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之言拒絕了陳染去她家的建議,而是回到家中。

客廳的地面上是打碎的咖啡杯碎片,吧檯上是潑濺的咖啡。廚房的玻璃窗被砸出一個洞,風呼呼地灌進來。一片狼藉。

「美惠要小心。」陳染看到美惠很懂事地正在掃碎瓷片,便說道。

莊之言坐在沙發上拿起《明清水墨畫集》眼睛雖然看著畫,但是一看就是做樣子,為的是掩蓋心裡的不安苦悶。

「我已經打電話了,窗戶很快就有人來修了。」陳染拿著抹布擦吧檯上殘留的咖啡,擦了幾遍才把上邊的咖啡印子擦乾淨,恢復為本色。如果留下一個印子,一定就像是傷疤一樣,看到就會想起痛苦的回憶。所以陳染想憑藉著她的認真和耐心就一定能擦乾淨,她如願以償。

「陳染阿姨,咖啡杯子少了兩個。一定是有一個扔出去了。」美惠明亮的大眼睛,突然閃過一絲憐惜,「那可是我爸爸很喜歡的杯子。我媽媽怎麼能這樣?」

「美惠,把另外兩個也放起來,否則你爸爸看到又會想起這事。我就是這樣做的。時間一長我就忘了這套杯子,也就不傷心了。」陳染一臉認真地說道,無非就是想向美惠證明她的話毋庸置疑。

「好吧。」美惠頓時就打開櫥櫃,把剩下的兩個杯子拿出來,米白色的杯壁上浮雕著一朵玫瑰花,連玫瑰的花心都栩栩如生,「真是可惜。」

「好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陳染說著就從美惠的手中拿過兩個杯子,用餐巾紙包好,放到了一個塑料袋中,然後問道:「美惠,放到哪呀?你爸爸不常打開的地方。」

「哦,那裡,是我放零食的柜子。」說著美惠就指著底層的一個柜子說道。

「好的,這裡保險。」陳染說著就遞給美惠,「放進去吧。」

陳染想這種時候還是需要多待一會兒,於是她就給米加加打了電話,簡單地說了一下情況,她要晚點回家。

米加加滿口答應著,還戲虐道:「好的,這可是培養感情的好機會,病人需要照顧,你可以不用回來了。」

陳染回了一個字正腔圓的「滾」字,說出這個字來她是需要勇氣的,也只有在米加加挑釁的時候,這個字才會從心裡冒出來,然後就脫口而出了。然後她又補充了一句,「頂頂的晚飯你來解決吧。」

「吃過了,真是囉嗦。」米加加很不耐煩地說道。

「喂,你在幹嘛呢,這麼沒有耐心。」陳染問道。「蘇至謙來了?」

「沒有,網上跟他聊天呢。」米加加實話實說。

「知道你沒什麼正事。好了,但願他一回到這裡就把你娶回家。」陳染惡狠狠地說道。

「你?」

米加加氣得還想辯解什麼,就在這個時候,陳染掛了電話。心想加加有什麼埋怨的話還是等她回家再洗耳傾聽吧。反正她現在要給莊之言做晚飯了,想了幾個方案都否定了。這麼晚了,複雜的菜還是算了。油膩的也不行,因為他的胃不好。粥還是算了,中餐就是粥。最後選定了米粉。

她用了瘦肉丁,香菇粒,香蔥段做了湯底,然後煮好米粉,瀝干水分,放入湯底中。與紅綠棕中放入身段柔軟綽約的米粉,宛若仙子投入到大地凡間,互相依偎互相擁抱,心甘情願地以身相許。

莊之言站在畫案前,看著窗外,一臉的茫然。左手腕處的紗布在燈光的映照下格外醒目。他沒有繪畫,他在沉思,在回憶。

陳染走到他的身後,輕聲說道:「都收拾好了。」

「謝謝。」莊之言轉過身來,輕笑了一下,眼神是渙散的。

「我做了米粉,比較容易消化,你還是去吃一點吧。走吧。」陳染拉起他冰涼的右手。

「好。」莊之言說道。

陳染回到家的時候,看到米加加正在電腦前忙碌著,便道:「你們是真能聊呀。」

「哪有?臨時加班,編輯圖片呢。」米加加抬頭看了陳染一眼,答道。

「總算是完成了。」米加加合上電腦坐到陳染的旁邊,關切地問:「陳染,怎麼回來這麼早呀?莊之言不是受傷了嗎?」

「我看他很累了,所以就回來了,這樣他也能早點休息。再說了也是他執意讓我回來的。」陳染說道。

「夏知秋怎麼會這樣過分,簡直嚇死人了,告訴莊之言以後還是防著點兒,小心為好。」米加加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說道。

「他知道,他又不是小孩子。」陳染說道。

「不過陳染,我還是想提醒你,夏知秋可是一個麻煩事,這個莊之言又是一個菩薩心腸,所以你們的前景我不看好。」米加加的這幅言論,不得不讓陳染抬起頭來,心想加加不是一直都是希望她跟莊之言早一點修成正果嗎,怎麼今天來了180度的大轉彎。

「這個夏知秋只要在這裡一天,你們倆就一天不得安寧,關鍵是莊之言日子不會安寧。」米加加說道。

「你的意思是夏知秋什麼時候離開,是嗎?」陳染問道。

「聰明人,就是這個意思。不是說她過了春節就回法國嗎,這件事情是不是已經板上釘釘了?你最好問問莊之言。」米加加說道。

「看著你平時大大咧咧的沒想到分析這些問題還是蠻有一套的。」陳染對米加加誇獎道。

「這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莊之言還是很適合你的,可遇不可求的。所以還是要珍惜,說的自私一點,就是讓夏知秋早點離開,你們的事情也會迎刃而解。」米加加又道。

「那倒也未必,夏知秋來之前,我們也沒有迎刃而解呀。」陳染說道。

「夏知秋來之前,是你們的火候不到,現在就不同了,你們一路坦途了,夏知秋就是半路殺出來的攔路虎。」米加加對自己臨時說出的話很得意。

「一路走一路看吧。」陳染也覺得米加加分析得有一定的道理,只是她不願意承認而已。剛才她也想多坐一會照顧莊之言,但是一想到夏知秋,就覺得頭皮發麻。她跟莊之言喝杯咖啡都遭到割腕,雖然莊之言沒有說,但是她看得出夏知秋把恨意轉嫁到他的身上。要是知道她待在莊之言家裡半夜才走,還不得鬧出人命呀。

「怎麼你怕了?」米加加一眼就看出了陳染的情緒變化。

「怕了,能不怕嗎?我擔心莊之言。」陳染還是把醫生對她說的話原原本本說出了出來。

「還是多想想你自己吧。」米加加站起身來,「累死了,我要去睡了。」

本來陳染還想問問蘇至謙的事情,但是看到米加加一臉疲倦的樣子,還是放過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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