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情況緊急,若音剛上甲板,船夫就駕駛著船在河面上行駛。

一路上,若音都擔心這樣那樣的事情。

擔心四爺會不會讓人捉拿她回宮。

尤其是兩次路過城門時,她前腳剛走,後邊城門就被封鎖了。

她便更加擔心四爺會不會帶兵前來捉拿她。

還好,這一路上都順順利利的。

且順利得有些不太真實。

若音站在甲板上,看著遠處的岸邊,整個人都輕鬆地鬆了一口氣。

將近六月,天氣炎熱。

長時間的快馬加鞭,使得她出了一身的汗。

若音從袖口取出手帕,擦了擦臉頰和額頭上的汗。

掃了幾眼河邊的夜景後,她就抬腳進了船裡邊。

然而,她才走進船里,整個人就僵在了門邊。

因為,她看見四爺穿著藏藍色錦袍,正襟危坐在船里的太師椅上。

男人閒適地靠在椅背,指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正捻動著鬼面佛珠。

俊朗的臉頰面對著她,直挺的鼻樑,靜默冷峻如冰。

那雙深邃的墨瞳,透著令人捉摸不透的黑色流影,正淡淡地看著她。

那樣一雙能望穿所有的眼睛,只對視一眼,就讓若音感到頭皮發麻,不寒而慄。

他,怎麼會在這???

若音條件反射性地轉身,想往回走。

頓時,一群人就擋在了她的面前。

而擋著她的那些人,正是剛才把她帶進船的那幾個,「對不住了,皇后娘娘。」

他們也不想的,誰讓皇上發現了他們呢。

皇上高出皇后三倍的價錢收買了他們進粘杆處,還饒他們不死,不計較他們助皇后出逃。

而且,他們要是不從,皇上不會饒恕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這一刻,若音有種被背叛的感覺,以及深深的無奈。

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背叛她。

明明她馬上就可以乘船離開了呀。

「我不知道你們說的什麼。」若音自欺欺人地回過頭,看向四爺,對他說:「我不認識你,你可以讓你的人放我走了嗎?」

男人好說話地點點頭,「皇后,別以為你化妝成別人的樣子,朕就不認得你了。倘若你覺得他們讓你不快,朕可以讓他們出去,但,朕絕不會放你走。」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若音索性也不裝了。

她走到屋裡的半圓桌前,隨意地找了一張椅子坐下,「說吧,你怎麼在這。」

「你不說說,你為何在這?」男人不答反問。

若音自顧自地從桌面上倒了一杯茶給自己,她喝了半杯茶後,才漫不經心地道:「你能追到這裡,想來什麼都知道了,又何必問我。」

「你在氣朕追你到這?」

「不敢,您是皇上,整個大清都是您的,您想去哪就去哪,臣妾哪敢生氣,也管不著啊。」

若音握著杯盞,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男人,「相反的,您身為皇帝,百忙之中追著臣妾到這,臣妾應當感激涕零才是。」

聽著女人充滿嘲諷的風涼話,四爺薄唇輕啟:「你要知道,朕底下的粘杆處,全是從大清各地招募的江湖高手,你身為皇后,就在天子腳下大肆招募江湖人士。」

「天下雖大,可江湖也只那麼大。而你招募他們的時候,難保不驚動粘杆處那些江湖人士,且你門下的很多人,曾經也在朕的粘杆處當過差。」

若音低頭看著杯盞里的茶,手腕輕輕轉動著杯盞,「這麼說,臣妾在招募江湖人士的時候,您就有所察覺了。」

「是。」大概沒什麼好怕的,男人直言不諱地承認,「倘若隨便一個人,就可以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大肆招兵買馬,那朕還怎麼守住江山。」

「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何不早點拆穿我?」若音將桌旁的窗簾掀開,又打開了窗戶。

冷冷的晚風吹在她的臉上,讓她格外的清醒。

四爺:「朕想知道,你招募他們有什麼用,倘若你只是需要用人,朕可以縱容你。」

多麼好聽的話啊,可是對若音來說,卻格外的刺耳,極其的嘲諷。

「縱容?」她輕輕一笑,「倘若您真的縱容我,就應當天高任我飛,而不是追我追到這。」

「外面很危險,朕不放心你,這才買通你底下的門人,得知你要從京城去十三行,竟還想逃到別國。」

「不,外面不危險,紫禁城才危險,你的身邊更危險。」若音淡淡道。

這個男人,簡直太陰險腹黑。

早就知道她在招募門人,卻不拆穿她,還裝做什麼不知道。

不僅如此,還買通她底下的門人。

那些人本就跟了她沒多久,被他威逼利誘一通,當然歸降於他了。

虧她還以為她的計劃隱秘,萬無一失。

其實人家早就看在眼裡,且對她的行動了如指掌。

呵呵,也是,整個大清都是他的,

還有什麼,是他胤禛不知道的。

若音覺得自個就是一個笑話,一個演獨角戲的小丑。

她以為那些門人都很忠於她,逃跑的過程沒人知道,一切都很順利。

甚至,她還憧憬著離開大清後,她該怎麼安排餘生。

結果呢,她的一舉一動,都被這個腹黑的男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到底還有多少可怕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聽見她這麼說,男人沉默了許久。

良久後,他才淡淡問:「為什麼要走,難道朕待你不夠好嗎?」

「您覺得您待臣妾好嗎?」

「朕不清楚你所說的好,是什麼程度。但於朕而言,朕待你比其他妃嬪要好的多。你身居皇后,明明得到的夠多了,為何總是不滿足?」

「得到的夠多了?」若音覺得好笑,「是啊,我四哥圈禁宗人府,阿瑪橫死大牢,全族幾百口人被關大牢,這等殊榮,後宮誰能比我好?」

四爺:「難道在你眼裡,除了這些,朕待你的好,就一點都沒記住?」

若音:「從前記住了很多,但自從你失憶後,我就通通不記得,也不想去記了。」

男人咬了咬後牙槽,不耐煩地蹙了蹙眉,但最終的語氣還是軟了下來:「音音,別鬧了,跟朕回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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