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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迦最後的掙扎異常猛烈而漫長,她幾乎就從那柄秘銀短劍上掙脫了出去如同一條急於擺脫魚鉤的蛇,但異界的靈魂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腰肢,就像抱著親密的愛人那樣將她擁抱在懷裡,她的爪子在黑髮施法者的後背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痕,巫妖知道他們的身體流了很多血,不過現在他們正身處在湍急而又渾濁的水裡,沒人會發覺那些亮晶晶的小秘密娜迦的身體終於完全地鬆弛了,但黑髮施法者沒有把它丟棄在激流里,他施放了一個法術,這個法術能夠讓他在水面上行走,只是有些艱難若是平靜的水面,這個法術能讓施法者就像是行走在堅實的大地上,但若是水面不夠平靜或是像現在這樣,處於一個奔騰不息的狀態,那麼走在上面就像是走在流沙或是光滑如鏡的冰面上。◎,

東冠之主的殿堂位於火山的西側,面向著大海,正如我們所說過的,整個建築群最低處就是棧橋與柱廳,往上是領主的兒子與親近朋友,以及他所僱傭的法師與騎士居住的外廷,外廷與內庭間隔著雙城牆,既是為了防禦敵人也是為了避免那些美麗而年輕的女奴們被無禮的人暗中覬覦,塔洛斯的神殿隱藏在內庭深處,而領主沒有固定的寢室,他有一百二十個房間,由細長的廊道連接,每個房間都裝飾的富麗堂皇,燈火通明,並預先安排有三到四名僅僅裹著薄紗的女奴,每個夜晚領主坐在宦官們抬著的軟轎上,在幽深的廊道安靜地行進,隨心所欲地選擇其中的任何一間,若是真有盜賊或是遊俠意圖刺殺他的話,那麼他先得在這一百二十個房間裡找到後者。

很難說這是否起到了應有的作用,不過數百年來,確實沒有哪個領主是在自己的臥房裡被殺的,倒不是說他們就能壽終正寢了,即便沒有棘手的敵人。他們的兒子也會長大的,當然嘍,現在的領主就不用考慮這些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塔洛斯的憤怒摧毀了。海嘯最高達到了一千尺,這個高度差不多與雙城牆上的箭塔齊平,它們推開了精緻的門窗,撬裂牆壁,掀開屋頂。數之不盡的金銀器皿、掛毯與飾物,還有宦官和女奴都被碾壓在了灰藍色的潮水下它們將這座人類的神殿肆虐一空,咆哮著離開後只剩下了殘垣斷壁、屍體與沙子,還有與一些不應出現在這裡的東西,譬如說那艘被侏儒們匆匆開啟的飛艇,被熱空氣鼓脹充滿的皮面早已不見蹤影,木質的艇身只餘一半,但奇蹟般地基本保持完好,它靜靜地傾垮在塔洛斯的牧師在龍火列島上最先築造的神殿上方,艇身歪斜著。被幾根不知做何用處的繩索纏繞住手腳身體的侏儒懸掛在艇外,他們已經死了,面色慘白,但身上的絲綢卻因為浸透了水而變得深沉且光亮,颶風呼嘯而過的時候他們隨之劇烈地搖擺,看上去就像是某個性情惡劣的孩子一隻只地掛在了窗外的彩繪偶人。

這裡最不缺少的大概就是屍體了,人類的,魚的,奴隸的,主人的。從內庭到外廷,又從外廷到柱廳,一個被壓在半截石柱下面的人突然輕聲地叫喊了一聲,他是領主的第二子。他和他的兄弟們身上都佩戴著符文印章,雖然無法把他們傳送出去,但至少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證他們不被潮水中裹挾著的巨木碎石傷害,或是被活活溺死,只是儲存在符文里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尤其其中施法者製造的符文印章並不是那麼多。還有一些一開始就被潮水捲走了,所以他們最終是否可以獲救還要看命運之神是否願意向他們投來一個象徵著生命的微笑。

