點忘了要做什麼,她趕緊撥通了莊之言的手機,還沒等陳染說話就聽到他搶先說道:「考慮好了。」

「什麼呀?我是告訴你一聲我平安到家,你也早點睡吧。」陳染說完掛了電話。她從莊之言的口氣中也感覺到他是想把這件事早點落實下來,可是她不能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徐蔚還沒有徹底從她的生活中消失,她覺得他們的感情還在持續著。再就是頂頂,他明確地告訴她只是把美惠當成一般的姐姐而不是一家人的那種姐姐,很明顯就是不想讓莊之言當爸爸。

陳染掛了電話,看著窗外夜色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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