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來了,年氏試著要行禮。

「你如今最是要小心,就不必行禮了。」若音在床邊的圈椅坐下。

不多時,馮太醫背著藥箱,就進屋了。

他給若音打了個千,就隔著床幔替年氏診脈。

良久後,馮太醫走到若音面前,拱手道:「福晉,奴才瞧著......年側福晉的胎像穩定。」

語音剛落,年氏就小聲的自我安慰,「謝天謝地,沒事就好。」

若音聽說年氏沒事,便問:「既然沒事,為何好端端的見了紅,這又不是胎位不穩的時候。」

「回福晉的話,至於年側福晉見紅的原因,奴才覺著,大概是吃了些不幹凈的東西。」

「不幹凈的東西?」若音柳眉一條,神色有些凝重。

「正是。」馮太醫道:「福晉,待奴才先給年側福晉開一方安胎藥,讓其喝下,然後再帶著藥童檢查一下年側福晉近日的膳食。」

「行吧,你先開藥,再好好查一查膳食。」若音道。

年氏聽說是吃了不幹凈的東西,原本還放心的面上,突然就變得擔驚受怕起來。

她轉頭朝若音道:「福晉,我自打有孕後,吃的用的穿的,一律都十分嚴謹,不可能吃錯東西的,會不會......是有人想要害我,如若是這樣,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年氏都這樣開口了,若音身為福晉,不好推辭。

因為她的職責,就是管理好後院。

倘若年氏這件事情,真是有人刻意所為。

說什麼都要查個清楚,給個說法的。

她淡淡回:「府上出了這樣的事情,確實要好好查查,如若真是有人刻意所為,我一定幫你嚴懲。但你也切莫憂心思慮,還是安胎要緊。」

「謝福晉。」年氏道。

不多時,馮太醫開好了藥方子,就帶著藥童檢查年氏最近吃的各種食物。

從水果點心蜜餞。

再到所有吃食的材料。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馮太醫盯著一疊酸梅蜜餞,細細看了很久。

然後,他又放在鼻尖嗅了嗅。

接著再用銀針試毒。

最後,還用匕首輕輕颳了刮蜜餞表皮。

一切程序都檢查完後,他端著蜜餞走到若音跟前,神色凝重地彙報:「福晉,想來年側福晉見紅,就是因為這碟蜜餞。」

此話一出,年氏驚恐地道:「這酸梅蜜餞是我近來最愛吃的,每次都要吃上小半碟呢。」

「普通人可能覺得這是一碟簡單的蜜餞,加之腌制蜜餞的時候,一般都會用上甘草,吃起來酸酸甜甜,又有些開胃,但這甘草,卻是墮胎藥中不可缺少的一味草藥。」

聽說甘草用來墮胎的,年氏嚇得一陣乾嘔。

若音則有些不解地道:「可我懷阿哥們的時候,也吃了不少蜜餞啊。」

當年她懷大阿哥和二阿哥,不知有多愛吃酸。

像這種酸梅蜜餞,她吃得可是比年氏還要多。

「福晉說的也沒錯,一般的蜜餞,它只放了少許甘草腌制,可年側福晉這一碟蜜餞,卻比一般蜜餞多放了六、七成的甘草,光是奴才從表面刮的,就有一層厚厚的甘草粉,入味之後,進了梅子裡的,便更不用說了。」

說著,馮太醫將碟子遞給了柳嬤嬤。

柳嬤嬤接過後,遞給了若音。

若音細細瞧了瞧,表面確實有一層褐黃色的甘草粉。

湊近了一聞,一股酸梅和甘草相交織的清香。

按理說,一般的蜜餞,酸梅氣味要比甘草濃的。

可年氏吃的這碟酸梅,甘草氣味蓋過了酸梅氣味。

「嗯,這甘草確實放得太多了,有些不同尋常。」

她將碟子遞給柳嬤嬤,柳嬤嬤又遞給年氏瞧了瞧。

身為當事人的年氏,發現自己吃了這麼久的蜜餞居然是慢性墮子藥後,手中的碟子差點沒端穩。

好在身邊的奴才眼疾手快。

適時的幫她接住了碟子。

年氏紅著眼眶,傷心又自責地道:「福晉,我平日裡各方面都很注意,卻沒想到,還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都怪我,我要是不貪吃的話,就不會有這種事情了。」

「年側福晉,孕婦愛吃酸甜的蜜餞,這是人之常情。關鍵還是有人在你的蜜餞動了手腳。」馮太醫搖了搖頭,道:「這次幸虧您發現的及時,若是再晚些時日,後果不堪設想。」

年氏大概是真的嚇到了,眼角的淚花在打轉。

她朝若音道:「福晉,如今我需要安胎,即便想要查出是誰動的手腳,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後院裡,向來是你管家,還請你一定要替我查出幕後之人,否則我真的是寢食難安,整日都在惶恐中度日啊。」

「既然你願意相信我,這事自然是要查的。」若音應了後,沉聲吩咐道:「柳嬤嬤,你帶著人去後院各處,把她們都叫到這兒來吧。」

「是。」

一炷香後,後院幾個女人,都到了年氏的裡間坐著。

人到齊後,若音閒話不多說,只沉聲道:「今兒是這麼個事,年氏午歇醒來後,就見了紅。好在馮太醫查過了,不是很打緊。但有件事情,我想必須要搞清楚。」

說著,她的視線掃了眾人一眼,「那便是年氏常吃的酸梅蜜餞,馮太醫說了,裡頭的甘草超出了正常的量,可那甘草吃多了卻是墮胎的。」

「啊?居然有這等事情,那年妹妹可得好生養著身子。」鈕鈷祿氏一臉擔憂地道,瞧著倒是姐妹情深。

年氏還沉浸在驚恐當中,只曉得抹淚,哪裡還有功夫搭理鈕鈷祿氏。

若音則嚴肅地道:「府上出了這樣的事情,說什麼都要查清楚的。所以,我叫你們來,便是想知會一聲,這幾日,我會命人去你們院裡挨個審問奴才,必要的情況,可能會用刑,希望你們心裡有些準備,」

「既然福晉都這麼說了,我們必定好好配合。」孟氏淺淺笑道。

接著,鈕鈷祿氏也跟著道:「是啊,大家都是姐妹,年妹妹發生這樣的事情,我都恨不得早點揪出害她的人,只不過......」

說到這,她微微一頓,「李姐姐雖說在雍親王府,但她到底也是後院中的一份子。所以我認為,福晉是不是最好命人回王府,也查一查她身邊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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