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我是不是快要死呢?」

王萱躺在韓藝懷裡,臉上的怒氣頓時化作無盡的柔情。

韓藝低頭注視著她,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

王萱凝視著韓藝,眼中噙著一泓清淚,突然流露出濃濃哀傷,但是嘴角卻露出一抹開心的微笑來,也不知她到底是傷心,還是開心。突然,她緩緩抬起手來,輕輕撫摸著韓藝的臉,柔聲道:「你會將我送去母親那裡,對麼?」

韓藝輕輕點了下頭。

王萱的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忽覺眼皮不受控制的往下墜,她非常努力的睜開眼,凝視著韓藝,眼中哀傷越濃,嘴角邊那一抹開心的笑容也越發弄濃烈,開心的笑容與傷心的眼淚交織在一起,真是楚楚動人,惹人憐惜。

韓藝見她努力的睜著眼,看著自己,只覺什麼在觸動著他的心靈,不禁伸出手來,輕輕握著她的手,眼眶也漸漸濕潤了。

王萱微微一笑,主動的合上了雙目,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了下去。

韓藝呆呆的看著她,過得半響,他忽然仰天一嘆。

.....

「我這是在哪裡?」

也不知過去多久,王萱緩緩睜開眼,只覺眼前一片模糊,忽然,一個歌聲傳入她耳里。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這歌聲?」

王萱呢喃一聲,突然猛地坐起來,只見一個男人躺在溫泉裡面,雙臂張開,靠在池壁上,微微搖著頭唱著。

「我沒死。」

王萱下意識道。

韓藝回過頭來,看著她,笑道:「你醒了!」

王萱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沒死?」

韓藝笑了笑,過得片刻,他才道:「因為你吃下去的,不是毒藥,而是解藥。」

「解藥?」

王萱錯愕道。

她現在也知道自己方才吃的那玩意,肯定不是毒藥,但解藥是個什麼玩意?

韓藝淡淡道:「因為整件事還有一個可能性,就是你與顧傾城聯合起來,設局來騙我,因此我故意拿了一顆迷藥來試你,如果你當時真如我所言,你用言語或者行為來誘使我救你,那你此刻肯定已經是一具屍體,不過你並沒有,所以你還活著。」

王萱美目一睜,頓時恍然大悟,但同時心中是五味雜陳,也不知是應該開心,還是應該傷心。

韓藝看了她一眼,道:「抱歉,我騙過太多的人,我也害怕會遭到報應,因此任何事我都會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

王萱沉吟少許,突然開心一笑,道:「我不怪你,因為這證明你心裡其實並不想殺我,如果你想殺我,你就不會做這麼多事。」

韓藝愣了愣,嘴角微微露出苦笑,又將頭偏過去,呆呆的看著溫泉冒著的熱氣。

王萱也不再言語,坐在臥榻上出神一會兒,突然從臥榻上下來,只覺頭還有一些暈,一手扶在石壁上,過得好半響,她才漸漸從頭暈中緩過來,她來到韓藝身旁,坐了下來,將雙腿放入池中,那絲質裙衫漂浮在水面,遮蓋住了她那一雙性感、美麗的玉腿。

「喂!我說美女,哥們現在在這裡泡澡,你一聲不吭就將你的臭腳伸進來,是不是挺不禮貌的?」

韓藝斜目看向望向王萱,一臉噁心道。

王萱美目一瞪,罵道:「混蛋。」

韓藝道:「我要是混蛋的話,就將給你拖下來了。」

王萱臉上一紅,忙道:「你可別想歪了,我只是想坐在這裡跟你聊聊。」

韓藝翻著白眼道:「我要有什麼歹念的話,那我方才對你乾了什麼,你都不會知道的,犯得著等到現在麼。」

王萱撇了下嘴,突然偏下頭來,問道:「你為什麼不殺我?」

韓藝笑道:「很簡單,因為殺人犯法,我不做犯法的事。」

王萱愣得片刻,噗嗤一笑,道:「你若不願說,也就罷了。」

韓藝沉默不語。

王萱等了片刻,見這廝完全沒有說的意思,眼眸輕輕一划,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這我總有權知道吧?」

韓藝不答反問道:「你希望我怎麼處置你呢?」

王萱稍一沉吟,笑道:「如今我落在你手裡,只能受你擺布,我希望與否,並不重要。」

「你真是越來越聰明惹人厭了。」

王萱輕輕哼了一聲,卻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韓藝沉默少許,道:「送你離開這裡。」

