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出發(3)

這裡是兩章合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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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佩蘭特說,「或許你們願意見見另一個老朋友。」

「誰?」凱瑞本問。

「跟我來。」

在另一個位面,使用螺旋槳的船隻幾乎都有壓載水艙,這些除了水之外什麼都沒有的艙室是不可或缺的,重量適當的壓艙水可以在船隻沒有承載貨物的時候加重船身的分量,保證螺旋槳能夠深入水面之下,保證推進效率,還能減輕船體震動時產生的令人不甚愉快的眩暈感,若是遇到風暴或是強浪,船員們還能通過壓艙水來調節船艙的重量分部與吃水深度,保證船隻的穩定與行進安全。

這個位面,大概只有侏儒們會用金屬來製造製造船隻,並在船隻後面附加螺旋槳,不過這對於侏儒們來說都是一個新玩具,暫時還沒有人類敢於嘗試將自己的性命與貨物委託給那種奇形怪狀的玩意兒――大部分的船隻,正如我們之前描述的,大部分使用的都是木質材料,只在緊要部分覆蓋鉛板或是鐵板,但他們也會使用壓艙物,在船隻的底艙堆滿了可以裝得下一個成人或兩個成人的大木桶,木桶里裝著土豆、洋蔥、不易腐壞的柑橘,插著鐵釘的菠蘿以及淡酒(因為淡水容易腐壞)等等,這些東西不但可以吃喝,也同樣起著壓艙水的作用。

也不是沒有船隻攜帶淡水的,他們要麼就是從魚人那兒買來凈水用的海藻,就是使用凈水球來保證在航行途中水質能夠保持原有的潔凈,只不過凈水海藻從來就能繁殖的飛快。需要人不停地去剪短和撈取另行生長出來的部分,不然一晝夜間哪怕原來只有手掌那麼大的海藻也能擠滿一整個木桶,至於凈水球。要凈化如此之多的水裡面不是無色碧璽就是堅石,加上秘銀外殼與附魔。這個價錢只有那些生性豪奢的貴族與盜賊們才能承擔的起。

精靈們從不使用魚人與蛇人的東西,也不會將淡酒作為食用水儲備,他們用來儲藏淡水的木桶里只需點上一丁點兒的生命之泉的水,就能保證六個月之內不會腐臭變質,另外凈水球雖然難得,但每艘飛翼船上都配備有這麼一枚――不過這次他們多帶了一個額外的木桶,這個木桶的形狀也很奇怪,確切點說。它更像是一個有摺疊蓋子的大浴缸,大到可以容許一頭犀牛在裡面寬裕的洗澡,而且它沒被放在底艙,而是固定在船長室的旁邊,佩蘭特帶著他們走過去的時候,蓋子打開了一半,金色的陽光投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就像是堆砌著無數水晶粉末。

異界的靈魂看了凱瑞本一眼,正好凱瑞本也看了過來。精靈遊俠的唇邊覆蓋著一個驚奇的微笑,顯然他已經猜到了這個客人是誰。

佩蘭特走過去敲了敲木桶,木桶里傳來了很大的水聲。有什麼東西迅速地遊了上來,他們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又黑又圓的鼻子,然後是灰色的,向下彎的茂密的鬍鬚,緊接著是一張毛茸茸的,嚴肅的白臉和兩隻黑豆似的眼睛。

「啾!」它說。

「白臉兒!」異界的靈魂高興地說,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伸出了手。

白臉兒以肚皮朝上的方式遊了過來,用兩隻肉呼呼的小爪子握住了他的手,水獺的爪子和人類一樣有著五指。指麵灰黑而指肚是非常漂亮的粉紅色,而且其中一隻就像是人類的大拇指。生在側面,有著如同人類大拇指的作用。所以白臉兒抓取石頭、魚和自己的孩子的時候都能抓得牢牢的,從來沒有失手掉落過,現在它的雙手就握著異界靈魂的手指,就像被一個天真無暇的嬰兒握著那樣。

「它是怎麼說服你的。」凱瑞本說。佩蘭特是個德魯伊,對任何籠子、網、柵欄……總之所有用來禁錮自由的東西都為之深惡痛絕,他很好奇白臉兒是怎麼說服佩蘭特把它以這種方式帶來的。

