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我又不姓鍋

這橫禍突降,裴家根本無法接受,女人們是哭得是撕心裂肺,男人也是悲憤欲絕,此事決不能罷休。裴家都並未將裴清風的屍體運回家,就放在慈恩寺,揚言一日不嚴懲兇手,屍體就擱在慈恩寺,要知道這慈恩寺可是皇家建的,可見裴家這回也是豁出去了。

不過擁有大智慧的玄奘大師表示裴清風是在慈恩寺出的事,慈恩寺也有責任,而且在佛家思想中,這也是一種緣分,因此他表示要為裴清風做法,就暫緩了戰火近一步升級,但是朝中局勢豈是他一個和尚能夠阻止的,佛祖來了都沒用。

「賢兄,你莫要太傷心了,這一回我們三家一定支持你,為清風報仇。」

「韋兄說得不錯,他李義府未免也欺人太甚,仗著陛下的寵信,目無王法,這一回若不讓李洋繩之於法,我們決不罷休。」

......

在裴家大廳中,坐著十餘來人,個個都是滿臉激憤之色,揚言一定要李洋償命,他們大多數都是關中貴族,彼此之間一直通婚,都是親戚,而且,他們爭得也是自己的權利,如果李洋將裴清風給殺了,啥事都沒有,等於他們的權益也將會受到極大的傷害,堂堂貴族竟然跟連個百姓都不如。

再來就是關隴集團在這裡兩年內,處處受到李義府的壓制,此案也徹底將他們憋在心裡已久的怨氣爆發出來。從另方面來說,豈是這也是得之不易的機會。

在正上方坐著一中年人,正是裴清風的父親,面容憔悴,雙目無神,裴嚴師。這才不到一日,他仿佛蒼老了許多,他們根本就沒有聽這些人再說什麼,他最疼愛的兒子死了,不管怎麼樣也活不過來了。

又聽一人憤怒道:「還有顧傾城那妖女,也饒不了她,此事都因此妖女而起。」

「不可!」

一個老者突然說道。

「叔父,為何不可?」

「你們可不要忘記,顧傾城可是韓藝的人---!」

「韓藝又如何,咱們以前就是太容忍他了,時到今日,難道咱們還要繼續忍下去麼。」

「此事跟韓藝沒有關係,跟顧傾城的關係也不大,顧傾城不過就是一個卑賤歌妓,殺害清風的是李洋,不是顧傾城,因為一個卑賤的歌妓,將韓藝也給拉進來,這不是自找麻煩麼。我們應該將顧傾城也視作受害者,若是能夠聯合韓藝一塊對付李義府,那對於我們更加有利。」

一直沉默的裴嚴師點頭道:「叔父說得對,目前要同時對付韓藝和李義府,實在是太困難了,而且我們也沒有足夠的理由去對付韓藝,我們應該聯合韓藝,一塊對付李義府。」

關中貴族中間,也有一些人是反韓藝的,他們想將韓藝拉下水,可是絕大多數關隴集團成員已經漸漸依附韓藝,他們更的是希望韓藝能夠出面,跟他們一塊對付李義府。

......

盧家藥鋪!

「唉...真是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鄭善行搖頭一嘆,不禁面露惋惜之色。

王玄道淡淡道:「他命有此劫,怨不得人。」

「話可不能這麼說。」崔戢刃微微皺眉道:「這李洋未免也太無法無天了,芝麻綠豆大的事,他竟然要置人於死地,可見此人本性不好。」

盧師卦搖搖頭道:「我倒是不這麼認為,從裴清風的傷口來看,勁道有所回收,可見李洋並非是真的想要裴清風的性命,只是一時衝動罷了,這都怪李義府平時太縱容他了,這才導致今日之禍。」

鄭善行道:「你們說李義府這回還能否躲過這一劫。」

「我看很難!」王玄道道:「慈恩寺有不少僧人,親眼所見李洋拿劍刺死裴清風的,不然的話,李義府也不會急著將李洋送出城,只可惜碰到那元烈虎那莽夫。如今的關鍵,已經不是李洋,而是李義府自己了。」說著,他看向崔戢刃。

崔戢刃道:「你別看我,你知道上回的事,令韋中丞對我非常不滿,他回來之後,一直都在排擠我,而我從父的病情又加重了不少,一天到晚清醒的時刻不多,不過我看得出,韋中丞也一直憋著一口氣,我想這回我們御史台一定不會輕易算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其實御史台還只是其次,在我看來,這一回弄不好可就要出大事了。」

王玄道微微笑道:「但不管結果如何,我認為這對於我們山東士族還是有利的。」

盧師卦哪裡不明白,王玄道是希望關中貴族與李義府為首的新貴兩敗俱傷,山東士族坐擁漁翁之利,可是他覺得這很卑鄙,等於他們是在利用一個死人,而且還都認識,揮手道:「你們兩個當官的到外面去談。」

崔戢刃和王玄道相覷一眼,趕緊閉嘴。

......

