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急了:「我知道屍身時間長了,我可是出了雙倍的工錢,二十兩銀子。你們不能這樣吧。」

其中一人說:「大嫂你不知道,我們沒了力氣,再下水就是死路一條了。再說了,屍身從成仙洞裡弄出來,我們沒撈到,這會兒也沖走了,我們再下水也沒用了。我們把銀子退給你。但是你要把田老爺子的銀子付了,這麼大把年紀,從成仙洞裡弄出來,也是拼了老命了。」

陳魯給田翁使了一個眼色,田翁說:「我把他弄上來,銀子都歸我。」於是大喊一聲:「把那個腐屍給我弄過來吧。」連喊了三遍。

岸上的人都驚呆了,哭聲也停止了。大家剛才就在講他,都說他要錢不要命了,這會兒可不是瘋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局面出現了,三遍喊過,平靜的水面忽然翻波逐浪,過了一會兒,又恢復了平靜,一具屍體已經飄在岸邊。

田翁走過去,對著目瞪口呆的眾人說:「看一下,這具是不是?」

婦人和一個僕人模樣的人走過去,看了一下,婦人「哇」的一聲哭出來。僕人把屍身拖到乾地方,看到後背爛掉一塊,僕人哇哇吐了一回。

這時眾人才醒過神來,一齊給陳魯和田翁跪下,連連磕頭。

陳魯笑嘻嘻地說:「別拜我,這事和我老人家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快給人家銀子吧,也好安排下一步。」

幾位撈屍人把銀子都分給田翁一半。

田翁說:「明天你們再撈吧,這些家屬都等著呢。我看了,成仙洞裡沒有了,應該都在哪裡於著呢,容易撈。」

幾位撈屍人都信他,施禮告辭。

這七個屍身的家屬不顧別的趕屍人,都來找田翁。田翁說:「想把人領回去,今天晚上就動身。還是老規矩,我的工錢要翻倍的。」

七個家屬都同意。另外幾個趕屍人沒了意思,就要走。陳魯說:「明天你們來吧,還有好多,都是特殊的。」

幾個人聽他這麼說,又喜又驚,喜的是這一趟沒有白來,驚的是,陳魯似乎知道他們的勾當。幾人謝過,告辭了。

陳魯看田翁在整理金銀,心想,這個老財迷,馬上要進棺材了,要這麼多金銀幹什麼?他倒是真想看看,這老頭是不是真把式。他知道得起更才走,得找地方歇一下腳。

陳魯環顧一下四周,不遠處山腳下有幾個酒旗,這裡竟然有酒館!這真成了一條龍的產業鏈了。他看到這些橫七豎八的屍身,一點食慾也沒有了。

人們都已經陸續散去,這七個家屬也都付了領魂錢,先走了,按約定的時間、地點裝殮。河邊恢復了寧靜。

陳魯不管田翁,他知道田翁得整理屍身,他自己走到僻靜處休息一會兒。找到一個小山坡,倚著假寐。看天色黑了下來,回到了岸邊。

田翁已經收拾好了屍身,看陳魯走過來,站起來想施禮,陳魯擺擺手制止,指著屍身,意思是:忙你的,不用管我。

田翁從招魂袋裡拿出一個火媒子,念了幾句什麼,吹了一口氣,火媒子就像馬燈一樣亮了起來,發著青光,陰森森的,一跳一跳的火苗一直在頑強地亮著。

田翁又拿出幾個鬼符,默念了幾句咒語,貼在這些屍身的頭髮里。陳魯看見,這些屍身已經並排地放在了一起,泥沙都已經不見了。

田翁又拿出一個個畫著鬼符的白布套在他們頭上,蒙上了臉,嘴裡叨咕著:「各位,從今天起,我們回家,貼在你們臉上的,就是這幾天你們的新名字。我不管你們生前叫什麼,我只按這個稱呼你們。你們必須聽我號令,敢有違命者,我一定叫他作孤魂野鬼,萬世不得重生。下面聽我作法。」

說著,在文袋裡拿出幾個紙馬,綁在幾個屍身的腳上,默念了幾句,又拿出一個鬼符,手持趕屍鞭,腳踏七星步。

口裡喊道:「奉地仙法旨,招魂返回故鄉,與親人訣別,重生他鄉。一路走來,寰宇十方,多行方便,切勿阻擋,如有惡徒,諸位莫慌,聽某指令,惡徒自傷,暫借夜路,與各界無妨,敕。」

說完,田翁把鬼符燒了,趕屍鞭連甩三響。在這靜夜,這聲音格外的響亮,幽幽的,傳出去,伴隨著河水的流淌聲,又傳回來,顯得這個河谷更加幽靜、詭異。

三聲鞭子以後,田翁圍著幾個屍身又轉了三圈,大喝一聲「起!」七個屍身直挺挺地、整齊劃一地站了起來。

陳魯平時見多識廣,藝高人膽大,看到這裡,只覺得頭皮發麻,毛髮倒豎,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這七個屍身又直挺挺地躺了下去,砸的地面蓬蓬有聲。

田翁趕緊跑過來說:「陳大人,你陽氣太重,請不要出聲,否則,小老兒只好給你貼上一道鬼符了。」

陳魯醒過神來,心想,誰陽氣重?我老人家嗎?我不是壽數不長了嗎?怎麼還有這麼重的陽氣?

這老頭兒,還想給我老人家貼鬼符,小兒科而已。你這老爺子想的倒是不錯,只有不敢做的,沒有不敢想的,你貼一下我看看!不是想考證一下你老田頭兒是不是有真本事,我早回到大營了。

陳魯雖然這麼想,但是感覺影響了人家作法,有幾分赧然,也不管田翁看見與否,點點頭。

田翁又重新燒符,重新作法,七個屍身又站了起來。田翁又拿出鬼符,在每個屍身貼上,拿出寬大的道袍罩上。

這時陳魯再看這些站著的屍身,和看到撒麻的一模一樣,這要不是親見,誰知道哪個是正版的,哪個是山寨的?

田翁走過來,向陳魯作了一揖,說:「陳大人,你我就此別過。小老兒做過這一單,正式金盆洗手,回到思州,那時候再和大人敘舊。」

陳魯拉了他一把,走到燈影處,指了一下,看著田翁,意思是這裡可以說話嗎?田翁點點頭。

陳魯說:「田老,我不明白,你這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玩命,錢就那麼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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