「我沒有帶上它,」佩蘭特無可奈何地說:「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爬上我們的船的,還占用了一個淡水桶,我發現它的時候它正在偷吃我們的魚乾和甜果醬。」

發現白臉兒的時候它的狀態可算不上最好,水獺的皮毛都支棱起來了,眼睛暗淡無神,佩蘭特立刻給它灌了一勺藥水,才總算讓它恢復到原先活蹦亂跳的狀態,至於這個大桶,還是精靈們緊急給它特製的,每隔半個白晝或是一個黑夜就有法師為它調換上新鮮的星光河水,精靈們一天五次到六次去湍急的河流中釣魚或是刺魚,它只要舒舒服服地等著大朵快頤就行。

「vip待遇,嗯?」異界的靈魂悄悄地說,水獺白臉兒待在他的帽兜里,用他的頭髮擦著自己的鬍鬚。

「它也許有聽到我會和你們會合。」佩蘭特說,白臉兒一家是他帶入銀冠密林的,他和瑞雯的居所下方就有一條靜謐而乾淨的溪流,裡面的魚蝦又笨又肥壯,不過幾個月……水獺一家的體積都有著可觀的增長,尤其是白臉兒。

「天啦,」他們聽到後面的黑髮施法者說:「我的脖子都快被勒斷了,白臉兒,你現在有多重?五十磅還是一百磅?我剛才抱你的時候就發覺了,雖然水獺本來就沒有腰,但多出來的那一圈是什麼?說真的……你有時會不會覺得自己的皮毛有點緊?」

佩蘭特和凱瑞本腳步不停,但都屏息等待著。

果然下一刻就傳來了鳥兒鳴叫般的唧啾聲,這是水獺憤怒時發出的聲音,還有一兩聲始作俑者悲慘的痛呼聲。

「好啦,好啦,」過了一會,佩蘭特才把憤怒的水獺轉移到自己的肩膀上。一邊從它的嘴裡拉出克瑞瑪爾的手指:「這個不能吃。」他一本正經地說:「烤小魚怎麼樣?反正我們的廚師回來了。」

為了表示自己確實是在懺悔了――雖然異界的靈魂並未說錯什麼,但這個位面的水獺顯然和另一個位面的女性有著相同的禁忌,即便船上條件有限。黑髮的施法者還是大展了一番另一個位面的國家精粹所在,可惜的是白臉兒在飽餐了一頓令船上的所有精靈都不禁為之動容的美餐後仍然拒絕將自己的小爪子放在半精靈的手中以示原諒。

水獺終於願意和解是在第三天的早上。他們要離開了,淡金色的晨曦鋪滿了飛翼船光潔而廣闊的甲板,白色的風帆與側翼在風中抖動著,簌簌作聲,精靈們就在風中輕聲歌唱,送別他們的族人與朋友,以及摯愛。

白臉兒坐在甲板上,尾巴放在雙腳上。爪子懸掛在胸前,它的神色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它不但原諒了克瑞瑪爾,還在他的面頰邊擦了擦自己的鬍鬚――對水獺來說,這是相當隆重的禮節,不過沒人能夠比得上佩蘭特,白臉兒對他的眷戀就連瑞雯也不禁在無法避免的憂慮中破顏一笑。

「如果不是……」瑞雯說:「我會和你一起去。」

「是的,」佩蘭特說,精靈中的女性強者不再少數,瑞雯也曾經無數次地與佩蘭特並肩作戰:「只有這次。」他凝視著瑞雯的眼睛。佩蘭特的眼睛是灰藍色的,在強烈的光線下它甚至會失去那份藍色,變成極淺的灰色。這讓他看起來有些冷酷與難以接近,但現在它們倒映著瑞雯那雙碧藍翠綠如同夏日湖面的眼睛時,也不免染上了一層溫柔的顏色,他們四目相對,接下來就是一個輕柔但充滿了情感的親吻。

白臉兒興致盎然地看著,直到克瑞瑪爾用一包蜂蜜魚乾把它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這個帶回去給你的兒子們。」異界的靈魂說:「我大概要離開很久,但我會回去的。」

白臉兒啾了幾聲,我會去迎接你的,它說。它知道這個人類有時聽得懂它在說些什麼,有時不能。就像現在,但它知道他是思念著星光河。椴樹林與那片時常被河水淹沒的河灘的,它也很想,冰冷的水流、甜甜的樹汁、還有這傢伙的烤魚。