第二子一直忍耐著,他不知道這場災禍究竟是人為還是天意,如果是人為,那麼最好不是他的某個兄弟,不然他的結局可能不比那個達達更妙一些父親身邊的大宦官孤身一人背著什麼三次走過他身邊之後他才忍不住呼救。

「您在這兒?」大宦官說,一邊放下自己的膝蓋,海水退去後仍舊在房間裡留下了大約三寸左右的積水,他的膝蓋完全浸沒在了裡面,不過大宦官似乎並不介意,他的頭放得比他的膝蓋還要低,差不多都能用海水洗個臉了。他的態度不可謂不微妙,甚至帶著一點卑微,不是對著領主之子,卻像是對著領主,第二子的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血液呼地一聲沖向了他的面孔,就連被壓在石柱下面的腿也不那麼疼痛了。

「父親呢?」他問,儘可能地不讓自己顯得太過急切與緊張:「我最親愛的主人呢?」

「他已經死了。」大宦官說。

第二子一點也沒計較大宦官的無禮,他倒寧願他這麼放肆。不管怎麼說,如果他的父親,東冠的主人還活著,那麼大宦官是絕對不會不在剛才的回答中加上敬語的:「我的長兄呢?」

「也死了。」

第二子忍不住想要笑:「我其他的兄弟呢?」

「如果說是您的那七個兄弟,」大宦官誠懇地說:「他們都死了。」

「那麼說我父親的兒子只剩下我一個嘍?」第二子問,那些淪為奴隸的兄弟當然不在其中,他們都已經被閹割了,一個宦官是不可能成為領主的。

「可不是只剩下您了嗎?」大宦官說,他微微抬起上身,凝視著第二子的臉這讓倖存的領主之子覺得有些不快,但想到他很快就能將這個老閹狗送去陪伴他的父親,他就不那麼惱怒了。

「你確定?」第二子問,這個問題才是最關鍵的。

「我確定。」大宦官這樣說,一邊從身後拖出了那隻袋子,袋子很沉重,在第二子絞著眉毛想要叱罵他的時候,一堆不那麼像樣的腦袋從裡面滾了出來,最先的一個就是他長兄的。

第二子張開了嘴,他注意到那隻腦袋的斷面十分平整(在血跡都被海水沖走之後),他看向大宦官,卻發現自己沒法兒從那張臉上看出一絲異樣的神色,他想要哀求,但他的喉嚨就像是被舌頭堵住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大宦官抓住了他的頭髮,匕首刺入了第二子的頸脖,在割斷了動脈與氣管後繼續向下。切斷頸椎,再轉動手腕,割下他的腦袋。

一隻很小的蟲子從第二子的身後飛了出來,大宦官抓住了它,把它塞進胸口的掛墜里。【ㄨ】這隻小蟲是紅袍的造物,用來尋覓血親,越是直系就越是準確,術士們常用它斬草除根以保證自己的敵人不會死灰復燃,大宦官是沒有那個權力和身份擁有它的,但領主有,就像是那些用來防護各種傷害的符文印章。

柱廳與棧橋已經不復存在,原先固定在淺海中的上千根木樁更是早就不見蹤影,連著捆縛在上面的人,姬兒與達達神情呆滯地跪坐在海水裡。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從這場浩劫中逃出生天的。

「是大宦官。」達達肯定地說:「是他抓住了我,我記得我看到了他的臉。」

而他則牢牢地抓著姬兒,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姬兒和他都活下來了。

「我們要逃走嗎?」姬兒問,她和達達都不清楚第二次海嘯後發生了些什麼,但在他們的想法中,領主應該可以活下來,他的身上佩戴著如此之多的符文珠寶,身邊還有能夠飛行與傳送的施法者。