萬福樓!

「哼!寒門就是寒門,沒有教養,做得都是一些卑鄙無恥之事,要是太尉在,豈會出現這等事。」

「說得對,寒門之徒雖不乏有才之士,但缺乏家教,品行惡劣,這種人就不應該當宰相。」

「你們說什麼?此事與我們寒門有什麼關係,你們貴族之間的卑鄙勾當難道還少麼,只不過你們臉皮夠厚,殺人也會說成是救人。」

「混帳東西,你算個什麼,竟敢在此造次。」

「是你們無禮在先的。」

「唉....嵇耘兄,這你就說錯了,李義府可不是咱們寒門中人,人家可是出身趙郡李氏,門第顯赫,咱們寒門哪裡有資格沾上邊啊!」

「對對對,我差點都忘記這事了。」

「胡說,我們趙郡李氏才不會有這等卑鄙小人,這都是李崇德那小人為升官發財,才將李義府添入我趙郡李氏的家譜。」

「好!就算李義府不是趙郡李氏出身,那李崇德出身趙郡李氏吧,這為了升官發財,連祖宗都可改的,我們是寒門是自愧不如啊!」

「哈哈!」

.......

「唉...這古人說得果真沒錯,紅顏禍水啊!」

「什麼紅顏禍水,人家顧傾城演話劇演得好好得,是裴清風和李洋偏要招惹人家,他們一個中書令的兒子,一個裴家的嫡長子,顧傾城她能不去麼,況且裴大郎又不是顧傾城殺的,憑什麼將罪名推倒顧傾城頭上。」

「說得對!顧傾城可不是一般的歌妓,人家這麼多年來,一直都還守身如玉,可見人家並不是貪圖享樂的人,不然的話,早就讓人得手了,我看顧傾城八成也是讓他們給逼的。」

「二位賢兄,小弟不過就是有所感慨,你們為何恁地激動。」

「裴清風被李洋殺死,你卻感慨紅顏禍水,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可知道今日在慈恩寺顧傾城也差點死了,幸虧韓尚書眼疾手快,將她給救下來了,可是---可是---嗚嗚,我都還沒有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啊!」

........

這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當然,李義府也沒有干過什麼好事,盡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笑話。

這一次簡直都絕了!

打破腦袋都想不出這麼一個神展開來。

李義府成功的將韓藝的風頭完全給蓋下去了,原本大家都還在談論這學院、貿易的事,正是韓藝大出風頭之時,結果李義府腳一跺,韓藝立刻黯然失色,所有的人都在談論此事,這是一個大新聞,裴家的人在慈恩寺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給殺死,這簡直就是無法想像的。

而且,李義府父子也乾了不少缺德事,大家心中都早有積怨,只不過平時敢怒不敢言,如今就沒所謂,大家都在說,就沒有可怕的,法不責眾,多日來積累的積怨,恨不得全部爆發出來。

這可還不到一日,這火就已經拱到天上去了,明日估計就傳到洛陽去了。總之,這風已經開始刮來了。

不過對於顧傾城,大家都是懷有同情之心,只能說慈恩寺那一齣戲,實在是太精彩了。

.......

傍晚時分。

鳳飛樓!

「你們來了!」

韓藝站在門前看著剛剛到來的長孫延和韋待價道:「真是抱歉,我原本應該將顧傾城送去的,只是她有傷在身,而且情緒不太穩定,因此我打算晚點再送她過去。」

長孫延點頭道:「這我們明白,我也想晚點來,但是這事越鬧越大,而顧傾城又是重要的證人,我不得不來此,請她過去協助調查。」

「你們稍等一下!」

韓藝立刻將劉娥叫出來,讓劉娥去通知顧傾城一聲。

不一會兒,顧傾城便在劉娥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那柔弱的表情,真是令人黯然泣下啊。

