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的她,忙伸著脖子往堂間看。

只見八福晉面前,赫赫然躺著已然碎裂的大紅茶盞。

那茶水連著茶葉,早已將地面濺濕。

而那新娘子的手背,早就燙紅一片。

八爺則把新娘子阿茹娜的手握在手心,柔聲問道:「怎樣,有沒有燙著。」

阿茹娜搖搖頭,「八爺,今兒是我們大喜的日子,這點痛算得了什麼,待會塗點藥膏就好了。」

接著她還隔著蓋頭,柔柔地道:「還請爺莫要怪姐姐,剛剛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盞。」

瞧這話說的,太有水準了。

既一副懂事貼心的溫柔模樣。

又看似很為別人著想,把錯都攬在自個身上,還勸八爺不要怪八福晉。

這讓本來沒打算髮怒的八爺,不把八福晉說一通,都過意不去了。

見狀。若音的肺都要氣炸了。

剛剛就猜到阿茹娜不是個善茬。

果不其然,進府第一天就耍這種小把戲。

就看八爺那共享暖男,是護著新進門的小嬌妻,還是護著肚裡還懷著他孩子的大老婆了。

「你有了身孕,身子不方便,爺能理解,但下不為例。」八爺連個稱呼都沒有,就直接把八福晉說了一頓。

這話看似哪方都沒有怪罪,但到底是偏向了新進門的阿茹娜。

認為是八福晉把茶盞打翻在地的。

緊接著,就聽那阿茹娜嬌嬌弱弱地道:「姐姐,我進府前,就聽人說你不喜爺娶我。可縱使姐姐再不喜歡我,大可以等我和爺成親後再罰我,何必在這大喜的日子,故意讓我難堪,也使八爺面上無光。還請姐姐看在八爺的面子上,今兒饒了妹妹一回,往後姐姐哪裡不滿意,妹妹都會改的。」

說著,她還小聲啜泣起來,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紛紛議論起來。

「還說八福晉改了性子,如今看來,還不就是那樣。」

「是啊,這種事情,要鬧就私底下鬧,又何必搬到檯面上來,弄得家醜外揚。」

「尤其是這種大喜的日子,瞧著怪不吉利的。」

如此云云......

若音的氣得掐腰,柳眉不由得蹙了蹙。

暗道不過是下作的把戲。

可這位的嘴真是伶牙俐齒。

口口聲聲說要八爺不要怪罪八福晉。

可八爺真的沒有怪罪時,她卻把八福晉往道德輿論上推。

自個全程在演一隻乖巧可憐,害怕受欺負的小羔羊。

八福晉抬頭瞥了眼賓客,只覺得他們七嘴八舌,說得她頭昏眼花。

她扯了扯唇,終是底氣十足地道:「你休想冤枉我,我根本就沒有打翻茶盞,是你自個體弱到杯盞都扶不穩,我還沒接住,你的手就抖了一下。」

然而,她這般底氣十足,在眾人眼裡卻像是潑辣。

「姐姐說是什麼,便是什麼吧,只要姐姐心裡舒坦,別動了胎氣,妹妹便心滿意足了。」阿茹娜裝得非常無辜。

眼看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若音抬腳就要摻合一腳。

可她才往前走一步,手臂就被人擎住了。

她回頭一看,朝四爺堅定地道:「爺,今兒這事我管定了,我實在做不到看著朋友被人陷害,我卻站在一旁,像個陌生人一樣袖手旁觀。」

「別人的家事,你少給爺摻合。」四爺大力扣著女人的手腕,深邃的墨瞳直視著女人的眼睛。

那是一雙好看的美眸,正透著堅定而清澈的光芒。

隨即,他手上的力度慢慢減小,直到完全鬆開她的手。

他之所以過來,就是知道可能發生不好的。

若是她太過衝動,他也好控制住她。

不曾想,還是敗給了她眼底的善意。

若音掙脫四爺的束縛後,就直接走進堂間。

「八弟妹雖說脾氣差了點,但心還是好的。剛剛八弟妹還沒接到茶盞,那茶盞就打翻在地,可把我嚇了一跳,畢竟八嫂有孕在身,萬一動了胎氣,那吃虧的可是弟妹。」隨即她上前緊了緊八福晉的手,道:「依我看啊,是不是新娘子遮著蓋頭看不見,敬茶的時候沒敬好,一個不留神就打翻了茶盞。」

若音也不把話說的太死,只輕描淡寫。

她就是想讓賓客們不再一味的懷疑八福晉,也得懷疑一下阿茹娜。

反正那些人說風就是雨,橋頭草倒的特別快。

順便,把糊塗的八爺說醒。

若音的舉動,讓八福晉慌亂的心,頓時無比安心。

就算在場的人不相信她,八爺也不信任她。

但她此刻也特別感動。

果然,周圍不少賓客順著若音的話琢磨了片刻。

又開始議論起來。

「對對對,剛剛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是不是新娘子蓋著蓋頭看不見敬茶啊。」

「說的也有道理啊,正常人哪裡會在大喜的日子給人臉色看。」

「你說剛剛萬一杯盞打翻在八福晉肚子上,那後果可不堪設想啊。」

漸漸的,議論聲又倒向了新娘子。

眼見大勢不好,一道尖細的聲音,恰好響起:「喜氣紅燭應花堂,親朋好友列兩旁。新人同入天地拜,一條花稠牽洞房。」

此話一出,八爺什麼都沒說,就拉著花綢,牽著阿茹娜去走過人群,往喜氣洋洋的洞房走去。

留下一臉落寞的八福晉。

若音見八福晉情緒不太好,便道:「去你正院用膳吧,正好我肚子餓了。」

「好。」八福晉緊緊抓著她的手。

若音甚至能感覺到八福晉的手在抖。

拜完了天地,眾人看完熱鬧,也就入席喝喜酒了。

然而,遠遠坐在某個席位上的舒先生,淡淡地看著這一切。

四爺轉身入席,就正好看見舒先生的目光在追隨著某道倩影。

隨即,兩個男人的眸子互相對上幾秒。

再次確認了眼神。

這時,某個酒桌上的采羚,用手肘撞了撞十爺的胳膊,拋了個送命踢:「沒想到八哥娶了側室,就這般對待八嫂,你往後娶了小老婆,不會也這樣對我吧?」

十爺正大快朵頤地吃著大豬蹄呢,向來說話沒個把門的他,直接回:「這不很正常麼,咱們大清朝,但凡有點財力和地位的,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尤其是我們做皇子的,很多事情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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