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章 銀灰色綢緞包著的襁褓嬰兒

然而,除了產婆報喜的聲音外,裡間並沒有別的聲音。

比如,嬰兒的哭聲。

不管響亮也好,孱弱也罷,一聲都沒有。

不僅如此,裡間也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若音幾個尖著耳朵聽,都沒聽到任何聲音。

一時間,空氣死一樣的安靜。

而這種不安的安靜,就跟會傳染似得。

搞得外間的眾人也屏氣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

「嘎吱」一聲,裡間那扇木門打開了。

出來一個產婆,手裡捧著一個襁褓嬰兒,用銀灰色錦緞包著的。

她走到殿中央,跪下。

而眾人的視線,則直勾勾盯著她懷裡的襁褓嬰兒。

只見那錦緞包著一個瘦巴巴的嬰兒,眼睛閉著。

雖然身上的血和胎脂已經擦洗乾淨,但看起來還是十分駭人。

「皇后娘娘......毓貴妃生下一個小阿哥,只可惜......出來就......斷了氣,就連毓貴妃也因為虛脫,暈死過去了。」產婆頗為傷感地道。

此話一出,原本還充滿期待的眾人,一個個都皺了皺眉。

難怪連個哭聲都沒有,原來是個沒氣的。

若音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她蹙了蹙眉,問道:「怎麼會一生下來就斷了氣。」

「唉,本來我們搞接生的,就有個說法,養七不養八。」

「什麼是養七不養八。」若音不解地問。

「具體情況奴才也不清楚,反正都是這樣傳的。意思是指同樣是早產,七個月的容易養活,八個月的反而難養活。」產婆沒讀過書,只知道根據日積月累的經驗,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聽起來倒是有些迷信。

而一旁的馮御醫則開口道:「據奴才所知,是因為肺部發育的問題,七個月的肺部,生長的比八個月要好,所以容易養活。」

若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之前產婆說得那麼玄乎,聽起來太過迷信,她都沒太明白。

如今被馮御醫這麼一提醒,腦海里便想起曾經學過的專業知識。

據她所知,從科學的角度來講,胎兒肺表面活性物質七月左右開始產生,繼之緩慢升高,達到一個巔峰,易於成活。

到了八個月的時候,卻會下降,缺乏肺表面活性物質。

容易在生產時呼吸困難,造成窒息,不好養活。

所以,普羅大眾才會有養七不養八的說法。

不過這也看個人,並不是所有的情況,都是這樣的。

也有七個月的沒養活,八個月卻健健康康的。

只是在大致上,七個月的比八個月的好養。

「既然這樣,那就把嬰兒安頓好,等皇上下朝後,再看怎麼安排。馮御醫留下,待毓貴妃醒了後,給她好好看看。另外,今日之事,紫禁城必須得封鎖消息,誰要是敢傳出去半個字,通通杖斃!」若音聲音沉沉的。

皇家裡冷情,這種生下來就沒了的,一直被認為是不祥之兆。

尤其這登基後的第一子,前朝後宮可是一直盼著的。

加上本就意味著吉祥和尊貴。

要是讓人知道,就這麼沒了,還不知道那些封建迷信的人,該怎麼議論。

嚴重點的,估計又會說四爺謀害父親,篡改遺言,搶兄弟的皇位,不孝敬父母,所以才遭此報應,連老天都在作對,等等......

所以,必須得等她和莊貴人生完之後,毓貴妃早產生下死胎的消息再放出去,就沒事了。

「是。」後宮妃嬪和屋裡的奴才,通通跪下應了。

齊妃更是訕訕地道:「皇后,那個......四阿哥和大格格還等著臣妾呢,臣妾就不在這多呆,先回去了。」

她說話的時候,面上透著嫌棄。

大概是覺得晦氣吧。

若音微微頜首,算是准了,她的視線在後宮其餘人面上掃了一眼,淡淡道:「你們也都回去吧,但翊坤宮的事情,本宮會交給慎刑司處理,屆時會有人審問的管事,到你們院子盤查,希望大家都配合點。」

「是。」齊妃幾個應了後,就一個接一個的出去了。

若音則交代了一些事情,才帶著奴才,回了永壽宮。

到了永壽宮,奴才替若音備水焚香沐浴。

又在門口掛了艾葉,這都是去晦氣用的。

當天中午,下朝後忙完的四爺,就命人把生下就沒了的阿哥弄到宮外葬掉了。

因為這麼小的嬰兒,是不能葬在皇陵的。

就這樣,毓貴妃的三個孩子,要麼就是只取了乳名。

要麼連乳名都沒來得及取。

更別說取弘字輩的大名了。

這三個孩子,就這麼永遠的消失在了紫禁城裡......

至於登基後的第一子,自然得往後順延。

不知道是因為太忙,還是已經麻木了。

四爺沒有像前兩次那樣,去翊坤宮看毓貴妃。

只是命奴才,賞賜了滋補身子的補品過去,就在養心殿批閱奏摺。

是夜,燈火通明的翊坤宮,看似金碧輝煌,卻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仿佛有一層悲傷,將整個翊坤宮籠罩在裡頭。

昏迷了大半天的毓貴妃,也終於醒了。

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她的眼睛無神的,是晦暗的。

那雙勾魂懾魄的明眸,早就沒了往日的光彩。

反而空洞得像是個沒有靈魂的幽靈。

只管盯著彩繪方格天花板發獃。

她牽了牽唇,呆呆地呢喃:「紫青,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好嗎......」

紫青看著自家主子這般模樣,心疼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可她也不能騙她呀,只得哄道:「娘娘,都過去了,一切都會過去的,會好起來的。」

此刻,毓貴妃只覺得一陣酸楚湧上心頭。

有什麼東西,模糊了她的視線。

而後,她的眼角就有一串晶瑩的淚水,無聲地落在帛枕上。

她就那麼躺在床上,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即便沒有一絲哭聲,可那淚水還是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流。

她先是無聲的哭泣。

接著一聲聲壓抑的、痛苦的、難受的、悲傷的哭聲,從那已然沙啞的嗓子裡發出。

那悲傷的哭泣聲,一絲絲地散步在屋裡,染上一層無法挽回的傷感。

哭著哭著,那壓抑的哭泣聲,便轉為了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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