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美惠下意識地看向門口,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夏知秋來了。

事情很巧,柏青在熙苑小區的大門口碰上夏知秋,她剛從莊之言家回來,家裡無人,打了電話也無人接聽。正好看到了柏青從外邊進來,便問道:「你知道莊之言在哪嗎,我正好有事找他。」

柏青就不假思索地說道:「在醫院呢,美惠病了。」說完後他就後悔了不應該告訴她,這是惹是生非呀。

「生病了,我的去看看,在哪家醫院?」夏知秋焦急地問道。

「我不知道。」柏青吞吞吐吐地答道。

「不知道。不會吧。你不是上午都在家繪畫嗎,怎麼有時間出來呀,你是不是剛從那回來呀?」夏知秋一眼看穿了柏青的謊言。

柏青當時就覺得尷尬不已,不會撒謊,一說就被人識破,「實話告訴你吧,莊之言不告訴你,是怕你又去找麻煩。」

「找麻煩,我不過是看看我的女兒,怎麼算是找麻煩。你們不要小題大做。說吧,哪家醫院?」夏知秋帶著點咄咄逼人的氣勢。

「市人民醫院。」柏青答道,緊接著他又很不放心地叮囑道:「別再添亂。」

「知道。」夏知秋說完連家都沒回打輛車直接就來到了醫院。

美惠看到是媽媽,愣了一會兒,又立刻眉開眼笑地喊了一聲:「媽媽。」

「美惠,怎麼會生病呢,什麼病?」夏知秋已坐到美惠的床前。

「淋雨了,發熱。」美惠小心地答道,沒有說坐飛機去旅遊的事,沒有必要告訴她那麼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她知道他們背著她去旅遊的事,又不知鬧出什麼事來,又要找爸爸的麻煩。

夏知秋看了看美惠,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她的額頭,她登時就嚇得驚叫了一聲,條件反射一般,以為又是一巴掌打下來。夏知秋的手已經落到她的額頭上,自言自語道:「不熱了。」

美惠還是嚇得渾身顫抖起來,又不敢攆她走,於是便隨口應和道:「媽媽,我已經好了,不用擔心了。」然後她看了看爸爸,此時莊之言睡意正酣,看來爸爸是太累了,太睏了,根本就不知道身邊的定時炸彈隨時可能爆炸。

「怎麼就淋雨了?」夏知秋疑惑地看著美惠問道。

「不小心淋的雨。」美惠答道,就是不提飛機返航的事。

「淋個雨就發熱住院,也太誇張了。」夏知秋自言自語道,隨後又道:「平時你是很健康的呀。」言語當中滿是疑慮。

「媽媽,我沒事了。」美惠實在害怕這樣盤問下去,她總會崩盤的,所以大膽地說了一句,「媽媽,我好了,你回去吧。」

夏知秋根本就不理會,或者說根本就不願意去理會美惠的話。

病房裡陷入沉默,像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前那片刻的寂靜。

護士小姐進來換針水,問了一句:「美惠,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美惠答道,轉頭又看了夏知秋一眼。

「怎麼淋點雨就發熱住院呀。」夏知秋問正在換針水的護士小姐。

「何止是淋點雨,飛機返航,多嚇人呀。」也許護士小姐為了更加證明自己的話真實性,又道:「等於是死裡逃生,能不發熱嗎?她這是因為驚嚇而發熱。」護士小姐轉身離去,卻不知道她已經引爆了炸彈的導火索。她走了,把剩下的人置於岌岌可危之中。當然護士小姐沒有錯,實話實說,但是也要分清對象,她不知道真相。

「飛機返航,怎麼回事?」夏知秋突然撲向了他的床前,質問道。

莊之言根本就沒有醒,依然紋絲不動地睡著。

「媽媽,你讓爸爸多睡一會,他累了。」美惠祈求道,然後就把那晚爸爸被割傷,心情鬱悶就想出來玩幾天,因為天氣突變飛機被迫返航,旅遊未成,她嚇得發熱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夏知秋聽完,並沒有想像當中的怒氣衝天,而是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們想躲開我,是嗎?想都別想。」

「媽媽,你放過爸爸吧,他很可憐。」美惠聲音裡帶著哀求。

「他可憐,我一個人的時候,誰又來可憐我呢。」夏知秋的聲音突然間提高了八度。

莊之言醒了,這麼大的聲音,不醒才怪呢。除非是個聾子。

「你怎麼來了?」莊之言睡眼惺忪地問道。他儼然對那個聲音太熟悉了,他是被驚醒的。

「你千方百計地躲著我,為什麼?」夏知秋兩隻眼睛像是能放射出火光一般,問道。

「這裡是醫院,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說。」莊之言本能地想息事寧人。

「我知道是為什麼,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說到做到。」夏知秋滿臉的似笑非笑,令人不寒而慄。

這樣的對決,已經不是勝負的問題,而變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美惠驚叫著,大喊起來:「太可怕了。不要,不要。」她嚇得聲音都變了,隨即大哭起來。

「這就是你想要看的,是嗎?」莊之言鄙夷地看了夏知秋一眼,轉身去找醫生。

美惠不能出院,必須住院觀察,這次驚嚇比昨天的有過之而不及,她向媽媽投去了深深的恨意,這樣他的爸爸會被毀掉的,他們的生活也會被毀掉的。

「你還不走。」莊之言充滿了怒氣地說道。

「我馬上走。」夏知秋看出了美惠的病情加重了,是因為自己的到來,心有愧疚,便說道:「美惠好好養病,媽媽晚上再來看你。」

「不要來了。我不想看到你。」美惠說道。這是心裡話,令聽到的人心驚膽戰,同時也讓她自己心驚膽戰。如果有一種語言可以表達出她的想法,她寧願不用這句這麼刻薄的話,但是沒有找到,這句話就是她最好的表達。她說出來了,心裡頓時敞亮了許多,她不想看到她。她要挽救爸爸,挽救他們的生活。

夏知秋站在那裡呆了一會兒,不知如何是好,這是她的孩子說的話,像刀子一樣深深地插在心上,拔下來只會讓血流的更多,弄不好還會一命嗚呼,不拔出來就會疼,一直疼下去。

「美惠,我是你的媽媽。你竟然說這種話。」夏知秋說道,這是她的心裡話,也讓聽到的人心裡難過,同時也讓她自己感到傷心。

「可是你從未盡到一個做媽媽的責任。」美惠的聲音低沉憂鬱,卻是字字真切。「所以,我恨你,我不想看到你。」字字都帶著血,每一個字射出來都令人不寒而慄。

「美惠。」莊之言制止美惠繼續說下去。

「爸爸,你別管,你就是心太軟了,所以她就是利用了你的善良,忍讓,得寸進尺,無理取鬧。如果你不鬧,爸爸就不會胃病發作,如果你不割傷爸爸,他也不會出遊,我也不會住院,如果你不來這裡,我也不會繼續住院。你為什麼打擾我們的生活,為什麼不回到法國。」美惠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令莊之言不得不看了看她,原來她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看在眼中記在心裡。

「莊之言,這就是你教育出來的好孩子,竟然這樣對她的媽媽。」說罷一甩手轉身離開。

病房裡立刻安靜了下來,莊之言給美惠蓋了蓋被子,說道:「美惠,她是你的媽媽,還是對她客氣一些。」

「爸爸,她就是利用你的這一點,所以才敢三番五次地無理取鬧。如果你再不給她點兒厲害瞧瞧,她就會變本加厲的。爸爸,我要學會保護你,保護我們的家。」美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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