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公來了。」

「哦,還有右僕射和盧國公。」

在一陣躁動中,三個老者出現在北巷,周邊還跟著不少便衣護衛。

其中二人正是長孫無忌,程咬金,還有一位年紀比長孫無忌稍小几歲,不到六十,藍色儒衫,唇後濃須,顯得非常精神,目光銳利,似如刀劍,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這人正是當今右僕射褚遂良。

這整容可是非常豪華呀,其中長孫無忌和褚遂良還是輔佐大臣,而程咬金也是開國功臣,在大唐軍中資歷最老的一輩,皆是德高望重。

「晚輩(草民)參見國舅公(盧國公)。」

眾人紛紛向他們行禮。

「想不到這麼多人啊!」

褚遂良看著茫茫多的人頭攢動,不免感到驚訝。

這褚遂良是一位類似於魏徵的直臣,就是專門諫言的,有一個非常有名的成語,就是因他而且出現,但是多半人肯定都想不到,這個成語就是——小鳥依人。

原話為:禇遂良學問稍長,性亦堅正,既寫忠誠,甚親附於朕,譬如飛鳥依人,自加憐愛。

試問誰能想到這小鳥依人最初是用來形容一個男人的。

程咬金大咧咧道:「早叫你來瞧瞧,你偏生愛那幾分面子,這不還是來了。」

褚遂良沒好氣道:「我不比你,我都這麼大年紀了,要是天天往這等煙花之地跑,怕是會讓人笑掉大牙。」

這擺明就是諷刺程咬金,因為程咬金年紀可比他大。

畢竟是直臣來的,說話都帶著幾分銳氣。

程咬金也不是一個吃虧的主,道:「反正是輔機帶的頭,我一介武夫怕什麼。」

長孫無忌瞪著程咬金道:「你這老匹夫。」

程咬金搶先道:「這裡可有三個老匹夫,你說的是誰?」

長孫無忌見周圍有很多人在看著他們,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我懶得和你爭了。」

褚遂良笑呵呵道:「反正你們都爭了二十多年,也不在乎今日了。」

說話間,三人來到了隊伍的前面。

長孫延、崔戢刃、王玄道、鄭善行、元烈虎以及一干太子黨也從茶肆走了出來。一一向三位老者行禮。

長孫無忌也沒有跟他們交談什麼,畢竟這裡這麼多人,也不是說話的地方,讓他們該幹啥幹啥去,他們則是去到各個鋪子看了看。

「小人參見國舅公、右僕射、盧國公。」

當他們來到那糖炒栗子的鋪前是。店家趕緊向三人行禮,雙腿直哆嗦著,他完全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等大人物。

長孫無忌、褚遂良、程咬金三人站在那火爐旁,圍著那口大鐵鍋瞧了瞧。

「這鍋還真是新奇呀!」

褚遂良略顯好奇道。

其實北魏時期,已經萌發了炒菜的概念,但是還沒有形成跟後世一樣那炒菜的鍋,所以他們對這鐵鍋非常感興趣。

程咬金詢問道:「店家,這鍋你是做的嗎?」

那店家道:「回盧國公的話,這鍋非小民所制。而是鳳飛樓的韓小哥發明的。」

「韓藝?」

「正是。」

程咬金嘿了一聲:「這小子還真是有些意思。」

說著直接伸出老手從鍋裡面抓了兩粒栗子,其實是非常燙的,蓋因他一雙老手都生滿了老繭,故此也並不覺得非常燙,兩手一拍,殼立刻就碎了,一邊吃著一邊點頭贊道:「不錯,不錯,這糖炒栗子的味道還真是不錯。」

那店家也是一個老買賣人了,趕緊奉上已經炒好的栗子給長孫無忌和褚遂良。

但是都不要長孫無忌發話。這一旁的隨從就將錢給付了,如今的大官真不至於落魄到跟百姓搶飯吃,如今的大官都是貴族來的,貴族自小就不缺錢。所以唐初時候,貪污的現象非常非常少。

二人吃過之後,也都是稍稍點頭。

褚遂良道:「輔機,你說那姓韓的小子真的能創造出更為實用的犁來嗎?」

程咬金嗨了一聲,「這有什麼稀奇的,想當初人家一個小農夫面對上萬敵人。臨危不亂,擺下空城計,嚇退敵人,你們不覺任何驚奇,現今人家一個農夫創造出更為先進的犁來,你們卻疑神疑鬼,也真是怪哉。」

