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魯示意理問官和哈三,兩人會意,帶人向人群走去,這兩位代表覺得沒了意思,也和他們一起走,被陳魯留住了。

李先接著問:「你們官長知道嗎?」

「不知道。」

「說實話。」聞達又要刺他,這個都事賭咒發誓。

李先擺擺手,問道:「誰派你們來的?總不會是你們自己來的吧?」

都事說:「我們副總管讓我們來的,每個人分派的活不一樣,我負責鼓動鄉民,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帶隊的是誰?」

「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麼了,有指令送到下處。」

陳魯知道問不出什麼了,還是問一下關鍵的問題吧,說:」你既然是宣慰司的官員,那我們也算是同僚了,我們都是為朝廷辦差的,你們這麼做太讓人寒心了。我老人家也不難為你,你回答我兩個問題。

「第一,這次馬的瘟疫是不是你們所為?第二,那些藥和阿默師徒都在哪裡?如果你有半句假話,我不但立刻殺了你,還要請旨,下給宣慰司,夷你三族。」

這是宣慰司都事,對這些情況當然了解,知道這絕不是嚇唬自己,說:「罷了,都是上支下派,又不是我們擅做主張。這瘟疫可能是有人在搗鬼,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這些藥和獸醫,我倒是知道在哪。他們都在……」

陳魯忽然看見一縷青光射向都事,只見他吞吐了幾下,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使勁地拉扯,樣子猙獰恐怖,片刻功夫,沒了氣息。

陳魯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平章大人,後會有期,哈哈哈。」

不知道聲音來自哪裡,隨著這一串笑聲漸漸遠去,無聲無息了。陳魯問李先他們,都說沒聽見有人說話,只是聽見了一陣風聲。陳魯心裡明白,這才是根源。

他想好了,沒關係,就和這位再斗一把又何妨。知道他的目的還是阻止西行,誤了期限,世界大亂,其實他早就看著自己呢,如果不是藍腰帶和符篆,他會毫不客氣地要了自己的命。

陳魯看了一眼這兩位代表,臉上都是愧疚的笑。

他們都是明白人,這宣慰司似乎是朝廷官府,其實是自治一方,屬於世代土官,朝廷也不發糧發餉,和這些漢人官員不一回事,這事和人家使團半毛錢關係也不沾邊。

陳魯說:「你們走吧。」

陳魯告訴聞達,把都事先放著,不要埋,說完又向外看去,兩位「代表」已經到了人群,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麼,人們已經陸續散去,他和李先一起回到中軍帳,向李達做了彙報。

過了半個時辰,太陽已經要落下去了,哈三和理問官回來了。看得出兩個人都很沮喪。陳魯明白了,擔心的事發生了。

原來,陳魯審出來,人群里還有他們的人,雖然說跑了,也一定不會脫離人群,如果先跑了,那豈不先暴露了,他們不傻,只有在人群里才是最安全的。

兩個代表往回走時,陳魯靈光一現,他們很有可能見過那幾個人。還有,理問官對這個都事面熟,對那幾個人也可能曾經見過,於是哈三和兩個代表嘀咕了一會兒走了。

人群散了的時候,理問官和「代表」鎖定了目標。哈三換上衣服,和理問官悄悄跟著。陳大人特意吩咐,這兩個人的藏身之處很可能就是藏藥的地方。

這兩個傢伙可能已經發現了有人跟著,離開人群後東走西逛,顯出無所事事的樣子。

哈三發現自己已經暴露,下令抓人,但是剛剛要下手,兩個人卻離奇地死了。如果不是理問所的皂吏在,哈三的幾個士兵得讓鄉民們打死。

哈三一直在向幾位使節請罪,說自己辦砸了差事。陳魯沒生氣,他清楚,自己的對手明明是修仙者,這些凡夫俗子,怎麼能是他們的對手。

其實這位修仙者殺掉哈三也不是難事。於是安慰了他們幾句,把理問所的人打發回去,告訴他好生照顧那具屍體。

已經到了掌燈時分,幾個人在中軍帳里默默地吃了晚飯,飯後也都沉默起來,已經無計可施了。

還時陳魯也收斂了嬉笑的面孔,他打破沉寂,嚴肅地說:「各位達人,今天我們雖然沒能啟程,但是收穫還是不小的,最起碼知道了這又是賊人的一次陰謀,而且我們已經摸對了門路,甚至已經摸到了他們的門口,否則他們也不會殺人滅口。

「他們越這樣,越說明我們離真相更近了。因此說,我們都不要灰心。中使大人,我建議,讓理問所行文宣慰司,把這裡的情況彙報一下,尤其是這三位死了的官員,到底是何人所派。」

李達疑惑地看著他,說:「到宣慰司來去要半月有餘,我們有必要這樣做嗎?」

陳魯說:「對眼下這情況,沒有任何作用。但是朝廷對這些遠人向來持懷柔政策。他們的官員死了,和咱們有關係,總是要行文說明一下才是,也有向他們興師問罪的意思,這件事他們畢竟脫不了干係。也怕他們到時候會倒打一耙,朝廷追問下來,我們倒成了被告,那時候可就百口難辨了。」

大家都說有道理,李達明白了,自己親自寫信,讓人送去理問所,轉呈宣慰司。

陳魯心裡鬱悶,回去後和哈三喝了幾杯悶酒,脫掉官服就睡了,和前天晚上一樣,又做了萬馬悲鳴的夢,似乎千萬匹馬都在奔跑著,嘶鳴著,哀哀的嘶鳴聲令人心碎。

他忽然看到了一望無際的草原,高矮不等的雜草在寒風中抖動,灰色的陽光在淒冷的空氣中搖曳。在太陽就要落下去的天際走出幾匹馬來,緊接著一匹匹湧上來,似乎有千軍萬馬。

陳魯想,原來前一天的悲鳴聲來自這裡。天際處,一個人騎著一匹似馬非馬,似駝非駝的怪物,手裡拿著套馬杆向陳魯疾馳而來,然後慢了下來,似乎一下子又到了馬群的前面,群馬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他似乎看見了陳魯,止住坐騎,說:「足下可是平章大人?」

陳魯已經習慣了這個稱呼,點頭稱是,向來人唱了一喏,說:「正是陛下,看起來我老人家還是有些名聲的,這就好,那我可就要提出不情之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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