不過沒關係,也許等到第二次,或是第三次,星光河暴漲的時候,他們就能回到那兒了。

那兒是他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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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高等定位傳送法術是由一個精靈法師施放,施放完畢的時候他還向凱瑞本眨了眨眼睛。

克瑞瑪爾好奇地看了凱瑞本一眼。

「我的……」凱瑞本有點窘迫地說:「用人類的稱謂來說,應該算是我的叔叔。」

佩蘭特微笑著轉過頭去,精靈的成年期並不如人類所以為的,總是保持著一個孩童般的體態,他們的孕育期是人類的三倍,但成長到一個少年的姿態只需要二十年。問題是凱瑞本的童年時期,辛格精靈們只有大約一百個不到的幼年後裔,他們固然受到了最為精心與妥善的照顧,但與之相對的,是數之不盡的笑料與黑歷史。譬如凱瑞本在看見佩蘭特變化成馬鹿或是黑熊的時候都會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然,因為他最懵懂無知的前四十年,有好幾個寒冬都是埋在佩蘭特叔叔厚實綿軟的毛皮中度過的,更別提那些興高采烈的攀爬與騎行。

至於他的叔叔,拿著的是另一份把柄――他也是照料凱瑞本的精靈之一,就像所有願意照看幼兒的施法者那樣,他們最常使用的手段就是戲法,而要讓他來說,小時候的凱瑞本……那真是有點……不一般的……傻……

密林之王英格威的手裡就有著一本名為凱瑞本成長日誌實為小笨蛋日行一蠢的黑記錄,記錄人就是小傢伙的叔叔。

凱瑞本輕輕地抓了抓鬢角垂下的小辮子,如果可以,他這次回去後試著去問問萬維林,呃,雖然他父親把它藏在那兒的可能性並不大。

他們落下的地方是一片密林。因為雪蓋沼澤是一個在千年之前的浩劫前就自然形成的一個巨型混亂迷鎖,誰也不知道它延伸出去的觸鬚有多長,所以定位的精靈法師為了以防萬一。將他們的定位點定在了距離雪蓋沼澤還有數百里之外的地方,那裡是一片谷地。人跡罕至,反正精靈們給他們預備的食物、捲軸和水十分充足,他們身邊還有著一個德魯伊,無需考慮供給匱乏的問題。

「大概再過一格(一小時)黃昏就要降臨於此了。」佩蘭特說。

「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晚。」凱瑞本看了看身邊的人,克瑞瑪爾、他還有佩蘭特都沒問題,葛蘭也能夠在光線微弱的陌生地方自如行走,但李奧娜與伯德溫就不太可能了,遑論侏儒麥基。在飛翼船上他度過了興致勃勃而又提心弔膽的兩天,興致勃勃是因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與觸摸精靈的飛翼船,提心弔膽是精靈們和侏儒之間的關係也並不怎麼樣。

「如果我是個矮人……」他嘀咕道。

「那麼精靈們會很高興把你倒吊起來,掛在龍骨下面,直到你咕咕叫著被吹乾為止――就像是高地諾曼人做風乾雞。」葛蘭說。話音剛落他就反應敏捷地往後一跳,如果不是這樣,他的腳趾就會被侏儒靴子的精鋼後跟踩斷了。

「別以為我是個蠢貨,」侏儒說:「精靈們不吃肉。」

但這個說法就在今晚被打破了,佩蘭特的動物朋友們送來了不少堅果,李奧娜將精靈們的藤粉餅用樹枝插起來。固定在篝火的周圍把它們烤熱,葛蘭去取水,當克瑞瑪爾的凈水球在水囊中晃動著。為他們提供了滾熱而乾淨的水時,麥基以為他們的晚餐就是這樣了,但就在藤粉餅快要好了的時候,佩蘭特從黑暗中走出,他的肩膀上掛著一條色彩斑斕的大蛇。

「這是什麼?」麥基驚訝地問。

「蛇。」佩蘭特說。

「現在蛇不都該躲在洞穴里嗎?」葛蘭問,在遇到克瑞瑪爾之前他沒有離開過尖顎港,但盜賊也經常使用無毒或是有毒的蛇來恐嚇和刺殺,所以他對蛇並不陌生,他知道這個時候的蛇類都應該躲藏在自己家裡睡覺。而一個德魯伊不會把一條蛇從它的洞穴里拽出來。