王萱一怔,驚詫道:「真的?」

韓藝嗯了一聲。

王萱不敢置信的問道:「為什麼?」

韓藝不答反問道:「你還記得那衣冠冢麼?」

王萱稍一沉吟,輕輕嗯了一聲。

韓藝嘆了口氣,道:「我想在那一刻,王萱就已經死了,而從你選擇從陛下身邊離開那一刻起,也證明王萱是不可能再復活。如今坐在我邊上的是紅塵,是一個心中沒有仇恨,沒有陰謀,沒有憤怒,嚮往著自由和快樂的女人,而不是王萱那個整天就知道埋怨的怨婦。你若繼續留在這裡,你身上始終還有王萱的影子,因為王萱才必須被困在這裡或者那裡,而紅塵永遠都不屬於這裡。」

王萱身體微微一顫,眼中聚起一絲霧氣來,突然游目四顧,道:「可是這裡是紅塵誕生的地方,你怎能說紅塵不屬於這裡。」

韓藝笑道:「每個嬰兒都是在娘胎裡面誕生,但是他們出生之後,都不可能再回去了。」說到這裡,他突然轉過身來,趴在池邊,看著王萱,道:「出去走走吧,你將會獲得更多快樂的記憶,將會更像似一個女人,忘記王萱,你就是紅塵。也唯有如此,到時我們才能平等、自由的交流。」

王萱眼中含淚的看著他,道:「那...那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韓藝笑道:「你若是王萱的話,我們就不可能再見面,甚至於都不應該同時活在這世上,但你若是紅塵的話,那我們為什麼不能再見面呢。」

王萱道:「但是......。」

韓藝笑道:「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夠以紅塵之名,正大光明的走在街上,因為這就是我此生所追求的。」

王萱凝視他片刻,笑著點了點頭,笑意著充滿著信任。

韓藝又道:「不過保險起見,我會安排人保護你,直到有一日你能夠正大光明的回到長安,至於你身邊那兩個丫鬟,暫時還不能與你一塊走。」

王萱一怔,緊張道:「為什麼?」

韓藝道:「因為我不知道顧傾城為什麼能夠找到你,而當時跟在你身邊的只有她們兩個......。」

王萱立刻道:「我相信她們不會背叛我的。」

韓藝道:「你先前不也相信我一定會殺人滅口麼?」

王萱當即啞口無言。

韓藝又道:「你放心,我只是稍微試探一下她們,不會傷害他們的,等到確定她們兩個並沒有背叛你,我會送她們過去的,我知道你需要她們。」

「謝謝。」王萱眼中閃爍著感激的淚花。

韓藝笑道:「不用謝,我做壞人會做到底,做好人也會做到底的,我這麼奸詐的一個商人,怎麼可能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王萱抿唇一笑,但想到她馬上又要離開這裡,不禁心中又是一陣難過,忽然,她身子緩緩橫著躺了下來,雙目柔情的凝視著韓藝,又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韓藝的臉龐,將臉緩緩移向韓藝,在韓藝的嘴唇上,輕輕親吻了下,凝視著韓藝,道:「再見面時,我要做你的女人。」

她原本以為這個世上,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但是當她倒在韓藝懷裡,奄奄一息時,她突然發現自己是那麼不想死,她最不舍的,原來就近在咫尺,在那一刻,她真得很想開口求救,告訴韓藝,她是多麼的不想死,但是她最終還是忍住了,因為同時她也知道,她若不死,只會傷害她最愛的男人,在那一剎那,真是柔腸百轉。

但同時也讓她明白自己內心的感受,她愛上了韓藝。

也許韓藝給她帶來的痛苦,要多過開心,但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一直都是韓藝在陪在她身邊,陪伴著她走過那段最為艱難的時刻,甚至可以說給予了她重生,對於她而言,這就是最為刻骨銘心的。

