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好氣人的禮數

整整一日,韓藝他們被堵在辦公室,連門都出不來,這人太多了,另外還有一些叔叔輩的跑來串門,其實就是看看能否讓民安局通融通融。

程處亮心想,我現在為我的兒子擔憂,我哪還功夫照顧你們的兒子。

忙忙碌碌一日下來,崔有渝他們是登記的手發軟,韓藝是喝茶喝得舌頭無味。

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時分,大家總算可以喘口氣了,去到食堂充飢,一邊吃,一邊聊著。

但是談論還是關於訓練營的事,這報名的人可比他們那時候要多了多,第一日就有數百人報名,真是太誇張了。

「各位,先靜一靜,我有些事要宣布!」

五巨頭來到食堂,韓藝高舉雙手,朗聲喊道。

大家立刻靜了下來,望著韓藝。

韓藝輕咳一聲,道:「情況是這樣的,根據第一日的情況,今年訓練營學員的人數肯定是要超過第一期訓練營的,你們也知道,我們訓練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當教官的,因此在教官方面人手可能會不夠,因此我希望從你們中間挑選一些人去訓練營給新一期學員上課。」

尉遲修寂當即嚷嚷道:「咱們才剛剛畢業,哪有資格跟人上課!」

不少人都點頭贊同,因為他們現在很累了,可不想再接任務。

韓藝立刻道:「我連書都沒有讀過幾年,我不也跟你們上課麼。」

韋方陰陽怪氣道:「副督察,你是天才,這你第一堂課就說了,咱們哪能跟你比呀!」

韓藝呵呵道:「這種課哪敢讓你韋二去上呀!你要去的話,我只會讓你負責叫他們起床。」

「哈哈!」

程處亮聽著就樂了。

韋方一臉尷尬之色,想不到韓藝都當了宰相,嘴還是這麼賤。

尉遲修寂眼珠一轉,舉手道:「這---這我去。嘿嘿!」

「我也去!」

蕭曉立刻舉手。

貴族子弟紛紛舉手,表示要參加。

韋方還沒有反應過來,顧著尷尬去了,朝著一旁的尉遲修寂道:「修寂,這有啥好去的。」

尉遲修寂一邊撓著頭,一邊低聲道:「你難道還沒有體會到副督察的一番苦心麼?」

韋方還沒有明白。

另一邊的柳含鈺都著急了,輕輕踹了他一腳,道:「韋二,你難道就不想試試潑別人水的感覺麼?」

韋方在沒有參加訓練營前,那可不是什麼好鳥啊,這一下,他全然當初在大冬天被韓藝潑冷水的感覺,邪惡種子立刻在他心中立刻生根發芽了,直接站起身來,道:「副督察,這我一定要去。」

「去就去,這麼激動幹什麼!坐下,坐下!」

韓藝搖頭一嘆,道:「你們這群魔鬼!」

一眾皇家警察齊聲回應道:「不都是你教的。」

「哈哈!」

程處亮他們當即大笑起來。

韓藝眉頭一皺,威嚴十足道:「吃個飯也屁話多,低頭吃飯,這是命令!總警司,咱們點菜去吧,今日你請客。」

程處亮還愣了下,當即道:「憑什麼又是我請。」

韓藝道:「憑你兒子要去軍事學院。」

程處亮眨了眨眼,這個可以有,狐疑道:「我若請了,你會善待他?」

韓藝道:「你知道我這人講情義的。」

李思文突然湊過來,道:「這頓飯我請。」

「去去去!」程處亮一手就將他撩開,然後將韓藝摟過來,一邊熱絡的聊著,一邊往櫃檯那邊走去。

那些皇家警察樂得,哪裡還有半分疲憊,興奮的要命,已經開始幻想那些新學員被他們玩得欲仙欲死的畫面了,這回有得玩了。

......

