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牽了牽唇,淡淡道:「如今阿茹娜娘家沒了,爺便開始在我面前做戲了是嗎。只可惜,我的娘家也快要衰敗了,爺還是另找她人吧。」

「你覺得是做戲,那便是吧。」男人也不解釋,只是看著她,溫潤地道:「我受了傷,你替爺包紮一下傷口,順便,陪爺說說話,可好?」

郭絡羅氏低頭,掃了眼男人腰間被匕首劃破的口子。

周圍的衣料,早就被鮮血染紅。

並且,似乎有鮮血,還在不斷地往外滲出。

可剛剛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喊疼。

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想到他是因為護著她,才受了傷。

拒絕的話,到嘴邊就咽下了。

她淡淡的「嗯」了一聲,吩咐奴才把院子裡備用的藥箱拿來。

然後,她取了乾淨衣服,替他把衣服褪下。

當男人打著赤膊,坐在椅子上時,郭絡羅氏只看了一眼,就驚了一跳。

那有著肌肉線條的腰腹上,居然劃開了兩寸寬的口子。

鮮紅的血,將他本就偏白的皮膚,襯得更加白了。

湊近了看,似乎傷口傷的不淺。

她記得剛才的情況,是他把她護在一旁,擋在了她的前面。

如此一來,就減短了阿茹娜刺中的時間。

而他,第一時間擋在了她的前面。

所以才導致傷口刺的很深。

郭絡羅氏儘量穩住心神,從藥箱裡找藥粉,以及剪著紗布。

可是,當她將雪白的紗布圍在他的腰上時。

紗布一下子就染紅了。

他的傷口裡,鮮血更是往外不斷的涌著。

在雪白的紗布上綴出一朵朵殷紅的花。

見狀,郭絡羅氏雙手有些發抖。

一開始,她見他悶不吭聲,還以為只是劃了一道淺淺的口子。

現在才知道,他的傷口有些嚴重。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皮開肉綻。

思來想去的,她停止了替他包紮和上藥。

而是開口道:「你的傷口太深了,我這樣簡單包紮肯定不行的,不如我讓奴才去叫府醫來。」

說著,她便起身往外走。

結果她才站起身子,手腕就被男人握住。

身後,也傳來男人一貫溫潤的聲音,「別走,留下來好嗎?」

溫潤的聲音從背後慢慢的包圍過來,耳畔傳來他的聲音,有點低啞的,卻帶著說不出的味道。

每個字從他的薄唇中吐出,聽在她的耳中,都有一種莫名的悲傷感襲來。

似乎,不只是單純的要她現在別離開。

而是有另一層意思。

仿佛在說:別走,永遠的留下來好嗎?

郭絡羅氏頓在原地,淡淡道:「你受傷了。」

「無妨,你會留下來的,對嗎?」他問。

再次聽到男人的問話,郭絡羅氏沉重地舒了一口氣,在他旁邊坐下。

她不去叫府醫,而是繼續替他上藥,包紮傷口。

嘴上則淡淡問道:「是密旨下來了嗎?」

否則,他不會莫名其妙的和她說這樣的話。

見她重新替他包紮傷口,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幽暗深邃的眸子裡,泛起柔柔的漣漪。

他低頭看著她,淡淡的「嗯」了一聲。

「只要你願意留下,爺就去找皇上。如果你不願意,爺也不強求你。」

郭絡羅氏一面替他包紮傷口,一面輕笑道:「是你也強求不來吧。」

若是可以強求,她才不信這個城府頗深的男人,會這般好心。

「你若覺得是這樣,那便是吧。」男人沒所謂的樣子,只是一直追問她,「你會留下來的吧?」

又來了。

這句話,從剛剛到現在,她都聽他說了兩遍。

「爺為什麼會這麼說。」她問。

「因為你捨不得,加之孩子們也都在府上。」

「這是又想拿孩子們來壓我?」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可是孩子們都長大了,我不必我操心,想來爺會顧好他們的。」

聞言,八爺長眉微微一皺。

「你想要什麼,爺都可以給你,只要你留下來。」

「我想要的,早就被你掐碎了,你忘記了嗎?」她的眼睛,對視著那雙幽暗深邃的眸子,淡淡道:「如今我只想離開。」

「這幾年,我待你不夠好嗎?大清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就因為爺多寵了阿茹娜幾年,你便要離開?」

郭絡羅氏:「......」

「你害得爺落敗,爺都沒有跟你計較,你倒是先記恨上爺了?」

「不是我害得你落敗,本來你跟策妄阿拉布坦謀反,就是邪不勝正,這是遲早的事情。」

「好,且不說這個,爺只想問你,為什麼不願意留下來。」即便藥粉撒上傷口,傳來噬骨的痛。

可還是抵不過心尖上磨人的痛。

「爺應該不會忘了,你明知道阿茹娜是假孕,卻還是讓我去伺候她坐小月子,撿地上的碎瓷片吧?」

八爺:「......」

「還有幾年前,你將我趕回府邸,又設計陷害我舅舅,逼我回來求你......」

八爺:「......」

「你一次又一次的抓住我的軟肋,讓奴才監督我,限制我的自由,還把二阿哥交給阿茹娜,又把我身邊最信任的丫鬟給睡了,等等等等......我想,八爺這麼好的記性,應該都沒忘記吧?」

傷過的地方,雖然早就好了。

可每次起風的時候,陰雨連連的時候。

一顆早就支離破碎的心,總是會隱隱作痛。

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是,爺是做過這些事情,但我可以承諾,以後這些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只要你肯留下。」

「不了,我這輩子,可以愛錯一個人,但不能愛一個錯了的人三五次,年輕的時候走錯路,是我自個運氣不好,可總往一個泥坑裡跳,我沒那麼傻。」

這樣一個將權利看得如此重要的男人。

倘若她還留在他的身邊。

她甚至能看到,往後那些傷心的事情,又會如何在她身上重演。

「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男人問。

她抬頭,朝他淺淺一笑:「倘若我問爺,你願意卸下王爺的爵位,不再與官員勾結,與我過普普通通的生活,爺願意嗎?」

「我身為王爺,身上流著皇室的血,為何要做一個普通人,過普通的生活。況且,這和我讓你留下來,又有什麼關係?」男人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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