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還要幾日才到預產的日子嗎?」若音問。

「確實是還要幾日,不過也就這幾日的事情,早幾日晚幾日,都在正常時間內。」蘇培盛回,他看向四爺,問道:「主子爺,現如今您看......」

這大年初一的生孩子就算了。

偏偏還是在馬車上。

接生的產婆都沒有,又天寒地凍的,可如何是好啊。

四爺先是掀開帘子掃了眼外頭的鵝毛大雪,隨即沉聲下令,「叫車夫慢些開,另外,你速速去請產婆。」

「嗻。」蘇培盛應了後,就趕緊去安排了。

然後,原本停下的馬車,又繼續往圓明園行駛。

只不過,開得比之前還要慢了些。

若音瞧著四爺一臉陰沉,便安慰道:「四爺,年氏頭一胎也算是足月,定能平安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加之我生養過,知道發動後,還要好一陣子才會生產,所以,等回到園子上,還是趕得及,不打緊的。」

古代生產的日子,並不是很準。

早半月晚半月,都在正常時間內。

年氏本來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只是時間太湊巧而已。

男人神色凝重,只淡淡「嗯」了一聲,就沒說話了。

若音往車墊上輕輕一靠,身後隱隱傳出年氏叫痛的聲音。

其實年氏的叫聲不大,因為到底是在外頭,應該是壓抑著的。

只不過若音生過孩子,知道陣痛有多痛。

若不是實在是痛得不行,像年氏這樣注重規矩的,定是不願意叫出來的。

又過了半個時辰後,馬車終於在圓明園前門停下。

四爺先下的馬車。

若音緊隨其後,走到年氏馬車前。

好在年氏還沒生,蘇培盛命人備了一頂軟轎,將其送到煙雨樓。

片刻後,年氏被抬到煙雨樓。

若音和四爺,也乘著轎子到了煙雨樓。

年氏知道正月里會生孩子,院子裡早就安排了幾個產婆。

如今往床上一躺,馮太醫給開了生產的藥,產婆便開始接生了。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後院幾個,不知是出於關心,還是出於八卦,一個接一個地趕來。

此時,若音和四爺坐在堂間的上首。

後院幾個,便全都坐在下首。

一個個的,見到四爺陰沉的臉,一句話都不敢說。

即便是向來多嘴的李氏,也端端正正地坐著。

就連喝個茶,都小心翼翼,生怕發出一點動靜。

裡間,陸陸續續傳來年氏痛苦的叫聲。

眾人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等著,一等便從下午等到了天黑。

可年氏卻因為有參片吊著,加之她本來就年輕,聲音一直在裡頭傳出來,且不亞於白天的時候。

李氏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可四爺不說,她也不敢先行離開。

只是淡淡道:「這都天黑了,年妹妹怎的還沒生出來。」

到底還能不能生了啊,真是的!

「李姐姐莫急,你是生過好幾個孩子了,自然是一胎比一胎順。年妹妹這還是頭胎呢,難免要吃力些。」鈕鈷祿氏柔柔地道。

這年氏還是個姑娘,伺候爺們也沒多久,生孩子可不就要難些麼。

哪像李氏,府里第一批老人了。

又生過那麼多個孩子,自然沒那麼吃力。

李氏聽了鈕鈷祿氏的話,本想還嘴的。

不過,礙於四爺還在上首坐著。

只好撇了撇嘴,喝了口茶消消氣。

就在這時,裡間的門打開了。

眾人朝門口一看,還以為年氏生了呢。

哪知出來的,是其中一個接生的產婆。

產婆一出來,就掃視了屋子一眼,視線對上四爺後,便在堂間跪下,「四爺,年側福晉情況不大好啊......」

「怎麼回事。」四爺停下捻動佛珠,沉聲問。

「那......年側福晉......本來早該生出來的,可胎兒的頭大得異常,實在是難生產,再這樣下去,也不是法子。所以,奴才便斗膽問您一句,保大人還是保小孩。」

說著,產婆頓了頓,又顫顫巍巍地道:「另外,奴才要提醒四爺一句,這孩子的頭,可是比一般新生嬰兒要大許多,恐......恐怕生下來後會異於常人,即便是生下來,也要精細地養著......」

一番話說完,在這大冬天裡,產婆的額角卻滲出豆大的汗珠。

可即便是這樣,她也得把醜話說在前頭。

否則要是再這樣拖延下去,很有可能一屍兩命。

而且,就那樣的孩子,只怕生出來也難養活。

所以,凡事還是說清楚的好啊。

不然到時候倒霉的,便是她們這些個接生的產婆了。

一時間,堂間本就壓抑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起來。

下首的鈕鈷祿氏眸光微轉,很好的掩藏心中的情緒,傷心地感慨道:「唉,年妹妹身子向來健康,怎麼會這樣呢。」

李氏也面露難過之色,抬手擦了擦嘴。

只是藏在手絹下的嘴角,幸災樂禍地上揚著。

若音沒說話,但她心裡很清楚。

產婆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了。

年氏這一胎異於常人,即便孩子生下來,恐怕也是個難養的。

然而,四爺本就陰沉的臉,頓時冷得讓人不寒而慄。

他就像是冬日裡的冰雪,只是一個眼神,就能將人冰凍在原地。

沉默片刻後,涼薄的唇微微輕啟,語氣凝重地道:「那就保大人。」

「是。」產婆應了後,就又進了裡間的產房。

若音大半天沒吃東西了,卻又不好在這危機時刻吃點心。

只是端起桌几上的杯盞,喝點熱茶暖暖胃。

若是剛來那會,她聽見產婆問保大人還是小孩這樣的問題,定會嚇得瞠目結舌。

可是現在,她早就習慣了。

仿佛在這醫學不發達的大清,這樣的問題,對於生產的女子再平常不過了,就如同家常便飯一樣。

至於四爺的說法,她也是想得通的。

倘若那孩子生下來,是個健健康康的。

可能對於保大人還是小孩,四爺還得權衡利弊。

但是,產婆說過了,那孩子異於常人。

這樣一來,自然是保大人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孩子生下來是個什麼樣。

即便是生下來了,能不能養活,又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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