這飯吃到一半,獨孤無月和元烈虎走了過來,他們二人今日一直都在兵部負責大唐軍事學院的事,因為獨孤無月才是最要的策劃者,他們必須要參與進去。

韓藝一見他們來了,就立刻道:「獨孤警長,元警長,你們吃了沒,沒吃的話,正好總警司請客。」

獨孤無月道:「我---還沒!」

韓藝笑道:「那真是敢情好,快去點菜吧!」

二人相覷一眼,然後去到櫃檯那邊點菜。當然,元烈虎豪爽的把錢給付了,他們元家這麼有錢,像元哲、元牡丹這些人,成天就知道賺錢,都沒有空花錢,元鷲、元烈虎只能幫著點花了。

這一坐過來,韋待價就立刻問道:「無月,兵部那邊進行的如何?」

獨孤無月點點頭道:「一切都很順利。」

李思文道:「我大哥的兒子李敬業有沒有去?」

「去了!」

「我那犬子呢?」

「也去了。」

「你們那邊人數多麼?」

「挺多的。」

獨孤無月話一向不多,回答的簡單明了。元烈虎話倒是挺多,但這廝正在狼吞虎咽,沒空搭理他們。

他們二人一來,氣氛立刻淡了下來。

吃完之後,程處亮他們就拍拍屁股回家去了,這總警司當得有些愜意。

韓藝、獨孤無月、元烈虎等著他們離開之後,才去到韓藝那狹隘的辦公室。元烈虎那兩米多高坐在裡面甚感到憋屈,道:「韓藝,你這辦公室忒也小了!」

「是你忒大了!」

韓藝白了他一眼,道:「不過小有小的好,可以說會悄悄話。」

獨孤無月立刻問道:「方才我就想找你談關於軍事學院的,為何你要制止我。」

韓藝道:「程處亮和李思文可都有親人在裡面,得防著他們啊!」

元烈虎錯愕道:「防他們啥?」

「啥都防!」

韓藝敷衍一句,又向獨孤無月問道:「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獨孤無月皺眉道:「第一日報名的人數就上千了,這還只是報名的人,禁軍那邊還要給名額,這人是不是太多了。」

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要什麼人都能來,那這軍事學院就失去了價值。

韓藝笑道:「這不打緊,一輪考試下來,就要淘汰一大半。」

獨孤無月道:「既然如此的話,我們何不先將入學的條件告訴他們,好叫那些人知難而退。」

韓藝搖搖頭道:「這可不行,必須要轟動,這物依稀為貴,倘若就那麼小貓兩三隻,那人家定會認為軍事學院不過如此,可若是一日來了上千人,那不少有志之士也會為之動心的。」

元烈虎沒好氣道:「韓藝,咱們這是正事,你怎麼老是弄得跟做買賣似得。」

「我就是一個商人,你還想我怎樣?」韓藝瞪了這廝一眼,現在他是元烈虎的姑父,可以用教訓的語氣跟他說話,又低聲道:「對了,那些大將軍們的兒孫們都去報名呢?」

「大多數都來了。」獨孤無月稍稍點了下頭。

元烈虎立刻補充道:「這些人可比當初訓練營裡面的學員要顯貴的多,許多都是凌煙閣功臣的後代,老程家、老秦家都來好幾人報名,哦,還有一些人則是掌管著禁軍,光阿史那家族就有七個人報名了。其實他們的兒子想要在軍中任職,那是再簡單不過了,我看他們多半還都是衝著李司空去的。」

韓藝沉吟片刻,道:「這樣!你不要通過兵部,以我個人的名義,派人去這些大將軍的府上,告訴他們,他們的兒子資料有問題,不能夠報名!」

獨孤無月大驚失色道:「這是為何?軍事學院之所以能夠這麼快建設好,他們可都是出了不少力啊!」

韓藝嘆道:「那些文臣,說破嘴了,也就是一張嘴,但是這些武將可都是帶刀的,我也心虛呀。」

元烈虎也是驚詫道:「那你還這麼做,你不是成心惹他們發怒麼?」

韓藝苦笑道:「現在發怒總比以後發怒要強,先大家四四六六先說清楚,免得到時一個個上門,我難得應付。」

獨孤無月大概明白了,點點頭道:「好吧!」

......

......

翌日。

空蕩蕩的鳳飛樓就坐著兩人!

