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一揮,台階的右邊出現了一些娃娃。嚇得陳魯半天發不出聲來。這些孩子們身上幾乎沒有肉,幾乎都是大骨頭架子,臉上也只能見到窟窿一樣的眼睛和嘴,有的雖然有皮肉,也特別像泄了氣的皮球。

這些骷髏一個個瞪著無神空洞的眼睛盯著陳魯。

十一郎說:「這就是拜你們這些魔鬼所賜。他們有的是被一些狗屁將軍、忠臣義士當軍糧吃掉了,有的被你們吸乾了血,有的被你們挖去心肝下酒。就像你陳子誠,十天要吃一副娃娃心肝,一年你要吃掉多少?」

說完死死地盯著陳魯,憤怒地有幾分氣急敗壞地吼道:「你看吧,還有,還有,還有,讓你看個夠。」吼著,比划著,室內右側一排排無肉娃娃都現身了。

陳魯這時才發現,自己正靠在幾個無肉娃娃身上,他魂飛魄散,本想辯解幾句,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必要了。他們是想要自己的命,這是有人在搗鬼,編排一些讓這些鬼娃娃痛恨的一些事。他們現在這樣,還能饒過自己嗎?

十一郎哂笑道:「怎麼,害怕了?慫了,你那膽子呢?你不是很英雄嗎?你把我們的鄰居滅了門,你就很英雄嗎?你這個妖精!呸!」

娃娃們轟的一聲都笑了,亂喊道:「妖精,妖精。」

這時陳魯已經鎮靜下來了,聽他們罵自己是妖精,又好氣又好笑。特麼的我是妖精,你們是什麼怪物?聽他說滅了門,知道說的一定是冰鬼。

於是大喊道:「你是想替冰鬼報仇嗎?他們不是好人,錯了,不是好鬼。當然你們也不是好鬼。告訴你們,我不是妖精,你們才是妖精,我老人家就這一百多斤,隨你們吃去吧。」

十一郎哈哈大笑,說:「你就是妖精,專門吃心肝,不是妖精又是什麼?你們那個世界的都是妖精,還特麼的美其名曰『雜食動物』。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哪樣你們不吃?把肉吃掉,心肝五臟也不留,還有的把骨頭也嚼碎,叫什麼特麼的炸軟骨,最後就是敲骨吸髓,好好的一條生命讓你們給幹掉了。尤其是你這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為什麼和小孩子過不去?那是你們的同類,為什麼同類相食?你們還有沒有人性?」

這一頓罵,陳魯徹底沒了脾氣,不得不承認,他罵的有道理。於是陳魯平靜地問了一句:「說吧,打算怎麼處置我老人家?想吃我就趕早下口。」

十一郎又笑了起來,滿屋的鬼娃也都笑了起來,帶有明顯嘲笑的意味。

十一郎說:「我們不像你們那個世界,我們從來不吃肉類,我們吃素食。只吃果子,你看見沒有?在柜子里的就是我們的食物。但是話說回來,我們雖然不吃你,但是你也別想活著回去了。你亂殺無辜,滅了冰界滿門,我們的主人給我們下了指令,抓到你送到太元聖母那裡受審,死活不關我們的事了。」

陳魯說:「什麼主人?我和他很熟嗎?我老人家怎麼不認識?和他無冤無仇,他幹嘛讓你們抓我?剛剛你說我吃小孩兒心肝下酒,純粹是胡說八道。我老人家告訴你們一句實話,平時連動物的內臟都不吃,還吃人的心肝嗎?告訴你,孩子,這是有人故意黑我,讓你們仇視我,想借你們的手幹掉我老人家。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沒興趣知道。」

「幼稚,無知,娃娃就是娃娃。我老人家告訴你們,就是我的名氣太大了,太響亮,給你們說你們也不懂。」

十一郎撇著嘴說:「在我們眼裡,你才是一個娃娃。你想用這話騙我們,你太幼稚了,哈哈。」

陳魯問:「你能告訴我你家主人的名字嗎?」

十一郎爽快地說:「沒問題,主人叫哈曼,這一片都是他的,他無償給我們住,我們這些娃娃們才不至於在外面飄著,他的恩情比海深。別說這個小事了,再比這大一百倍的事我們也不皺一下眉頭,這叫知恩圖報。像你這樣一個小人怎麼會知道這些?」

陳魯已經習慣他的說辭,愛說什麼就說什麼。聽他這樣說,反而放心了,這些鬼娃還真不是妖仙怪譎,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宿怨。只好見到他們的主人再說了。

哈曼這個人陳魯倒是知道,這也是一個名人,已經死了七百多年了,他就應該埋在這裡,這應該是一個大墓群,自己現在就在這個大墓里。

一定是哈曼這個公爵,修仙成功了,得道了。自己和他八竿子打不著,他抓自己幹什麼?就為那些冰鬼?

陳魯剛要說話,忽然不見了十一郎,眨眼功夫,這些鬼娃全都不見了。片刻過後,又是漆黑一團。

他既然知道了自己在墓地里,索性什麼也不去想了。他分明能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甚至感覺到喘息聲,知道都在這個墓穴里,自己處於群鬼之中。

這段時間,各種光怪陸離的事情接踵而來。他真正明白了,除了世間外,還真有一些未知的世界,比世人傳說的還要多。

陳魯為了克服內心的恐懼,默念起阿德老師曾經教過的護身咒:年護身,月護身,日護身,時護身,十二元神護我身,千條金龍護我身,金甲層層護我身,南斗六星護我身,北斗七星護我身,我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陳魯默念三遍,感覺通體舒泰,恐懼心理逐漸消失,心態越來越平和了,心裡一陣清明,心無雜念,就是感覺太累了,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被一道刺眼的強光驚醒。他睜開眼睛,天棚張開一道洞口。他只感覺到這個洞口緩慢地向他走來,慢慢移動,最後罩住了他。陳魯以為自己在升高,回到了地面。

在光亮處看一下位置,明明是在原地不動,可是已經清楚地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見不到一個星星,月亮在急速地運動著,過去一個,剛剛落下,接著又是一個,有時候同時出現四個月亮。

他看不到地面,只見月光里人影晃動,似有似無。有時又出現花果林木,飛禽走獸。

陳魯突然看見了十一郎,他清晰地出現在月亮旁邊,手裡拿著那個掛在脖子上的長命鎖,疾馳而去。

他的去處有兩個人在拼殺,他們的身影越來越清晰,這兩人在空中游斗,一男一女。男的是西域裝束,女的是蒙古人裝束。看不出兩人的年齡,也看不清兩人的兵器。兩人越斗越狠,只見飛沙走石,霧氣蒙蒙,遮住了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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