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神秘園《ThePromise》二

車子進入小區,路燈散發著桔黃色的燈,讓人安靜又柔軟的顏色。

莊之言看到家中的燈光亮著,一定是美惠還在等著他呢。他不覺一笑,打開了房門。

「爸爸,回來了。」美惠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笑道:「爸爸,你沒有喝酒,我最擔心你喝酒了。」

「沒喝成,去喝了咖啡。」莊之言說完,換了鞋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

「咖啡好,越喝頭腦越清醒,酒只會讓人難受。」美惠笑道。

「怎麼還沒有睡?」莊之言看了一眼腕錶問道。

「我要等爸爸。」美惠撒嬌道,眼神里流露出一種關切的眼神。

「那現在就去睡吧。」莊之言發號司令了,他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不想說話,只想靜靜地一個人待一會兒。

「爸爸,你生氣了。」美惠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快去睡吧。」莊之言催促道。

「看來爸爸真的生氣了,否則怎麼是這樣的語氣。」美惠俏皮地說完就乖乖地上樓,走了幾級台階突然回過頭來看了看莊之言,大聲說道:「爸爸,不要生氣呀。」

莊之言抬起頭來看了看美惠,皺了一下眉,笑道:「好,快去睡吧。」

莊之言起身去了畫室,看著滿屋子的畫,那種感覺就像是被融化在顏色里。鋪好畫紙,拿起畫筆,然後落筆雲煙般畫了陳染今晚的樣子。他想這也許是最後一次畫她了,作為一個告別的儀式,從此各走各路了。

那雙明亮又悽美的眼睛落在畫紙上,他的眼前又一次模糊了,這就是分手的意義吧。把傷心一次性地發泄出來,然後自此再也不會為了這個人掉眼淚了。

握筆的手,終究停在半空中,他無法再畫下去了,緣分就此到了這個點上,再也無法往前走了,他安慰著自己。

他離開畫案走到了窗前,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幅畫,突然間他轉身將那幅畫撕成兩半,仍在畫案上,然後重重地坐下來,眼睛空茫地看著一處,很久都不想動一下。

手機在茶几上瘋狂般地響徹著,天翻地覆般響徹著,可是他無心接聽,任由它響徹著。

突然他站起身來,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只是一種意識,一看是五個未接的陳染電話,他打過去卻聽到她長長的沉默,繼而聲音哽咽道:「你還好嗎?」

「很好。」莊之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如同平常,說道。「快點睡吧。」

「只是不放心,所以問一下。」陳染說道,聲音在空曠的夜裡顯得尤為深沉沮喪。

「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們只是朋友,不牢你這樣關心我。」莊之言沒有等陳染再說下去便掛了電話。

莊之言抓起車鑰匙,出了家門。車子在寬闊的馬路上飛馳,他開車的速度很快。

他隨便到了一家餐館,一會兒便喝得不省人事。

陳染的電話響了,一看是莊之言的手機打來的,接著就聽到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你的朋友已經喝得不省人事,趕緊過來吧。」

「喝得不省人事?」陳染也很驚訝,她知道莊之言有胃病是不勝酒力的。

「開的是一輛皇冠。」店主為了補充又道,並向窗外看了一眼莊之言的車子。

「好的。我馬上過去。請把地址發過來。」陳染掛了電話,出了家門。

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下子空闊下來,寂靜下來,顯得有些不真實。

陳染很快就到達了餐館。

店主焦急地說道:「已經睡了一個小時了。」

「好的,我這就帶他離開,不好意思,耽誤你打烊了。」陳染連連說著道歉的話。

陳染從莊之言的口袋裡拿出鑰匙,打開了門,摁亮了燈,那個繪畫的世界又一次呈現在眼前。她扶著他躺在沙發上,然後倒了一杯水讓他喝下,一抬頭瞥見了通往二樓的牆壁上她的畫像,壁燈打出一塊明亮的區域,正好在那副畫上,生動地顯示著它的存在。陳染出神地看著那幅畫,良久心緒難平。

