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六十六、飯莊的菜香味

李志真的就挨個看了一遍,臉上出現了疑問,回到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看著陳魯,一言不發。

陳魯說:「李志,你這就算是白看一回唄,為什麼一聲不吭?哦,明白了,此處無聲更勝有聲,他已經明說了,是這意思吧,李公子?」

這句話問的就沒意思了,大家都覺得這樣會激怒他們這一窩子李,誰知道李志卻尷尬地笑了一下,說:「制爺見笑了,慚愧。」

什麼意思?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李志在向人們宣布,有的不是他父親的親骨肉。紫霞宮一片沉寂,死一般的寂靜,只聽見一些知了在毫不疲憊地叫著,間或傳出幾聲悠揚的鐘聲,幾十萬人的地方一聲咳嗽不聞。

「李志,你把話說清楚,誰不像父親,我怎麼看你都不像。」不知道是哪個弟兄一聲大喊,大家回過神來,都沖李志去了。

李志一時沒反應過來,身上已經挨了幾拳頭,他勃然大怒,喝道:「就是你,你不像父親,還有你,你。」

哇!弟兄們不幹了,我們不像,我們怎麼不像?我們不就是庶出嗎?小媽養的怎麼了?就這樣受你們侮辱嗎?今天反正撕破臉皮了,就算鬧個沒臉,也要掰扯清楚。

就這樣,十幾個弟兄開了全武行。

陳魯大聲喝止:「喂,我們在辦差呢,你們還有沒有一點規矩?」大聲吆喝,沒人理他,其實也聽不見了。

陳魯一臉的無辜,走過來對萬靈上人說:「你看,我老人家本來是想幫幫你,誰知道你們這些寶貝犬子……哎,這事鬧的,這案子也審不成了。李上人,這事不賴我,這事真的不賴我。我不敢耽擱了,得趕緊去淘換解藥去。金朗,你看這架勢,還有戲嗎?快撤兵吧,我們自己想轍吧。」

金朗到這時候才算看明白。陳魯知道解藥在這裡沒戲了,這一窩子李鬧事,抓他們不夠條件,不抓他們又怕他們到雲光府和天朝使團鬧事,忽悠了半天,把這些面和心不和的兄弟們忽悠瘸了,自己人掐了起來,就不會再節外生枝了。

這陳子誠是寰宇十方第一壞人,只有模仿,沒有超越,真他媽壞。金朗想一想自己和金鵬,沒準就是這個不靠譜兒的制爺忽悠的,兄弟反目成仇。

這時候已經亂作一團了,金朗心裡暗樂,走上前去,對萬靈上人大聲說:「上人老爺,這是一個機會,趁機甄別好了,不是你的骨肉,讓他們都滾遠點。但是我們也勸你,不能殺人啊。」

說完沒等萬靈上人反應過來,一聲唿哨,金朗的人馬撤得無影無蹤。

萬靈上人看他走遠了,也不見了陳魯,喊道:「你別走。」但是金朗已經聽不見了,他嘀咕道:「這傢伙更壞,比他爹還壞。不對啊」又朝金朗喊道:「你還好意思說別人,你是誰的種?」

這些話都傳在了這些兄弟們的耳朵里,他們停了下來,看著一個個的狼狽相。金朗和萬靈上人的話無疑更刺激了他們敏感的神經。

他們互相看了一下,也不顧老子在場,李志的衣服已經一條一綹的,沒有一塊好布了。他憤憤地說:「明天上午辰正時分,帶著各自府上的兵馬,在生相河北岸,我們見個高下,不去的是孫子。」

說完,也不管老子,把身子一縱不見了人影。

陳魯隱在雲海里,看到這一幕,放下心來,小樣,還想對付使團不?哥幾個自己玩吧,我們就不打擾了。這叫什麼,關起門來自嗨。

陳魯已經忘了太陽嶼的慶功宴,他心裡明白,這邊的大動靜,聖母不會不知道。他就先不管了,救自己的老婆,這是目前第一要務。

陳魯不放心大營,直接回到了使團,這裡已經是午時了。使團到了禮迷,這是撒爾國的一個大鎮,陳魯放下心來,這還是哈里的地盤,有海壽在,使團沒問題。

他在空中看了一下,使團在城東的河邊紮下大營,這個河叫阿木河,雖然河水很大,也很湍急,但是兩岸上已經掛上了冰碴,好在這裡的樹葉還掛在樹上,葉子也有些枯了,和中原差不多,進入了仲秋,不冷不熱,尤其是這中午,陳魯感覺自己的衣服有些厚了。

陳魯落下來,聞到大營里誘人的肉香味。這種肉香不是平時打牙祭的那種單純的肉香,而是由多種香味混合在一起的、類似飯莊的菜香味。

陳魯心裡讚嘆,海壽還不錯。

姚寶在值哨,看到陳魯一愣,一下子歡呼起來,喊道:「陳大人回來了。」

將士們不知道從哪裡一下子鑽了出來,都高興得手舞足蹈,陳魯奇怪,這不是才走一天嗎?怎麼就像是離別了幾年一樣,上次回來也沒這樣啊。

大家簇擁著陳魯走過哨帳,一排桌子映入眼帘,在大寨的空地處足足有幾十張桌子。

陳魯一下子懵了,哪裡來的這麼多桌子,這是要幹什麼?

李達帶著隨員已經迎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說:「本使向大家保證,你今天一定會回來過節,果不其然吧?」說完一陣公鴨嗓嘎嘎的笑聲,大家都陪著笑了起來。

慚愧,陳魯心裡暗自說了一句,他竟然忘了,今天竟然是中秋節,八月十五了,他的壽數也快到了,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但是他知道,絕對不能破壞這種氛圍,更不能破壞大家的心情。

大家九死一生,走過千山萬水,來到這裡,過完今天,誰又能料到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這就是行伍,充滿不確定性的不是別的,而是生命。

陳魯趕緊走過去,大家互相見禮。陳魯說:「知道家裡過節,能不回來吃嗎?哪個兔崽子說我不回來?」

大家又是一陣鬨笑,納蘭也笑了,過來給陳魯道了一個萬福,向別處走去。陳魯看在眼裡,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他在自問:納蘭真的那麼有心機嗎?

大家落座,伙食哨的已經在上菜了。陳魯看了一下,說:「中使大人,怎麼不見海壽?」

李達說:「今天這一切都是他張羅的,不知道他又去幹什麼了。」

因為季節已經有些涼了,伙食哨的菜不敢一下子都端上來,士兵們也有的在幫廚,一盆一盆的菜肴往上端,每個桌上都是六個大盆,上面還蓋著東西。陳魯感嘆一番,怪不得問著飯莊的混合香味。

一聲梆子響,大家入座,文官在李達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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