「小野,待會你記住了,萬一有人要扁我,你只需要保護我,切記不能打傷對方,知道麼?」

「大哥,這你都是說了幾十遍了,我早就記住了。」小野有些不高興了,他覺得韓藝是在懷疑他的記憶力。

韓藝訕訕道:「是是是,我這不是有些害怕麼,不說了,不說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嚷嚷聲,「韓藝小兒,韓藝小兒!你給老子出來。」

又聽得有人道:「我家小藝哥在樓裡面坐著---啊----!」

「一群莽夫!」

韓藝抹著汗罵道。

不消多時,就見一群莽夫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什麼契苾何力、阿史那忠、秦瓊之子秦懷道,段志玄的兒子段瓚,反正十餘多人,個個都是面色猙獰,如狼似虎,一見韓藝,一雙雙虎目皆是射出凶光來,恨不得將韓藝生吞活剝了。

「韓藝小兒,你還真是忘恩負義呀!老子看了一輩子的人,這回還真是看走眼了。」

「他娘的,老子出人出力將這軍事學院辦好,陛下不過讓你管管事,你憑什麼不准我孫子報名。」

「你別以為陛下如今寵信你,你便可以作威作福,告訴你,老子可不怕你,你要惹火老子了,今兒就讓你見識一下老子的手段。」

「小兒,今兒要是不將這事說明白,老子決計繞不了你。」

......

這些武將擼起袖子,指著韓藝一頓痛罵,市井俚語,朗朗上口。

這就是武將!

別整什麼大道理,咱不來這一套。

雖然韓藝是同中書門下三品,但是這些武將們可不管這些,以前程咬金他們不也經常跟長孫無忌對噴,在太極殿就經常罵娘。但是李世民認為武將要是連這點火氣都沒有,還打甚麼仗,就由他們去了。

可是蹲在椅子上的小野哥卻是雙手托著下巴,無精打采的看著他們,完全沒有保鏢的架勢啊!

韓藝很是心虛,低聲道:「小野,來人這麼兇悍,你這樣,我很擔憂啊!」

小野回過頭來小聲道:「韓大哥你且放心,我師父曾說過,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

他說得不會是我吧?韓藝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呀,我該不該出聲呢?

愣神間,契苾何力等人已經圍將過來,指著韓藝劈頭蓋臉的罵,這一怒真是非同小可,商人的兒子都可以報名,我們的兒子竟然不能報名,這不是打臉麼。

這些武將們身體好,氣力足,罵了好一會兒,都罵得面紅耳赤,大氣喘喘,這才稍微安靜下來,關鍵韓藝跟個木頭似得,罵著沒勁啊!

最兇悍的契苾何力喘著氣道:「你小子怎麼不說話!」

小野哥都說了,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韓藝自嘲了一番,拱手道:「待各位前輩說完,晚輩再說,此乃禮數也!」

禮數!

差點沒有暈倒一片!

你跟文臣就喊打喊殺,各種罵娘,跟我們就講禮數,你是成心的吧?

韓藝還真是成心的,這叫做---以己之長攻敵之短。

秦懷道道:「今日你得說明白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派人來說我兒子的什麼資料有誤,不得報名。」

韓藝嘆道:「勞煩各位將軍看看我的四周,就知道我為什麼不讓各位的公子報名了。」

眾人左右看了看,你的四周不就是我們麼。

契苾何力道:「你少在這裡文縐縐的咬文嚼字,老子還不了解你,那些拿筆的老東西就老是愛與你繞,結果總是爭不過你,你別給老子來這套,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直說。」

靠!對我有些了解啊!我倒是小覷了這些武將。韓藝訕訕道:「我如今還只是不讓他們報名,各位將軍就要打要殺,萬一他日我將你們的公子都給開除,那豈不是變成真打真殺了,晚輩九代單傳,還請各位高抬貴手。」說著,他又是拱手一禮。

在文臣面前,他只能當流氓,涵養卻是沒有那些文臣高,那些文臣深受儒教的薰陶,言行舉止都是有套路,韓藝再能偽裝,但是有些東西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積累了,這他還是裝不來,但是在武將面前,韓藝決心要將自己塑造成謙謙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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