然而,已經死過一回的她,知道有些話,有些事,若不去爭取的話,可能就晚了。

韓藝笑道:「到時再說吧,我這人比較喜歡美女,誰知道下回見面時,你還會不會如現在這般美麗動人。」

王萱嬌羞一笑,淚水也隨之流了下來,過得一會兒,她突然道:「臨走前,我想去祭拜一位故人。」

韓藝問道:「誰?」

「王萱。」

韓藝眨了眨眼,笑道:「這是應該的。不過你能不能迴避一下,我要出浴了。」

「我也要去換件衣裳。」王萱羞赧一笑,將雙腿從水中縮了回來。

沾濕裙衫緊緊貼在她的一雙玉腿上。

「不准偷看哦。」

二人異口同聲道。

隨即,二人沉默了下來,過得一會兒,又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過得一會兒,二人都換好衣裳,王萱是換了一件自由之美出品的中性服侍,濃密的秀髮扎了一個墜馬辮,露出那美人尖來,將她那張精緻、美艷到極致的臉龐給展現的淋漓盡致麼。她的美,其實可以說是缺乏個性,反正是怎麼美,她就怎麼長,就如老天雕刻出來的一般。

不過換下白裙,令她身上少了一點仙氣,多了一絲性感,修身中性服侍,將她那玲瓏有致的身段凸顯的淋漓盡致。

「好看麼?」

王萱見韓藝呆呆的看著自己,不禁笑道。

韓藝一怔,收回神來,道:「還不錯。」

王萱稍稍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二人便出得洞中,去到山腰上,沿路還摘了一些野花,放在王萱的衣冠冢面,但與第一回不同的是,二人都只是靜靜的看在墓前,而且眼中都流露出同情來。

站得好一會兒,王萱突然道:「我想再去這附近看看。」

韓藝輕輕點了下頭。

二人又借著月光,沿著山間小道往前面走去,雖然聊著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瑣碎之事,卻覺快活無比,走累了,便坐在山坡上歇息,聊一會兒,睡一會兒,醒了又繼續聊著。

不知不覺中,東方已經露出了魚白色,一陣涼風吹來。

王萱身子微微顫抖了下,似覺有些冷,但很快,溫暖便襲來,她微微睜開眼來,偷偷瞧了眼韓藝,嘴角偷偷跑出一絲幸福的笑意,又輕輕合上雙目。

殊不知韓藝都看在眼裡,只覺懷中佳人,嬌艷動人,不禁怦然心動。

過得一會兒,她突然道:「韓藝,我是不是該離開呢?」

韓藝想了想,搖搖頭道:「我想應該不能說是離開,而是應該說向我走來,因為你離我越遠,我們反而越近。」

王萱這才緩緩睜開眼來,眼中流露出感激和嚮往的神色。

其實以韓藝的能力,想要將王萱藏起來,這不是什麼難事,但是那樣做的話,王萱就只是王萱,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也可以說是大家爭奪的一枚棋子。而王萱卻失去一個人最基本的自由和快樂,時時刻刻都被人拿捏在手指尖。而她若離開這裡,那她便不再是王萱,而是紅塵,因為紅塵是自由的。

王萱已經向韓藝表白,但是韓藝始終沒有正面回應,就是因為韓藝心裡始終認為,不管是愛情,還是友情,都應該生在在自由、平等的土壤上,因為那樣的交流,才會產生快樂。雖然王萱令他幾番心動,但王萱的身份,始終擋在他們二人中間,他對王萱的感情,那是遠不能跟他與蕭無衣、元牡丹、楊飛雪、陳碩真的感情相比的。

陳碩真的情況雖然跟王萱有些像似,但是陳碩真畢竟跟韓藝實在是經歷過太多太多生與死,有著一種非常奇妙的緣分,韓藝對於陳碩真的愛,那真是刻骨銘心的,而且陳碩真從不認為自己被禁錮,她的思想還是非常自由的,故此韓藝希望王萱能夠獲得自由,只有自由,才能令她成為一個普通的女人,才能夠擁有一個女人應該擁有的快樂和幸福。

對於籠中的金絲雀,韓藝永遠是同情大過喜愛。

王萱心裡也非常清楚這一點,她其實也嚮往著自由,也非常渴望的擺脫這一切,留在這裡,其實跟住在宮中也沒有什麼區別,是不可能獲得愛情的,對於韓藝選擇送她離開,她心中滿滿都是感動和感激。

因此,縱使有著萬般不舍,她也選擇了離開,正如韓藝所言,她走的越遠,他們二人的關係反而越近。

送走王萱之後,韓藝神情是既疲憊,又沉重。

他身邊那些崑崙奴決計不會如小野一般,問他接下來去那裡,只是安靜的站在他身邊,等候著他的吩咐。

「去南郊那破宅院。」

說完,韓藝便上得馬車。

還有一個女人,等著他去解決。

PS:聽說最近流行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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