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染已經把牛奶,麵包,芝士蛋糕端上餐桌,甚至還烤了香腸。

頂頂笑嘻嘻地紮起一根香腸送入口中。「太香了。媽媽,表現不錯,早餐如此豐富,我可是借了美惠姐姐的光。」

「謝謝阿姨。」美惠靦腆地一笑。

「吃完飯,你倆寫作業。我中午回家帶你們去吃飯。」陳染說完,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牛奶真是好東西,營養健康,香香滑滑。」

「媽媽,你別喜歡吃什麼就說什麼就是好東西。」頂頂在一旁笑道。

「這叫什麼,學會享受你的食物,吃出它的好來,吃出它的味道來。食物不光是裹腹的,也是品味的。」陳染說道。

「美惠姐姐,我媽媽又要給上課了。」頂頂很不屑地說道。

這個時候,陳染的手機響了,「一定是我爸爸。」美惠快速反應道。

「加加,什麼事?」陳染一邊向美惠擺著手,示意她不是她爸爸的電話,一邊問道。

「攝像的事要推遲到中午了,上午公司開會。」米加加一副歉疚的語氣,說道。

「好吧,看來我不能給兩個孩子中午做飯了。」陳染脫口而出道。

「什麼情況,美惠這麼早在你家?」米加加猶疑地問道。

「好了,我吃飯呢,先這樣。」陳染掛了電話。她看到美惠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的電話,於是她就明白,關於為什麼美惠在她家,多虧她沒說。

「阿姨,有事你去忙吧,中午我會煮方便麵的。」美惠說完,還看了看頂頂,意在請求救援。

「我好久沒有吃方便麵了,媽媽,請你同意吧。」頂頂看出了美惠的意圖,他還特意用了一個請字。

「但是家裡沒有方便麵了,我會讓你爸爸買的。阿姨沒時間了。」陳染也不放心兩個孩子在家,正好讓他過來看一下。

美惠還是把方便麵煮過了頭,失去了面的柔韌和爽滑,黏糊糊的一坨坨,怎麼也看不出它們的前生是方便麵。黃瓜片切得薄厚不均,也變成了黃色,可真成了黃色的瓜了,完全失去了翠綠的顏色,及脆脆的口感。

莊之言想起了美惠在家裡只煮過一次面,並以失敗告終。

那是兩個月前,他畫了一天的畫,手臂都累得抬不起來了,一想到握著方向盤手腕處就隱隱作痛的情景,就徹底放棄了出去吃的念頭兒。他躺在沙發上,全身像散了架一樣,什麼都不想做。

「爸爸,累了。」美惠看到莊之言這個樣子,就下意識地摸了一下爸爸的額頭,「不發燒。」這是家長常常關心孩子的方式,看到孩子懶洋洋的,首先想到的就是孩子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發熱了,第一個動作就是摸一下孩子的額頭,以確保生病的程度。沒發熱,就不要緊,發熱了就意味著病情嚴重,要用藥。孩子就從爸爸媽媽的身上學到了判斷一個人是否生病,以及病情輕重的一個標準。不得不說,孩子很聰明,一看就會。

「我沒有生病,就是有些累了。」莊之言說得輕描淡寫,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無論多麼強健的身體總有疲倦的時候。無論是體力勞動,還是腦力勞動。繪畫可是腦力加體力,非常消耗人的精力。

「爸爸,你想吃什麼,我來做吧。」美惠自告奮勇地說道,一臉的虔誠和熱忱。似乎她是一個廚藝高手一樣,可以手到擒來。

「你就煮麵吧。」莊之言說道。「你按照我說的步驟去準備吧。」

「好的。爸爸。」美惠興高采烈地去了廚房。

把鍋放到灶上,加水,燒開,下面,三分鐘關火。步驟一個不少,甚至是嚴絲合縫。但莊之言忘了告訴美惠一點,面放入水中,不能馬上攪拌,待水開後再攪拌。美惠放入面就開始攪拌,她怕粘連,結果這個慣性的思維卻是本末倒置,面終是粘在了一起,不可分割,像是連體的麵條。她越是攪拌,它們越是不可分割,就像跟她作對一樣,為了讓她記住第一次做飯就丟這麼大一個丑。

「爸爸,面怎麼這樣了?」美惠在廚房裡高聲喊道。以往爸爸煮的面都是一根根地彼此分割,爽滑又勁道。

莊之言從沙發上爬起來,看到了一鍋粘乎乎的不可分割的面面相連。

「將就一下吧。」莊之言拿出兩個深碗,盛上面。

「爸爸,再煮一鍋吧。」美惠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用了。第一次做飯能做成這樣就算好的了。爸爸第一次還把鍋底煮糊了。」莊之言笑了笑,又道:「記住水開了再攪拌,下次就好了,做飯也是一個實踐的過程。看看冰箱裡還有什麼吃的,拿出來。」

「好的,爸爸。」美惠滿口答應著打開了冰箱,一臉的喜悅,「爸爸,有炒臘腸。」

莊之言坐在餐桌前,美惠依然是一臉的冷漠,冷冷的沒有溫度的秀美的臉。他知道因為昨天晚上的事,她在生氣,這是美惠第一次生這麼大的氣。他知道她不是一個嬌氣的孩子,也不是一個耍小姐脾氣的孩子,她很懂事,很善解人意,一定是他錯了,是他讓她去看媽媽,然後媽媽打了她,那個不該挨一巴掌的臉,一定疼到心裡了。

莊之言在自責,他甚至後悔沒有聽陳染的建議,也許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一切。他當時只是考慮了夏知秋的感受,而忽略了美惠的感受。他忘了夏知秋的病情是不穩定的,一旦受到刺激就會發作。那個時候他沒有保護好美惠,讓她生生地被一個病人打了,他真是笨。

莊之言想這可是美惠第二次煮麵,煮成這樣已很不錯了。他看上去吃得香噴噴的。

頂頂想莊叔叔一定是裝出來,這種食物吃進腹中,的確是需要勇氣的。如果陳染把飯做成這樣,頂頂會說出一籮筐不滿的話來。這次頂頂選擇了沉默是金,悶頭吃了一碗。至於為什麼會如此寬容,因為他看到了莊之言和美惠之間沒有硝煙的戰爭,劍拔弩張卻含而不露,壓抑得像是要爆炸的氣球,令人心驚膽戰。他也擔心美惠會哭,也擔心美惠再次出走。

飯後,美惠還主動把三個人的碗洗乾淨,把灶台擦得乾乾淨淨,但是就是不跟爸爸說一句話話,依然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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