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侯府,偏廳之中。

裴越望著身前濟濟一堂的年輕人,溫和地說道:「新年將至,你們卻要在這個時候離京奔波,家裡人肯定不開心吧?」

王勇代表眾人說道:「家裡人聽說我們終於要出京為少爺辦事,巴不得我們立刻就動身呢。」

裴越笑了笑,先後指著王勇、楊虎和程忠河說道:「你們三人先帶五十萬兩本錢去靈州,明年二月我會讓人再送五十萬兩過去。除了先前說好的掌柜、夥計和護院之外,我讓馮毅另外選了二十親兵,隨你們一起奔赴西境。」

三人齊聲應下。

裴越轉頭目視桃花,從她手中接過一薄一厚兩個信封,然後交給王勇,溫聲道:「這封信伱替我轉交給靈州刺史唐攸之,他看完之後就會明白怎麼幫你。當然,你們日後要經常去拜訪他,更不可忽視靈州各地的權貴鄉紳。」

王勇恭敬地接過兩個信封。

裴越又道:「另外一個信封里裝的是祥雲號在西境的發展方案,其中包括沁園所用海腸粉的秘方、製冰之術和烈酒的釀造之術,另外還有我新研究出的三種貨物的製造方法,你們三人可以在路上研究和商討。」

「是,少爺。」三人異口同聲地答道。

裴越目光掃視剩下的十三人,最終停留在戚閔的臉上,微笑道:「你們此番南下,目的地都在欽州,但是路線各不相同,沿路都做行商打扮,帶著各自選中的掌柜、夥計和護衛,按照我先前的要求搜集當地的各種信息,最後交到席先生手上。」

「是,少爺。」

「合計十三隊,每隊帶十萬兩銀子,等到了成京之後一併交給席先生。」

「是,少爺。」

「戚閔。」

「在。」

「這裡面是方才我所說六種秘方,你要貼身收好,在交給席先生之前不可泄露。」

戚閔上前一步,從裴越手中接過第三個信封,凜然道:「少爺請放心,我就算用性命做代價也會保管好這些方子。」

裴越搖頭道:「無需如此,相較於這些方子,你們的性命更重要。罷了,等到了成京之後,先生會跟你們解釋詳情。從當初的綠柳莊,到如今的天南地北,我一直相信你們的忠心和能力,希望將來也不會出現變故。」

眾人心中凜然,異口同聲地說道:「誓死效忠少爺!」

裴越望著這些年輕人熾熱的目光,點頭笑道:「好,我亦不會辜負你們的忠心。」

王勇和戚閔對視一眼,鼓起勇氣說道:「少爺,明年正月下旬就是你的大喜之日,我等……」

裴越擺擺手,欣慰地說道:「我與你們之間不必在意這些虛禮,再者到時候你們的家人肯定要來喝一杯喜酒,如此便足夠了。你們若是有心,等到那一天不妨共舉酒盞,也算是天涯共此時。」

他站起身來,逐一在年輕人肩頭上輕拍一下,末了站在他們中間,感慨道:「讓馮毅和蓋巨帶你們去領銀子。諸位,我的事業便託付於你們了。」

眾人心頭火熱,齊齊躬身道:「領命!」

待這些年輕人離去之後,廳內自然安靜下來,裴越轉頭望著肅立一旁的鄧載,正色道:「你去一趟北營,告訴游擊以上所有將領,我明日未時初刻升帳點將,逾期不至者一律四十軍棍。」

「遵令!」鄧載挺身答應,而後大步退下。

裴越從桃花手中接過茶盞,淺淺喝了一口。

桃花望著他微皺的眉眼,心疼地說道:「少爺真的好辛苦。」

裴越抬手在她臉頰上輕捏一下,打趣道:「那你晚上還不肯老實一點,讓少爺好好休息。」

桃花睜大眼睛,略顯委屈地道:「少爺明明說過這是兩碼事。」

便在這時,大管家鄧實蒼老又略顯急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啟稟少爺,魯王殿下來訪,這會子車架快進府前街了。」

桃花裝作老氣橫秋地嘆了一聲,眼中又浮現驕傲的情緒。

曾幾何時,她和少爺在定國府那個小院子裡相依為命,如何能想到會有這樣一天?對於尋常臣子,堂堂親王之尊只需一張名帖就可以召之即來,也只有面對她的少爺時,才會主動下帖登門拜訪。

裴越平靜地點頭道:「開中門,我親自出迎。」

……

永仁坊內權貴府邸遍地都是,但是單論規制和面積沒有任何一家能比過中山侯府。

當初裴越獲封中山子,開平帝大手一揮將這座府邸賜下來,在朝中引起不小的轟動。葉七來看過之後,直言以這座宅子的規模便是改為侯府也足夠,最後成功被她言中。

大皇子劉賢沒有來過此地,反倒是新任王府長史曲珍來過不止一次,裴越迎娶林疏月的時候便是他代表劉賢前來送禮。

親王車架停在侯府大門前,劉賢才剛剛出來便聽見不遠處裴越清亮的嗓音。

「臣裴越拜見殿下。」

劉賢按下心中的思緒,快步上前朗聲笑道:「快平身!」

裴越順勢直起身來,禮敬道:「殿下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

劉賢聞言打量著侯府的門樓,讚嘆道:「寒舍之說未免太過自謙,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裴越故作黯然,搖頭道:「殿下不知,臣在返京之後才明白一個道理,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劉賢心中好笑,作勢在他肩膀上擂了一記,直截了當地說道:「少來,不就是朝會時一些人眼熱嫉妒你的功績,想要把你架在火上烤?可是你也要看看有多少大臣站出來替你說話,而且父皇並無那樣的想法,最終不還是皆大歡喜?要本王說,你還是知足吧,現在誰還敢懷疑你的品格和功勞,連盛侍郎那樣的清流領袖都肯用身家性命為你作保。」

裴越不禁微微訝然。

這還是那個一言不合就派人暗殺自己的莽夫?

雖說自從四皇子謀逆案後,這位大皇子就以驚人的速度邁向成熟,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但是今日他能說出這番透徹通達的話,依舊讓裴越刮目相看。

看來當初的奪爵之懲對他幫助很大。

裴越收起玩笑的態度,側身道:「殿下請。」

劉賢微微頷首,當先向府內行去。

及至進了正堂,裴越請劉賢於主位上座,而後丫鬟奉上香茗,曲珍帶著廷衛立於堂外。

劉賢環視堂內陳設,感嘆道:「我以為你這兒就算不是金玉滿堂,也會富貴氣象不一而足,沒想到竟是這般清幽雅致,渾不似武勛親貴的風格,反倒像是詩書簪纓之族。」

裴越面帶微笑,意有所指地說道:「如果我說自己是一個文人,殿下信不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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