「老匹夫這話,我倒是認同。」

長孫無忌點點頭,又道:「從古自今,任何事物都在進步,我大唐的犁也遠勝於北魏的犁,這終歸會進步的,不是今日,便是明日。我看那小子也不是無的放矢,他既然敢這麼說,肯定就還是他的原因。」

語氣非常平淡。

褚遂良顯得有些尷尬,一個農夫打仗,你們視若不見,現在弄個犁出來,卻又深感懷疑,這的確非常奇怪,微微瞥了眼程咬金,道:「但願莫要讓我們白走一趟。」

又過了一會兒,三聲鑼鼓之後,五道門同時打開來,這一回大家都不敢搶著進門,畢竟三個老流氓在這裡,誰敢亂來。

長孫無忌他們倒也沒有矯情,率先走了進去,這裡站著的太子黨可都是他們的晚輩,這晚輩讓長輩先行,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長孫延可不敢走在長孫無忌前面,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不過長孫延早就讓人來排隊了,只是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罷了,因為這並不重要。

他們三人進去之後,其餘人才陸續進場。

很快,鳳飛樓就擠滿了人,這一回真的是連跟針都插不進去了,因為今日有太多的期待了。

如今大家都懂得規矩了,一進門就往台前那塊板子上看,這一看,沒有傳說中的小品,只寫著《白色生死戀》。

一個貴族子弟就叫住一個夥計,詢問道:「你們今日不演小品麼?」

那夥計答道:「昨日已經演過了。」

「可是我們沒有看過呀!」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

原來昨日這些貴族子弟聽說鳳飛樓開張了,但是都自顧矜持,表現的非常不屑,如今花月樓也有話劇,我為何還要去那裡。所以昨日來的都是寒門子弟。可是卻沒有想到昨日鳳飛樓不僅推出了一種可以笑死人的話劇,《白色生死戀》裡面還提到了一種先進的犁。

這可是讓他們大感意外,心中追悔莫及。

這不,屁顛屁顛的就跑來了。

昨日大家說的那麼有趣。都能笑死人了,他們今日可就是奔著這小品來的,現在聽說不演了,不免大失所望,於是紛紛叫嚷著。讓韓藝出來。

「呵呵,你們這些混蛋,上回在風月樓這麼囂張,今兒知道錯了吧。」

韓藝躲在後台,看著前面的情況,絲毫不慌,反而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但是他身邊的劉娥可沒有這心情,催道:「韓小哥,你快上去吧,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而且據說國舅公他們也都來了。」

「不急,不急。」

韓藝擺擺手道:「再等等,再等等。」

劉娥犯迷糊道:「我說韓小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你都已經準備好了。」

「哎呦!」

韓藝趕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我說劉姐,你怎麼連這一點都不明白,花月樓那繹真為什麼能夠成為花魁,還不就是憑藉這手段。如果我一早就告訴大家,今日會再演一遍。那大家回去之後,無非也就是說,這小品挺好看的。但是現在不同了,待會他們回去之後。旁人若問起,他們肯定就會說,這小品可了不得了,就連那些貴族子弟就吵著要看,甚至於國舅公都爭著看,這就叫做炒作。懂麼?」

我演給你們看和你們爭著要看,這是兩個概念。

劉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但隨後又道:「可是你也別玩的太過火了,萬一引起眾怒,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會的,不會的。」

韓藝搖搖頭道:「國舅公在這裡,誰敢鬧事,他們也就會嘴上嚷嚷,讓他們再叫一會吧,消化消化,不然肚子老是飽的,這買賣咱們也難做。」

劉娥見韓藝一臉看好戲表情,也知道他就這麼個性格,勸也沒用,索性就不說了。

又過了一會兒,那些貴族子弟見韓藝還不出現,開始威脅鳳飛樓的酒保了,那些酒保為難呀,上面交代了,要頂住,一問三不知就對了,可是這裡的人都不是好惹的,很快就頂不住了。