「它襲擊了我們。」凱瑞本說。

那麼說它是聞到有美味食物的氣味,所以認為打一頓牙祭比睡眠更重要點?葛蘭是很想就此開個玩笑的。但兩個精靈的神色都不太好,他明智地閉上了嘴巴。

「您在做什麼呢?」侏儒尖聲尖氣地問道。誰都能從他的話語中聽到幾分恐懼。

「晚餐。」伯德溫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佩蘭特把它帶了回來――難道還準備找個克蘭沃的牧師為它祈禱一番嗎?他本就是個獵人,高地諾曼很少看見蛇,但龍火列島可不少,而且剝皮剔骨去內臟一條蛇與一頭鹿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區別,他乾脆利索地處理完畢,只留下一部分蛇肉,蛇皮與骨頭等等全都深埋到地下,免得血腥味引來更多的野獸。

蛇肉簡單地用水沖洗了一下,切成小塊後插進樹枝架在篝火上慢慢烤出油脂,李奧娜的次元袋裡除了細膩的鹽之外還有磨碎的香料,不一會兒,金黃的蛇肉就散發出讓人坐立不安的香味。

侏儒麥基拿到自己的一份後沒有馬上送到嘴裡,他轉動著眼睛看著身邊的人……還有精靈?他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距離龍火列島最近的是翡翠林島,翡翠林島的精靈是絕對拒絕肉食的,他們靈敏的舌頭就連你在一桶蔬菜湯里放了一茶匙的牛油都嘗得出。

「怎麼了,麥基?」

麥基沒說話,但凱瑞本與佩蘭特一點也不奇怪他那雙幾乎就是寫著質疑與惶恐的眼睛,畢竟在許多對精靈們並不是太了解的人類與類人的心目中,精靈和蜜蜂差不多,只靠著露水與花蜜只能活的很不錯。

而且,辛格精靈,或說那時還不是辛格精靈的精靈們,確實是拒絕任何肉類入口的。

但在千年之前的那場大浩劫里,主物質位面連接受到巨大的衝擊。就連精靈也無法聆聽到安格瑞思的聲音,精靈們就此產生了分歧,為了避免迫在眉睫的內戰。他們毅然分作兩支,也就是現在的辛格精靈與埃雅精靈。埃雅精靈留在翡翠林島,而辛格精靈離開故土一路北上,而銀冠密林那時候還不屬於精靈,它們屬於殘暴的獸人。可以想像,那個時候有多麼的混亂與痛苦,幼小的精靈幾乎都夭折了,而成年精靈也因為居無定所,饑寒交迫而陷入虛弱到甚至無法提刀射箭的困境中――辛格精靈就是從那時開始改變食譜的。與占據著四季如春,溫暖潮濕的翡翠林島的埃雅精靈不同,到了冬季,他們身邊就只有冰雪與枯枝,精靈們開始如獸人們那樣捕獵動物,穿戴它們的皮毛,吃它們的肉,盡其可能地生存下去。

凱瑞本那時還只是個只需要乳汁的嬰兒,等他長大,辛格精靈們已經成為了銀冠密林的主人。但偶爾他也聽說過一些――就像他的叔叔就嘲笑過他的父親,密林之王英格威為了保證自己的族群能夠存活下去,是第一個將生物的肉放在自己盤子裡的精靈。雖然那時候他看似尋常,甚至可以說是優雅從容地吃掉了有著拳頭那麼大的一塊烤鹿肉。事實上,在用餐完畢後還泰然自若地主持了三個會議,宣布了一個判決與審問了五個獸人,但那晚密林之王在自己的房間裡連續喝了一夜的淡酒不說,更是連續好幾十天不得安眠――精靈的纖細不但在於身體,更在於心靈,有多少辛格精靈是哭泣著強迫自己吞下第一口帶著血腥味的食物的?數目根本無法統計。

相比起成年精靈,還是嬰兒或是幼兒的精靈就要好得多了。辛格精靈會有意識地在他們的食物中摻入極其少量的肉汁,等他們長大後對肉食的抗拒就不像他們的父輩那麼強烈。雖然如果可以,他們還是會將植物的花卉與果實作為主要的食物來源――不過這僅限於夏秋兩季。冬天與春天植物的產出並不足以滿足精靈們的需求,而且要熬過漫長嚴酷的冬天,沒有油脂和肉根本不行。

