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叫若音聽著,哪哪都不得勁。

弘毅是她的兒子,更是四爺的嫡長子。

什麼時候允許側室和侍妾說三道四了。

「李氏,這我就不得不說句公道話了,大格格都兩歲了,弘毅才滿月,你覺得有可比性嗎?」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又道:「不如你拿去跟四歲以上,別的皇子比比,人家還會背三字經了呢!」

好歹大格格,還在她跟前養過一段日子,叫她一聲嫡額娘。

她就不刻意貶低大格格了。

況且貶低別人的孩子,捧高自己的孩子,這不是她的作風。

否則的話,她跟李氏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又有什麼區別。

但說道說道李氏,還是可以的。

四爺本在用膳,聽了李氏和若音之間的爭執,也覺得李氏太沒規矩了,當即眉頭一蹙。

他扯了扯唇,想幫若音說兩句。

可他轉念一想,方才若音已經說的很好了。

沒有惱怒成羞,反而全程都微微笑。

也不會為了爭個輸贏,就不顧情面,貶低大格格,弄得很難看。

可她話里的意思,既代表了她的不滿,又像是打趣,簡直就是四兩撥千斤。

這麼一想,他便沒幫腔了。

其實,他以前就不愛摻合女人間的小吵小鬧。

幫了哪一頭,都只會讓火藥味更加的濃郁。

各種小心思,會在暗地裡瘋狂滋長。

倒不如讓若音自個兒坦然面對,也是時候讓她鍛鍊一下。

畢竟她是福晉,是要拿出些威嚴,壓壓後院的人。

不能太護著了,否則反而害了她。

四爺是沒說話,可德妃卻開口了:「李氏,不是本宮說你,大格格只是長女而已,可大阿哥是嫡子,不管怎樣,他都是府里最尊貴的孩子,根本就沒有一點可比性。你身為側室,難道這點規矩,都不懂了嗎?」

一下子,德妃將重男輕女,和庶嫡有別,展現的淋漓盡致。

她已經暗戳戳的貶低了大格格的身份,也不管大格格在不在旁邊。

只差沒說大格格沒資格和大阿哥比了。

「是,額娘教訓的是,是妾身不懂事了。」李氏嘴上乖巧的認錯。

心中卻恨恨的。

低頭的那一瞬間,眸中更是閃過一抹陰鷙。

不過是個早產的嫡阿哥,有什麼了不起的。

後頭養不養的活,還不一定呢。

以前她最怕的,就是若音生了嫡長子。

這樣的話,她肚裡要是生個阿哥,處處都得受壓制。

但要是大阿哥體質弱,養不大。

屆時她若是生了個阿哥,就自然而然的,就成為了長子。

這樣一來,長子長女都在她的手上,就不愁在府里站不穩腳跟。

一時間,氣氛有些壓抑。

本來在一旁乖乖吃飯大格格,已經能聽懂大人們的話了。

當她看到李氏被德妃訓斥得抬不起頭來,加上她們又在討論自己。

當時就淚眼汪汪,「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德妃傷人的話,已經出口了,又豈會收回。

她嚴厲瞪了一眼大格格,道:「哭什麼哭,庶女就是庶女!」

這麼一訓斥,原本就在哭的大格格,越發哭的傷心難過了。

李氏聽得心疼,可又不敢上前吼。

婆婆訓話,她這個側室,根本就說不上話。

不然一個不小心,就又沒規矩了。

鈕鈷祿氏捏著帕子,故作擦了擦嘴角,也好掩飾心中的小竊喜。

若音面上淡淡的,她覺得德妃有些嚴重了。

錯在李氏,沒必要對著還不懂事大格格訓斥。

照她這種法子,往後庶嫡之間,就是沒仇,也能生出仇來。

她牽了牽唇,想說些什麼,緩解此時尷尬的氣氛。

卻被四爺搶在前頭了,「來人,把大格格帶下去喂飯。」

他的聲音冷冷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卻又透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眼裡更是蘊藏著冰冷的暗色流影,神秘莫測。

一瞧就是心氣不太順,有怒意呢。

就是不知道,是訓斥大格格不合時宜的哭聲。

還是不滿德妃太過直白的話語。

他也不是沒看到若音嘴角在動。

比起若音兒媳的身份,這個惡人,還是他來做吧。

見狀,飯桌上氣氛越發的尷尬。

德妃捏著帕子,擦了擦尷尬的嘴角。

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語氣重了。

其餘的人,則鬆了口氣,這場爭論,總算是結束,可以安心吃飯了。

只有十四阿哥,低頭扒飯。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怒氣。

德妃打小就寵他,他自然是站在德妃這一邊的。

經過這麼尷尬的一幕,飯桌上,再沒人敢吭聲。

個個都老老實實的用膳。

用過膳後,四爺擦了擦嘴角,都沒坐下喝茶消食,就說要回去了。

氣氛不對,德妃也沒多挽留,就應允了。

回府的馬車裡,一片安靜。

四爺雙臂垂於膝下,雙手厚重有力。

碩大的翡翠扳指嵌於指尖,透著成熟男人的氣派!

他慵懶地靠在馬車的墊背上,閉目養神。

「四爺,你是不是覺得......剛剛在飯桌上,我不該小事化大,攪得氣氛不對?」若音弱弱地問。

只見男人閉眼頓了頓,眼皮下在滾動著。

良久後,他淡淡道:「不關你事,你做的很好,爺平日裡公事纏身,你自己懂事點,受了欺負,就還回去,不必什麼都問我。」

他公事都忙不過來,要是整天裡扎在後院管女人間的瑣事,頭都要大了。

以前的她,勢頭太猛,把後院的人壓得死死的。

經常沒事也要弄出事來。

根本就無需他調+教。

現在的她,傻裡傻氣,又讓他不放心。

也是時候放手,讓她培養正室的能力和威嚴了。

若音瞥了眼閉目養神的男人。

所以,四爺這是暗戳戳的支持她打壓後院其她人咯?

其實,她也知道,四爺平日忙的不行。

經常一頭扎在書房批閱公文就是一天。

她不能拖他的後腿,讓後院瑣事,叫他分了心。

這樣的話,他還怎麼去拼那至高無上的帝王寶座?

只有她把後院打理妥當了,他才能安心的去干大事。

不過,她壓低了聲音,嬌嬌地道:「這話可是爺說的啊,到時候,我要是欺負了你心尖尖上的人,可別又來說我的不是。」

若音可能是話題終結者,她的話一出。

馬車裡,就又恢復了一片寧靜。

只有車軲轆滾動的聲音。

好半響,她才見四爺睜開了眸子。

那雙深邃的墨瞳,正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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