可是就在她起身的時候,她的手被莊之言握在手中。她看著他清瘦俊朗的臉,眼圈發黑,疲倦無所顧忌地寫在臉上。為什麼要有這樣的時刻,這麼近距離地看著他,她甚至聽到了他的呼吸聲,在安靜的夜晚。

「我該走了。既然你的酒醒了。」陳染突然意識到該離開了,想要掙脫出他的手,但是事與願違。

他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手的關節處看得出因為用力泛著白。「陳染,留下來吧。」

「不要。我該走了,頂頂一個人在家裡。我必須走了。我要走了。」陳染顛三倒四地說道。孩子成了最好的藉口,儘管這個藉口根本就不成立。

「既然這樣,就不要管我。你為什麼還要來管我?我不需要這樣的憐憫和同情。」莊之言近乎吼道。

陳染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發這麼大的火,那一刻她想一定是她做錯了什麼,一定是她觸到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經。她看著他,清秀的面孔因為怒氣沖沖而變得有些扭曲。她想說你為什麼要喝酒,為什麼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但是她沒有說出口,而是說,「可是。」就住了口。她憐惜地看著他,他因為苦悶才去喝的酒,因為今晚她說出了那句我們以後還是朋友。

陳染看了看鬧鐘,說道:「我該走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我送你。」莊之言站了起來,身體晃悠了一下,酒勁還是沒有完全消失。他鬆開了她的手。

「不用,我一個人能行。」陳染拿起車鑰匙,往外走。走到門口處她回過頭來說道:「你的車還在餐館門口呢,明天我幫你取回來。」

莊之言看著她,愣愣地站在那裡,仿佛失去了魂靈一般,目光呆滯,不忍觸及。她打開門時聽到了身後一聲笨重的聲音,回頭一看,他倒在了地上。

「莊之言。」陳染趕緊跑到他的身邊,扶起他坐在沙發上,一臉驚慌地喊道:「你怎麼了?」

莊之言擺擺手非常吃力地說道:「沒事,我的胃痙攣又發作了。把藥給我拿來。」他指了指畫室的門,「在畫案上。」

陳染趕緊去取,畫室的一面牆上都是她的畫像,有一幅甚至占了半個牆面。真的像美惠說的,畫室里有更大幅的她的畫像。她驚訝地看著,竟然忘了是來取藥的。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趕緊走到畫案旁,拿起撕掉的畫,對在一起竟是她。她聽到了他悠長的疼痛的叫聲,趕緊拿起畫案一角的藥盒走了出來。

「等著我去打水。」陳染拿起杯子就去打水。

吃了藥以後,莊之言似乎好了一些,「陳染,你回去吧。我沒事。」

「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能走?要不要去醫院?」陳染站在他的身後關切地問道。

「我說過,我沒事。」莊之言發火道。

「我不過是關心你,你不至於發火吧。」陳染也很生氣。

「我說過,我沒事。難道你聽不懂嗎?」莊之言怒道。

「如果我有什麼讓你生氣,你說出來好了,何必藏著掖著?」陳染想索性把事情攤牌,豈不更好。

「我惹不起你,我躲著你,還不行嗎?」莊之言的語氣雖然沒有那麼激烈了,但是能夠聽到有怒氣。

「我沒那麼好,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你不至於躲著我。」陳染一口說完這些,然後一臉凝重地說道:「我走了。我知道再待下去就是自討沒趣了。」說著她就去拿茶几上的鑰匙,她的身體繞過他的膝蓋,正在要拿到鑰匙的一剎那,莊之言伸手摟住了她。他的呼吸吹在她的耳畔,一絲暖意。

「陳染,我們為什麼還要等,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沙啞的期待的聲音在客廳里迴蕩。

「我走了。」陳染拿開他的手,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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