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敢,你在公司就待不下去。」瞿星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絲絲的顫音以及那隨時會爆發,但強自按壓下來的噴薄的怒意:「你……敢嗎?」

我敢嗎?

瞿星的話如同當頭棒喝,敲碎了徐清積聚起來的那一點兒勇氣,碎得一點兒都不剩。

之前瞿星說的那個兩年都沒有改裝的學長不正是血的教訓嗎?

歷歷在目!

敢嗎?

不敢!

徐清甚至不用想都可以得到這個答案!

他的父親奮鬥了十五年,從一個月入三千的大麥廠員工,變成了一個年收入十萬的養殖戶。

但是,徐清知道,學員通過改裝之後,一個月就可以拿七千塊錢。在航班上跟一百小時,飛完本場就可以申請轉升,轉升完,一個月就能拿不到兩萬。

一個月兩萬,在徐清那個小鎮真是想都不敢想的收入。這還是最低級的副駕的水平。

徐清又問了自己一次,敢嗎?

他悲哀地發現還是不敢,更加不敢了。他不敢或者說是不甘放棄這個改變後半生生活的機會。

跟父親養一輩子的魚?

可以嗎?

徐清輕出一口氣,總歸是要向現實低頭的,低得那麼徹底。

他的餘光瞥見瞿星的後背在微微地顫抖,害怕?憤怒?

反正都不重要了!

徐清平靜地穿好衣服,連鞋子也穿好,拿了一個小包,裡面裝著重要的證件,銀行卡,還有一些現金。想了想又把平板給帶上了,這是他為數不多還算貴重的電子產品。

和著衣服,徐清斜躺在床上。他打算好了,只要教員衝進來,他就跑,跑出去睡賓館也好,睡大街也好都行。

如果……如果能撐到明天,他立馬收拾東西走人,這裡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找個小旅館先住著,然後再找房子租,惹不起,我還躲不起?

踹門的聲音其實沒有再持續多久,許是累了,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歸於寧靜。

徐清等了很久也沒聽到教員開門回自己房間的聲音。實在困得不行,竟是直接睡了過去。

……

翌日。

徐清睜開了酸澀的雙眼,陽光早已灑滿整個房間。瞿星坐在桌子前看書,整個屋子靜悄悄的,好像昨晚的事根本沒有發生。

徐清迅速清楚僅剩的一點兒睡意,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就要來個門縫,看看外面什麼情況。

「走了!」瞿星不著痕跡地說了一句。

「走了?」徐清弄開鐵鏈,開門一看,外面果然靜悄悄的,教員的門也是緊鎖,裡面沒有一點兒聲音傳出來。

徐清緊繃的身子終於放鬆了些。趕忙洗漱,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你幹嘛?」瞿星問道。

「我還要問你幹嘛,這是人待的地方,我惹不起他,那我走!」徐清邊收拾邊說:「你不走?」

「我可沒錢,租房子可不止租金。」瞿星道。

「可是這裡最多住一個月,一個月後你還是要走啊。」

「沒!公司說是這麼說,可是沒人專門查這個,有的人都住了三個月了,不是照樣沒人查嗎?等他們查了,讓我走,我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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