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三向西看去,月光已經被完全遮住了,看不清是什麼顏色的東西颳了過來。哈三大喊進大帳,人們迅速鑽進大帳。

陳魯發現朵蘭還在車上,也顧不上什麼緋聞了,疾步跑了過去,把她從車上攔腰抱起,一口氣跑回大帳。

朵蘭十分惱怒,說陳魯無禮,又說東西都在車上。陳魯只回答道:「不妨事。」

陳魯話音未落,狂風卷著流沙扑打過來,朵蘭的車子被吹的翻了幾個跟頭,翻倒在沙丘下。聞達的大帳被颳了起來,姚寶帶人死命地拖住。

還好,風沙只在片刻時間就過去了,但是他們仍然能夠聽到風沙的怒號聲。

過了半個時辰,天就快亮了,傳令的親兵和輜重營的一個夫役回來了。陳魯讓親兵去了中軍大帳。

這個親兵跪下向李達大哭起來,說:「卑弁到那裡傳令,他們說知道了,然後又接著捆綁大寨的木頭,放在車上,還悠閒地唱著歌。我看他們根本不聽我的話,索性自己就想先回來復命。」

說完向外面指了一下,說:「那個是哨長,他說在輜重車上撿到一個東西,讓卑弁轉交給大人。想轉身回去時,大風沙已經到了,他剛剛站立的地方已經不見了人影,我們就趴在地上,等風過後再看,什麼都沒有了。」

李達又氣又惱,喊道:「來人。」

陳魯趕忙走過去說情,問這個親兵:「什麼東西讓你交給大人?」

親兵從靴筒里掏出來一個鴿哨一樣的東西遞給喜子,喜子趕忙遞給李達,李達打開看時,不是漢字,看也沒有什麼要緊,隨手放在桌子上,大喝一聲:「貽誤軍機,損我八名天朝將士,把那個哨長砍了。」

大家看李達盛怒,沒有人敢勸,當時就在新營的中軍大帳爭辯的,猶言在耳,你李達不也是首鼠兩端嗎?但是誰敢說你李達錯了?行刑隊的把那個哨長拉走了。

過了一會兒,哈三進來了,跪在地上,半天沒說話,李達說:「站起來說話,新營那邊怎麼樣?」

「成了一個個的方圓幾里的大沙丘,我們在那裡找了半天,那些夫役們已經埋在沙丘下了。」

李達嘆了一口氣:「我們要是早聽子誠大人的話,斷不會有此損失啊,血的教訓啊。」

陳魯心裡想,這教訓可不止一次了,你們長記性嗎?他現在回想起來也很後怕,如果當時不移營,現在大家都已經在黃泉路上了,省得操心去哈烈。

這些沙蝠燕救了他們。沙蝠燕的耳朵是大漠中最靈敏的,可以說在鳥獸兩界都是最靈敏的,沒有之一,他們先聽到了風沙聲。

陳魯很佩服這些畜生,他們能從這流沙聲中判斷出風沙的流向,而且對流向的方位判斷的更準確,準確的令人咂舌。新舊兩個大營,相差不到二里地,它們就敢在老營攻擊,發現搬到新營,立即退避三舍。

現在來看,它們的判斷無疑是毫釐不爽,這幾乎讓陳魯目瞪口呆。

陳魯當時的判斷也是準確的,只是遇見了這些豬隊友,還有這個氣人的哨長,死有餘辜,因此陳魯也沒說情。對喜子說:「喜子,把朵蘭的車子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壞的地方,也好修一下,把醫藥用品都弄好了。」

這時朵蘭過來,給陳魯鞠了一躬,說:「謝大人救命。」

陳魯虛扶了一下,朵蘭走開了。

這時聞達來了,在大帳外跪下去喊道:「納蘭姑娘,聞達前來請罪。」

納蘭早看見了,說:「快滾,免得本姑娘性起,殺了你。」

聞達說:「聞達知罪了。」站起來走了。感情這裡沒有陳魯什麼事了。

李達說:「趕快派人去尋路,及早離開這個鬼地方。」

哈三說:「已經派出去了,走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了。」

陳魯知道,這種情況,想走出去也很難。不用說餓,沒有水,先渴死了,沒有吃的還能挺過去幾天,沒有水喝,這些官兵們就算革命到頭了。

陳魯把韓六兒叫來,讓他到伙食哨,把中軍大帳的官兵們每一個水袋都灌滿,要悄悄的,韓六兒領命而去。

一個時辰過後,哨探回來了,四十里以外就是冰雪的地方。官兵們大喜,李達下令開拔。陳魯感覺不靠譜,怎麼不靠譜也說不好,最起碼一點,這麼短的時間,騎著駱駝,四十里地,能走一個來回嗎?

大家又走了近六十里,太陽已經偏西了,快到了申正時分。大家發現還是原地,有的將士坐在沙堆上大哭起來。李達也近乎絕望,下令把哨探抓來,但是這幾個哨兵都信誓旦旦地說,確實看到了冰雪。

李達問他們,「為什麼不弄回來一些冰雪,也好解渴?」他們說,是遠遠地看著了,還沒到跟前。

這時那邊傳來了吵鬧聲,大家趕緊向那邊看。李達也下車了,說:「紮營吧。」手搭涼棚向西看去,一個士兵正向這邊跑來。手裡拿著水袋,一邊跑一邊喝。

姚寶帶人在後面追著。這個士兵邊走邊喝水,速度就慢了許多,被他們追上,一個人就去搶水袋,這個士兵死死抓住不放,這時走過來另一個士兵,向他的身上就開了一銃,當時就死了。

姚寶打了開槍的這個士兵幾個耳光,然後拿起水袋灌了幾口,晃了幾下,甩到了很遠。

李達看得清清楚楚,勃然大怒,剛要說話,陳魯說:「大人。」李達等他說話,發現他卻在靜靜地看著自己,李達明白了,先裝糊塗吧,在這種情況下,軍法、軍規都已經顯得蒼白無力了。

這時韓六兒來報,大帳已經立好了,請陳大人回去休息,陳魯就要告辭。

中軍大帳也剛剛立上,伙食哨的老哨長跑過來,跪地大哭。

李達吃了一驚,這是京城帶出來的老兵,五十多歲的人了,在使團里有一定的威望,也深得將士們的愛戴。就連李達都沒訓斥過他,誰能對他無禮呢?

李達趕忙問怎麼回事,老哨長說:「幾個士兵來這裡要水,卑弁告訴他們沒有水了。他們就闖進剛立起來的大帳,一頓猛砸,找到了水翁,裝滿了一水袋,還糟蹋了不少,有兩個伙頭軍說了他們幾句,被他們揮刀砍斷了一隻手,揚言要殺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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