但精靈們沒有將自己的私密大肆宣揚的愛好,所以直到現在也只有很少一部分知道辛格精靈與埃雅精靈的食譜是不同的。

蛇肉非常美味,但兩個精靈只吃了一塊,異界的靈魂也只是略嘗了幾口,伯德溫的食慾與他高大強壯的身體成正比,但纖瘦的葛蘭與侏儒麥基倒是令人吃驚地吃掉了幾乎有他們身體一半重量的食物,對於侏儒的貪食凱瑞本早有耳聞,但他記得葛蘭之前可沒那麼好的胃口。

當精靈的視線落在葛蘭身上的時候,盜賊幾乎要控制不住地發抖了,自從他被那個陌生人殺死一次,而那柄匕首又變得奇怪起來之後,他就發覺他的胃口在不斷地增長――他原先的食量與梅蜜相仿佛,但現在就算要他吞下一個梅蜜都沒什麼問題,如同火燒般的灼熱感與如同螞蟻叮咬的刺痛感蹂躪著他的胃部,有幾次他都懷疑自己會因為肚腹暴漲而死,死後半溶解的食物從破裂的肚子流出的景象在他的每個噩夢中徘徊,即便他現在已經無需畏懼死亡,那種情景仍然會令他不寒而慄。

但如果他用那柄匕首殺了人,不管是什麼人,那種危險的飢餓感就會消退很多,而且如果在短時間內他殺死的人越多,這種感覺就會越發的輕微,輕微到他可以連續幾個晝夜不飲不食――他曾經聽說過一個強大的盜賊有著一柄能夠從別人身上汲取生命力的匕首,如果他受傷了,只要將匕首刺入一個生者的體內,後者的能量就能流入他的體內,治癒他的傷勢――葛蘭懷疑自己的匕首就是這個,但那個傳說中並沒有描述過匕首會讓它的主人感到極度的饑渴。

他這麼想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尖利而細小的笑聲,但這個聲音就像是從他的大腦里發出的,其中蘊含著的輕蔑與嘲弄簡直比此刻的夜色還要濃重。

「葛蘭!」

盜賊跳了起來。

他就像是猛然被推了一把才從噩夢中清醒的人那樣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圍。

「你看起來不太好,」佩蘭特說:「發生了什麼?」他的眼神變得尖銳起來:「你聽到了什麼?還是看到了什麼?說出來。」

「不,沒什麼,」葛蘭這時已經完全地清醒了過來,他用力甩了甩頭:「也許是因為篝火太暖和了……我想我是睡著了。」

「我們之後還要同行很長一段時間,」佩蘭特說:「我不希望同伴之間有所隱瞞,這對彼此都很危險。」

「或許,」盜賊說:「……一點突如其來的睏倦?」

佩蘭特知道這個深色頭髮的盜賊並未說出所有實情,但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允許他摧毀本來就不怎麼牢固的信任關係,他最後只是對葛蘭點了點頭。

葛蘭長長地嘆了口氣,第一天就引起了一個精靈德魯伊的注意可不是他想要的:「剛才怎麼了?」

「我們在安排守夜的順序,」麥基說:「三人一組。」

「我,伯德溫、葛蘭,上半夜,」佩蘭特說:「凱瑞本、李奧娜與麥基下半夜。」冒險者中,守夜的順序是有區別的,上半夜是最難熬的,因為經過一個白天的奔跑乃至戰鬥,無論是誰都想要儘快入睡,而後半夜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還能勉強振作起一點精神。至於施法者,一般來說都是被排除在外的,他們需要休息、冥想與記憶法術,即便這些都做完了,他們還可以抄寫捲軸什麼的,法師與術士可以說是一個隊伍中最重要的資產,就像是沒人會用一個金盤去盛放糊糊那樣,沒人會願意將一個施法者用在不夠關鍵重要的地方。

葛蘭微笑著鞠躬,表示服從,但他不住地在心裡哀嚎,雖然他確實沒怎麼聽清之前的討論,但他記得自己原本是和麥基排在一起的,這也是為什麼麥基推他的原因,但現在他要面對兩個並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的傢伙,他可以幻想一下如果之後的每個夜晚都要這樣排,他就不是多了兩個同伴而是多了兩個獄卒了。

他必須承認自己有點想念梅蜜了。

(晚上還有一章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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