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輕笑一聲,正準備繼續打趣。

結果,外頭就傳來蘇培盛尖細的聲音。

「主子爺,李側福晉院裡來人了,說是李主子痛失三阿哥,整日以淚洗面,日漸消瘦,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這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了。

就是李氏失去了三阿哥,身心受到沉痛地打擊。

如今,特意派奴才過來知會一聲,無非就是想四爺過去瞧一瞧。

說得好聽點,叫彙報病情。

說得不好聽點,那就叫做截胡。

否則什麼時候彙報不行,偏偏大年夜的時候來。

這整個貝勒府上,誰不曉得,四爺每年這個時候,都是在正院陪福晉的。

只見四爺薄唇輕抿,濃眉微挑。

一雙神秘而深邃的眸子,在面前的女人臉上划過。

若音穿著花盆底,都比四爺矮一個頭。

可就算她只看到男人的脖子,也曉得頭頂上,有雙眸子正注視著她。

從對方沒有說話的行為來看,似乎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否則的話,以四爺的性子,早就訓斥門外的蘇培盛了。

若音牽了牽唇,做個順手人情:「李氏接連失去兩個阿哥,傷心在所難免,不如......爺就去看看吧。」

頓時,屋裡安靜得可怕。

良久後,她的頭頂,才傳來男人磁性的聲音。

「嗯,爺過去看看,改日再來看你。」男人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就自顧自地,將才褪+下的錦袍,又重新穿上。

若音從一旁,取上了墨色的披風,給他披上。

又親自送著他,到了門口。

直到那偉岸的背影,消失在了正院門口,她才轉身回屋。

幾年前,李氏也截過她的胡。

後來,她使了些小伎倆,讓弘昐提前到前院。

嚇得李氏再也沒敢截過她的胡了。

現如今,李氏接連失去了兩個阿哥。

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所以才故技重施吧。

可那一次,四爺只說看看就來,結果直到天亮,他都沒有來。

這一回,他竟直接說改日再來,看來是鐵了心要在李氏那兒歇下了。

不過,比起那種說到做不到的。

倒不如早早說個明白,彼此坦坦蕩蕩,她也不必等他。

雖說她根本就不會等,但她還是喜歡直接點。

若音抿了抿唇,抬腳進了裡間。

巧風一面伺候她更衣,一面把嘴撅得高高的。

「主子,這李側福晉實在是可惡,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病,就是下午的時候,都比現在要好啊。」這樣的話,福晉也就不會被截胡了。

若音在奴才的伺候下,將手從袖口中取出。

她淡淡地道:「截胡這種事兒,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她真的病了,我讓四爺去那兒,反而是一件好事,否則顯得我小氣,屆時病出問題來,還怪到我頭上。」

「可奴才瞧她那截胡的勁兒,萬一是假的呢?」

「萬一是假的,四爺自會知道,久而久之,爺就會煩了她,那她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個的腳。」

「真是可惡!」巧風咬牙切齒地道。

若音眸光微轉,倒是沒有放在心上。

這一次,實在是特殊情況。

撇開她和李氏的恩怨,就說李氏為四爺生了個大格格,又生了兩個阿哥。

還經歷了兩次喪子之痛。

這樣一個女人,大冬天裡病了。

四爺要是不去看看,反而在她的正院,與她你儂我儂。

那她才會覺得寒心。

男人可以冷漠,但不可以冷血。

否則的話,那和禽+獸又有什麼區別。

同樣的,倘若李氏真的不知分寸,她也有的是法子對付!

若音是個心大的,她在奴才的伺候下更衣洗漱。

躺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睡得沉沉的了。

這大年夜,幾乎家家都是喜慶的。

可紫禁城裡的乾清宮,卻是一片寂靜。

往年的大年三十,還有元宵節。

康熙雖然也是在乾清宮過。

但幾乎都有太子作陪。

兩父子喝酒、下棋,不談國事。

甚至,太子會帶著膝下的阿哥,一同來陪他。

讓他難得體會到皇家的親情。

可今年,太子被廢,圈禁宗人府。

偌大的紫禁城裡,明明燈火通明,到處都是奴才,他卻感覺不到一絲人氣兒。

頓時,有股淒涼感湧上心頭。

「梁九功,朕是不是教子無方。」他坐在雕著龍紋的條案旁,舉起銀質酒杯,昂頭就一飲而下。

聽到這翻問話,站在一旁的梁九功,「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並恭恭敬敬地道:「萬歲爺說的哪裡話,阿哥們個個才貌雙全,精通文韜武略,熟練滿洲弓馬騎射,都是您的左臂右膀啊。」

說來也奇怪,明明個個皇子都非常優秀,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步呢?

尤其是太子,以前跟萬歲爺的關係可好了。

萬歲爺每回出宮,都要與太子通信。

那時候太子還小,對於通信不太重視。

萬歲爺急得一連好幾封信件送到京城。

而且,但凡巡幸塞外,或者出征。

路上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萬歲爺都會讓人寄到京城給太子。

太子染病時,萬歲爺更是坐臥不寧、寢食難安。

向來討厭膩歪的他,還准許太子在他膝下依戀。

父子倆感情融洽之至......

「呵,就是個個都優秀,所以才一肚子壞水。」康熙倚在太師椅上。

梁九功:「......」

經過這麼一提醒,他似乎是明白了。

就是因為個個都優秀,所以個個都不甘心俯首稱臣。

只想做主宰皇權的那個人。

康熙昂頭,又喝了一杯烈酒。

那烈酒像是一把火,從他的舌尖,燃到了咽喉,再到胃裡,蔓延到四肢百骸。

可即便是這樣,他面上卻淡淡的,甚至連眉頭都沒皺。

「朕還記得......太子剛成年那會,朕便讓他與歐洲的傳教士來往,那時他外語還不好,卻能很好的進行交流,小小年紀,在洋人心裡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可不是麼,太子爺的文化修養極高,他知道您的良苦用心,自然要讓人知道大清儲君的涵養與風采,體現大清的儒家禮儀和文化,也好給您掙足面子。」

作為奴才,就是要懂得琢磨主子的喜好。

主子說誰好,他就得可勁了說好。

主子要是說不好,那也不是他一個奴才能附和的。

梁九功抬頭,偷偷看了康熙一眼。

瞧著萬歲爺的意思......只怕是捨不得太子爺在宗人府一直呆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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