韓藝道:「傾城,到民安局一定要老實交代,可不要有任何隱瞞。」

顧傾城輕輕點了下頭,關於怎麼做供,他們兩個早就商量好了了,顧傾城割破自己的臉,其中一個小原因,就是為她跟韓藝爭取串供的時間,最初顧傾城是打算讓自己的供詞傾向裴清風,因為她的供詞是非常重要,她就想暗自自己喜歡的是裴清風,側面突出李洋的蠻橫無理,想要霸占自己,再凸顯自己的悲傷,反正裴清風已經死了,就算說喜歡他,他沒法糾纏,要再弄死李洋,更無後顧之憂。

算計非常到位。

但是韓藝認為鬧得這麼大,很多聰明人都在關注此事,可能會聰明反被聰明誤,李洋要能夠脫罪,你怎麼說他也能夠脫罪,因為這畢竟是殺人,李義府要保李洋,那絕對最高權力上的鬥爭,你的供詞反而作用不大,故此他讓顧傾城選擇兩不想幫,都說他們兩個都對自己好,不要讓自己的供詞陷任何一方於不義。

韋待價先是讓兩名皇家警察帶顧傾城出去,隨後又向韓藝道:「怎麼?你不打算去麼?」

韓藝道:「我不去了,劉姐陪著她去就可以了。」

韋待價道:「這可不行,你可是皇家特派使,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能不聞不問了。」

「顧傾城是我鳳飛樓的人,這事我該避嫌。」韓藝嘆道。

韋待價湊過來,小聲道:「我就如實跟你說吧,總警司點名讓你去。」

「少來!」韓藝哼了一聲,道:「好事沒有見到叫我,這種事就記得我了,我又不姓鍋。」

「什麼姓郭不姓郭的。」韋待價納悶道。

長孫延突然道:「你不去可不行,你可不要忘記,是你將顧傾城救下來的,你也是重要的證人之一。」

「我日,你們這是強行讓我背鍋啊!」

「走走走,彆扭扭捏捏的了。」

「喂喂喂!你幹什麼?」

「執行公務。」

韋待價懶得跟韓藝瞎扯,拉著韓藝便出去了。

民安局!

「咦?我不是應該去問供房的麼,你們怎麼帶我來這裡了,是,我是特派使,但是我們皇家警察要按規定辦事,你們千萬別給我優待啊,我是一個很正直的人。」

韓藝站在總警司辦公室門口,就不肯進門。

韋待價一把就給他推了進去,這抬頭一看,就見到程處亮那張莽夫臉,真是好傷胃口啊。

「你以為你能夠不去問供房麼。」程處亮冷笑一聲,又道:「韓藝,這事可都因你而起。」

MD!果然是套路來的。韓藝罵道:「哇操!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程處亮道:「顧傾城是不是你的人。」

「怎麼問話的,什麼叫做我的人,這要讓人聽到,我韓藝還要不要出門。顧傾城只是我們的鳳飛樓的員工,跟我的關係就是契約關係,僅此而已,難道你家僕人偷看寡婦洗澡,你會去負責麼?你可別想挖坑讓我往裡面跳。」

「韓藝,你這也太沒義氣了!」李思文都看不過去了。

韓藝道:「這跟義氣有什麼關係,你們叫我來,還不就是想我出面,當我傻呀,這種事兩邊都不討好。」

只要關乎李義府,他就選擇退避三舍,這是他當初答應武媚娘的,不過有一個前提,就是李義府別傷害他的利益,如果李義府要動顧傾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是簡單的事,我會找你來麼。」程處亮語氣立刻緩和了幾分,道:「你處理這種事一直都很有辦法的。」

韓藝道:「我有辦法我就不會去處理了,我以前那都是被逼的。」

李思文道:「這些就先別說了,咱們現在應該商量該怎麼辦?」

韓藝道:「當然是秉公處理呀,難道你打算包庇李洋,那你真的是---其實你是可以的,你爹可是司空啊。」

「你少拿我爹說事!」李思文眉頭一皺,很是不滿道:「這種事你可別扯上我爹,你信不信我回去就告訴我爹!」

「哈哈!純屬玩笑,你千萬別當真啊!」韓藝臉上風雲大變,一臉諂笑,這要是讓李績知道,下回見面,一定是不愉快的。

長孫延道:「行了,行了,別再說這些了。」說著,他又向韓藝道:「我們當然會秉公處理,可據我們所知,裴家沒有打算就此罷休,他們已經聯合起來上奏陛下,彈劾李義府縱容、包庇子婿徇私枉法,這事一定會鬧到朝堂上去的,而且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程處亮道:「你作為特派使,與陛下那邊的交代,可是你的職責,你可不能袖手旁觀。」

韓藝沉默半響,一手捂臉道:「幾位大哥,你們就放過我吧,我現在真的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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