「誰也不用逃走,」大宦官在他們的身後說。兩個人猛地驚跳起來:「真高興你們仍舊精力充沛,」大宦官微笑著說:「後面的事情相當費心勞力呢。」

姬兒和達達防備地盯著他,如果大宦官身邊還有著士兵,他們準會頭也不回地逃走。他們若是被抓住,等待著他們的只有一個死,而且是相當痛苦而悽慘的死亡。

大宦官沒有過多的解釋,他從身後提出袋子,將裡面的東西全都倒在地上,幾個成年男性的頭顱所占的體積不小。不過其中有幾個被敲碎了一部分,但還是能辨認的出來,領主缺損的最厲害,但這裡還有個與領主朝夕相處了好幾年的姬兒,就算只剩下了眼睛下面的皺紋或是鼻子她也能認得出。

達達點數了一下頭顱,「所有的……」他聲音乾澀地說,而大宦官立刻幫他補充:「領主,還有領主的兒子們,幾乎都在這兒了。」

「是你?」

「怎麼可能呢?」大宦官笑了笑,「我只是一個宦官。但我一直準備著,看,有句話說,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我抓住了這個機會。」

「西峙?還是南……」姬兒說。

「我還沒那麼蠢,」大宦官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我希望活下去,而且舒舒服服地活下去,若是有其他島嶼的領主統治了東冠,難道他就沒有自己的宦官嗎?」

姬兒想說大宦官深受領主寵信,但沒人比她更知道被他人掌握著生命與自由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所以她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也許領主覺得他對我還不錯,」大宦官說:「而且如果他死了,接任的新領主會直接殺死我,我的生命和他可以說是聯繫在一起的,就像是其他宦官,雖然我們都曾經是兄弟,並且都是被那傢伙閹割的,但他們和我都只是想活下去不過活下去總是有很多方法的,如果有更好的活下去的方法,我們總是會選擇後者的。」

「你選了……我的主人?」達達問:「但他是個施法者,而且他只是領主之子比維斯的弟子而非親子,若是你想要把他扶持上領主的位置,龍火列島的領主們或許有可能提出異議。」

「不是他,」大宦官從容不迫地說:「他不是龍火列島的人,從來就不是,他是要離開的,我很清楚,」他露出了一個詭異而又愉快的神情:「我選擇的,達達,是你。」

達達有那麼一段時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等等!」他叫道:「你該知道我是個宦官?」

「啊……」大宦官平靜地說:「那又怎麼樣呢,」他從那堆頭顱里翻翻找找地挑出了亞摩斯的頭,提著它湊近達達的臉,亞摩斯的面孔奇蹟般地保持完好,那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難道還有人會,或是能去檢驗一個領主的身體嗎?你有著和亞摩斯一樣的臉,不,你就是亞摩斯,是到了他償還你的時候了,」他說,一邊將亞摩斯的臉碾壓進沙子裡,幾下子就把它磨得血肉模糊。「您,我們的新領主,我相信側島的主人也會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的。」

「你的合作對象是他。」達達,或者說亞摩斯說。

「他是個好對象,」大宦官笑著說,他的笑容從未那麼真心實意過:「他很和善,性情溫柔,但需要做決定的時候也能當機立斷,也很謹慎,」還有極其地敏銳與犀利,他只和大宦官見過一次,但他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就幾乎達成了初步協議,而完成這個將所有人(塔洛斯的牧師也被囊括在內)利用起來的計劃也不過數月而已,「你覺得如何?他是個好人,亞摩斯,一個善良的人,他身邊的精靈是蘇綸的信徒,還有一個前聖騎士……弗羅的牧師和盜賊或許可以忽略,但他們也不太像是邪惡之徒。」

「還有他的士兵。」

大宦官點點頭:「相當勇敢強悍的士兵,」他說:「而且老主已死,新主當立,亞摩斯,那些士兵與法師會聽從你的命令的,原本他們想要的也不過是金幣而已,至於是那隻手交在他們手上的,他們並不關心。」

「諸神在上……」全新的亞摩斯咕噥道:「我簡直不敢相信,你,還有我的……」

「你的侄兒……」大宦官開心地說。

「無盡深淵在下,」亞摩斯說:「……你們真是太瘋狂了。」

「但我們成功了不是嗎?」大宦官拍了拍手,就像個孩子那樣,非但如此,他站了起來,一腳把領主的頭踢了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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