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染到家後,客廳的燈關了,心想著頂頂和米加加都睡了,也是兩個人都累了一天了。頂頂畫了一天的畫,米加加做了一下午的圖片處理。這些米加加在電話里已經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這個米加加邀功請賞的事,是落不下的。

陳染悄聲地坐到了沙發上,開了一盞壁燈。

「回來了。美惠怎麼樣了?」米加加從臥室里出來,穿著毛茸茸的睡衣,一看就是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

「發熱,體溫降了一點點。」陳染答道。這個一點點與她的發熱39.8想比,確實是一點點。

「怎麼會發生這事,平時看著美惠身體挺健康的,是不是嚇得?」米加加一語中的地說道。

「沒事,不用擔心了,醫生都說了兩三天溫度就降下來了。」陳染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避重就輕地答道。

「晚飯吃了?」米加加又問道。

「吃了,點的外賣。」陳染說道。「這種天氣連外賣都跟著水漲船高,價格翻了一倍不說,也沒有原來的質量好了。」她在發牢騷,是因為心裡確實像堵了一塊石頭似的,堵的難受,索性就抓起一個理由說下去。

「等著我去煮碗米粉,兩分鐘就好。」米加加說著起身去了廚房,同時也聽出來陳染有怨氣,怨氣不是在外賣上,一定是在莊之言的身上,便隨意地說了一句,「吃點東西,心情會好的,心情一好,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了。說到底問題可大可下,全憑你怎麼看。」

這種天氣陰濕寒冷,這種有湯又熱氣騰騰地食物是最好的,易消化又驅寒,顏色也好,碧綠的生菜,雪白的米粉,醬紅色的臘肉,盛在一個大瓷碗中,有一種舍我取誰的大氣磅礴的氣勢。

「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米粉。」陳染一邊挑起米粉送入口中,一邊看著米加加誇獎道。

「莊之言陪著美惠呢。」米加加問了一句廢話,就是想引出陳染的心裡話。

「是的,住的是單獨病房,陪護的家人也有床的。」陳染解釋道。

「夏知秋不知道這事吧。」米加加又問道。

「不知道吧。莊之言怎麼會告訴她呢,就是為了躲她才出遊的,誰曾想旅遊沒去成,美惠倒生病了。」陳染接口道。

「好吃。」陳染心滿意足地把碗一推,像是終於翻身做主人似的,說道:「加加,你還得洗碗。」

「就知道回家欺負我。」米加加也是毫不客氣地懟了一句。「莊之言氣你就全盤接受。」

「他是有苦衷的,我也覺得他故意疏遠我。」陳染終於開口說他了。

「說說看,怎麼故意疏遠你?」米加加絕不會放過這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好機會。

陳染眨巴了一下眼睛,改了話題,「你不困嗎?眼圈都黑了。」

「不困,你的問題沒解決我怎麼睡得著,快點兒說說,我幫你分析一下。」米加加急不可待地說道。

「當時我在接機口看到他們出來的時候,心裡的那個激動,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我就想跟他結婚吧,不能再錯過了。否則的話我會後悔的,再也碰不上這樣志趣相投,情投意合的人了。」陳染說完後,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情景,眼睛裡閃著光,臉上掛著幸福的笑,「我想上去擁抱他,但是卻看到他拉著美惠,好像就是為了避免這種見面的場景似的,所以我也只能攙扶著美惠。雖然當時美惠發熱,但是也不影響這種心情的表達,我完全可以擁抱他們兩個人呀。」

「可能是美惠在場,不好意思吧。」米加加說道。

「那可是死裡逃生,多隆重的表示都不為過。他有心事,所以才表現出拒人三里之外的樣子。」陳染停頓了片刻又道:「我想讓他們到我這裡,吃完飯再回去也不遲呀,以前好多次都是這樣的。遠的不說,就說去年他去北方辦畫展,回來後也是先到了我家,吃完飯才回去的。怎麼這次就決絕地一定要回自己的家,我就有些不高興了。」

「可能是因為夏知秋吧,你想昨晚他剛被割傷,今天出遊又受阻,多沮喪,哪有心情再去別處,一心想著趕緊回家安靜一下。」米加加說道。

「我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讓他們到我家的,分散一下注意力,換一個環境,但是他卻一臉的冷若冰霜地說道,不用了,還是先回家。我知道他是怕再麻煩我,可是我們之間的麻煩不是常有的事情,何況這種時候,我應該幫助他,不是嗎?怎麼顯得我很多餘呢?真是搞不懂。」陳染已然說到了氣憤處。

「這些都是表面,應該擔心你的付出讓他難以招架,他想撤退了。」米加加一語中的地說道。

「在醫院剛給美惠打上針,他就讓我回家。明明他們應該是被照顧的人,還是怕麻煩我,我覺得我們不像從前那樣了。所以這一路上我都在琢磨,到底是哪出現了問題。」陳染長長地她嘆了一口氣。

「應該是夏知秋那兒出現了問題,一定是的。否則以莊之言對你的感情,不會是這樣的表現。」米加加說道。

「難道夏知秋不回法國了?」陳染說道。

「你也別忙著下結論,問問再說。」米加加說道。

「這種事情,我可不好意思問,顯得多掉價呀。」陳染頓時覺得這事情不是那麼簡單。「這樣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耗著,實在是如坐針氈。」

「我幫你問。」米加加看出了陳染的窘態,也知道這種事情陳染問起來就證明她撐不住了。

「現在這種時候,莊之言哪還有這心思。」陳染說道。

米加加了解陳染,最怕讓人難堪,任何時候都是。哪怕她急切得想要一個答覆的時候,她也會忍著,也要考慮別人感受。

「好的,等美惠出院以後,我一定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米加加安撫著陳染,又說道:「不過呢,你也要多想想自己。不要付出太多的感情,能修成正果還值得,若不能,那傷害最大的就是你自己。」

「頂頂怎麼樣了,睡了?」陳染轉移了話題,問道。

「睡了。我說什麼來著,你的心思都在莊之言和美惠的身上,是不是都忘了自己的孩子了。」米加加故意又拿這個話刺激陳染,意在讓她多想想自己的事。

「有你在,我當然放心了。」這是陳染的實話,米加加別看平時大大咧咧的,但是有些事情做起來就是細膩如絲,比如編輯圖片的時候,攝像的時候,謹小慎微的勁頭,有幾人能敵。當然還有她的天賦異稟,她的圖片令人賞心悅目,拍案叫絕,所以才成就了她米加加在業界的鼎鼎大名。對於照顧孩子的事情上,陳染更是放心,想起去濕地公園那次朵朵滿頭的小辮子,辮子編得整齊劃一,想起來都令人稱絕。

「你當然要放心。」米加加說話的語氣帶著一絲怨氣,像是邀功,也像是抱怨。

「真是多虧了你。」陳染苦笑道,那種心裡的苦不知如何發泄出來的表情,讓米加加看著心疼。

「一切等明天再說。」米加加站起身來順便也把陳染拉了起來,「趕緊睡覺。」

「知道了。明天早起我要去醫院送早餐的。外賣根本就不適合病人吃。」陳染伸展了一下腰肢,轉身去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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