韓藝見也差不多了,一抹臉,臉上那開心的表情頓時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凝重的表情,畢竟是騙子來的,在這張臉上,你想要見到什麼表情都有。

「韓藝,你小子總算肯出來了。」

眾人一見到韓藝,恨得是牙痒痒。

「抱歉,抱歉,我方才上茅房去了,哪知這一會功夫就出了這麼大的事,真是太抱歉了。」

韓藝一臉大汗,連連拱手,看上去還真想剛剛從茅房裡面出來似得。

後台的劉娥見了,心中也在嘀咕了,自己以前有沒有著韓藝的道,這人說謊真是眼都不眨。

一個公子哥就道:「廢話少說,為什麼今日沒有小品?」

韓藝一臉委屈道:「在下以為大家昨日都看過了,今日就不會想看了,故此就沒有安排。」

「他們看過了,我們還沒有看過呀。」

「就算演過了,也可以再演。」

「我們看過的也想再看一遍。」

大家紛紛起鬨,吵著要看小品。

眾人急在臉上,韓藝卻樂在心裡,看吧,看吧,當然會給你們看的,不給你們看,我這小品怎麼紅呀。

這不過是非常簡單的**營銷罷了。

過了一會兒,韓藝才打了打手勢,讓大家先安靜下來,隨即又是滿臉感動道:「在下真是想不到各位如此喜愛這小品。」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既然各位對這小品如此喜愛,那在下不管怎麼樣,也要滿足各位的需求,各位請稍安勿躁,在下現在就去後台安排一下。」

說著他就去到了後台。

「雕蟲小技。」

樓上的崔戢刃見到這一切,不屑哼了一聲。

鄭善行笑呵呵道:「崔兄,你能夠看出來,可不代表這是雕蟲小技,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花月樓的話,我想那曹假母決計不會這麼做的。」

崔戢刃眯了眯眼,沒有做聲。

王玄道道:「正是因為這些細節,鳳飛樓才得取得此番成功。」

長孫延稍稍點了下頭,但是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過得好一會兒,韓藝再度來到台上,笑道:「各位,在下已經安排妥當了,過一會兒,大家便可欣賞到這小胖了。但是在下事先申明,在觀看小品的時候,切記不要吃東西,因為小品純粹是給大家帶來歡樂的,但如果一邊笑一邊吃東西的話,很可能會使得食物卡住食道或者氣管,這非常危險,還請大家儘量小心一點。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如果其中發生任何意外,小店概不負責。」

這話說完,告示就抬了出來,先把這責任推掉再說。

看過的人都明白,沒看過的人覺得你這也太誇張了。

「譁眾取寵!」

元烈虎一臉不屑,道:「吃個東西還會出人命,我才不信了。」

鄭善行道:「昨日的確發生了意外,這我可是親眼看見的。」

元烈虎道:「那是他嘴小而已,難道當時就一個人吃東西麼,為什麼就他偏偏被卡住了,看話劇就得邊吃邊看才有趣。」

鄭善行見他這麼牛,也懶得說了。

台上觀看的褚遂良也稍感驚訝,「這小品難道真的就有這麼好笑?」

程咬金道:「我聽說我家那兩個混小子說,昨天有個人真的笑得被栗子卡住了,差點就沒命了,幸虧韓藝幫他及時將那栗子取了出來。」

長孫無忌點點頭道:「這我也聽說了。」

「是嗎?」褚遂良將信將疑道:「這我倒是要好生看看。」

過了好一會兒,紅布終於慢慢拉起,大家紛紛坐直身體,滿懷期待的望著台上,好像這是他們人生中唯一的期待。

杜祖華和徐悠悠率先登場。

這一登場,頓時掌聲雷動,不少人就已經笑出聲來。

「大忽悠,大忽悠!」

這可不是徐悠悠喊的,而是底下的觀眾喊的。

這裡面幾乎有一半是昨日沒有來的,他們聽得這些掌聲和笑聲,均是一頭霧水,有這麼好笑的,都沒有人說話啊。

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最開始杜祖華和徐悠悠的對話,就惹得陣陣大笑。

隨後到了小胖的出場,那更加不得了了,小胖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光憑一張臉,就引起一陣轟然大笑,不少人都使勁在拍自己的大腿,仿佛就跟拍別人的似得,根部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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