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沒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淡淡道:「你也別想多了,養好身子要緊,至於五阿哥的病,爺會想辦法懸賞,聘請各方名醫,為他治病。」

這一刻,也只有蘇培盛能懂沉默寡言的四爺。

這麼些年來,府上小孩生病。

甭管嫡親還是庶出,阿哥還是格格。

四爺每回都是傾盡全力,請最好的大夫治病。

這個看起來沉默寡言的男人,對阿哥和格格們的父愛,是嚴肅的,也是無言的。

雖無法細訴,但也在行動中表達著一切。

「謝謝四爺為五阿哥做這麼多,說真的,蘭兒多希望受苦的是我該多好。」

年氏以為,他會像那些迂腐的男人一樣。

視五阿哥為不祥之子,將其不管不問。

又或者直接用殘忍的方式,早早結束他的生命。

可是四爺並沒有這樣做。

雖然進府一年來,他對她並沒有特殊的待遇。

但這種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才讓她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他是府上的阿哥,爺自然要為他著想。另外,爺給五阿哥取了名,就叫福宜,你看如何。」四爺道。

「福宜?」年氏有些詫異。

想說府上的阿哥,不都是弘字輩的嗎?

「五阿哥還小,又身帶弱症,福宜是他的乳名,暫時就用這個。」四爺淡淡道。

「哦,福宜好,是個有福氣的名字,那就這個了。」年氏恍然大悟地回。

一開始她還不明白,如今聽了四爺的話,倒是明白了。

很多打小體弱的孩子,都只娶乳名,怕大名受不住。

待長大了些,再娶大名,這樣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片刻後,四爺說完正事後,並沒有多留,就回了萬方安和。

而他帶來的三個名醫,便留在煙雨樓,替五阿哥治病。

可五阿哥病情不太樂觀,紫青從廂房回來後,就擔憂地跟年氏道:「主子,小阿哥吃不了多少奶,吃一點就又給吐出來了。就是愛抓頭,哭鬧,哭淚了就睡著了。」

「怎麼會這樣?」年氏不放心地問。

「馮太醫和大夫說了,這是正常的現象,因為小阿哥不會說話,只能哭。而且,這樣說明他的頭腦是清醒的,是好事。」紫青回。

聽說是正常情況,年氏懸著的心,總算放鬆了一絲絲。

她拉著紫青的手,動容地道:「紫青,咱們五阿哥有名字了。」

「主子,這事您都跟奴才說上三回啦,奴才耳朵都要起繭了。」紫青道。

愛一個人,就會將他的一舉一動無限放大。

即便是一件尋常的事情,也會顯得像是皇恩浩蕩。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高興。」年氏回。

紫青見年氏情緒有所好轉,也是欣慰的。

她道:「主子,您還記得當初給您算日子的產婆嗎?」

「當然記得,自打她同我說了那些後,我便整日提心弔膽,生怕肚裡的孩子有了差錯,可我千防萬防,處處小心,到頭來卻還是這樣的結果,不知是命還是什麼!」

「怎麼可能是命,這是有人刻意為之。」紫青時時刻刻都要提醒主子,讓她保持清醒。

「我知道,早在我進府前,就知道後院競爭大,就像我額娘一樣,深宅大院裡,腌臢事特別多。可她們若是看我不順眼,大可以衝著我來,為什麼要害我肚裡的孩子。」

說到這裡,她抬頭看著紫青,道:「畢竟我入府以來,從沒害過任何人,更不會想去害別人的孩子,為什麼她們要這樣對待我?」

「主子,您是個仁慈的,可她們不一定是個仁慈的。她們見少爺在朝廷平步青雲,而您又比她們年輕漂亮,擔心您生了個阿哥,從此獲得四爺更多的寵愛,便想害您肚裡的皇嗣,斷了您往後的路啊。」

年氏神色難過,惆悵地道:「她們太狠了......」

她實在想不通,自個平時又沒有害人之心。

為何她們對她有如此大的仇恨,連未出生的小孩都能下得去手。

「要奴才說,剛才四爺在的時候,您就應該告訴四爺,求他替您查清楚這件事情的真相。」紫青道。

聞言,年氏搖了搖頭,「哥哥說了,如今邊關不穩定,朝廷也暗流涌動,搞不好還會有一次大的動盪,四爺他身為親王,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去處理,你見過哪個男人整日圍著女人後院轉的嗎?」

紫青搖頭,表示沒有。

她見的世面少,只在年府當做奴才。

只知道年家的男人們,鮮少在府上。

後院之事,從來都是交給主母管家。

「這就對了,將軍要打仗,商賈要談買賣,秀才要讀書,沒有哪個男人守著後院婆婆媽媽的事,這是沒出息的行為。更何況四爺他是親王,我更加不能用這些瑣事去煩他了。」

在娘家的時候,年氏也是受過良好教養的。

出嫁的時候,額娘和哥哥,都是讓她本本分分,為四爺生得一兒半女。

紫青憐惜地問:「那咱們該怎麼辦?」

「這件事情,咱們只能從長計議,往後院子裡要更加小心謹慎。」年氏道。

「您......真的不找四爺嗎?」紫青再次小心翼翼地問道。

年氏無奈地搖搖頭,回道:「一輩子還長,四爺他即便能幫得了我一時,也幫不了我一事,倘若我事事都去煩他,總有他煩了我的那一天,再說了,他若是去上朝,去遠行,我還能依賴他嗎。」

這些道理,打小額娘就教過她。

所以,額娘這輩子,後院都是靠自個撐起來的。

「要奴才說,您就應該像她們一樣反擊回去,叫那些阿哥和格格們也吃點苦頭,讓她們也嘗嘗這種痛苦的滋味兒,憑什麼就咱們阿哥這般命苦。」紫青忿忿不平地說。

「胡說!」年氏面色一沉,難得嚴肅地道:「沒聽我說了嗎,朝廷即將有次大的動盪,咱不能在這節骨眼給四爺添亂。況且,現在當務之急,是把五阿哥的病治好。」

「知道了,奴才......奴才也就是說說氣話。」

年氏嘆了口氣,頗為傷感地道:「旁人以惡待我,那是她的事情,如果我也像她一樣去行惡,那我跟那些毒婦有什麼區別。且不說現在不知是不是旁人害的我,又或者是誰害的我,我就一味的去害別人的孩子,那我豈不是出賣了自己做人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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