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入小樹林中,兩人沒走多遠,發現了一條溪流。

妙寒眼睛一亮,連忙上前清洗一番,搓掉手臂和臉與脖頸上的血污。

炎奴則找了塊大石頭,大馬金刀地一坐:「到底啥不談及了,你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

妙寒一邊洗一邊說:「當我假裝沒醒,而聽到你說……我和你是一家人,所以你想要帶我走。」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一切!」

炎奴瞠目結舌:「這明白了個啥?」

妙寒輕嘆一聲:「因為我終於知道,母親隱藏的秘密是什麼了。」

「我並不是朱家的孩子,而是我母親,從你姜家買來的……」

「其實我應該叫……姜顏雪?」

她流露出過意不去的表情:「這就是母親一直保守的秘密,無法吐露的心事壓抑在心底,都幾乎讓她有心魔了。」

「她深居簡出,並不是害怕自己做出什麼而暴露,反而是因為我一天天地長大,越來越不像父親,而令她恐懼。」

「所以她總是約束著我,實則是為了保護我。」

「而我竟然用這個秘密威脅她……母親那一刻的妥協,其實依舊是為了保護我。」

她說著說著,低下頭,已經熱淚盈眶。

炎奴一臉懵逼:「等會兒,阿翁說我們是老天爺生的。」

妙寒淚眼朦朧地抬起頭,有點迷糊:「什麼老天爺?」

「到底是誰告訴你,我們是一家人,繼而讓你來找我的?」

炎奴說道:「我阿翁。」

「他老人家是做什麼的?」

「種地。」

「我知道了。」妙寒點頭:「十五年,有一場雪災,我就是在當時出生的。」

「那時候很多活不下去的災民,賣兒賣女。阿翁也是……由此我被賣入了朱家,而你留在了姜家。」

「如今你來尋親,甚至機緣巧合救了我一命,還讓我有機會可以自由自在地說話,不用裝……真的太好了。」

說完,她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

炎奴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你不知道?阿翁沒和你說這些?」

「沒有,除了你的名字和家族,怎麼分開的我不知道。」

妙寒微笑,站起來拉直自己的華服:「這是我們的情報差距,所以我一聽你說『一家人』,我就知道你是來尋親的,繼而想通了一切。」

「而你還是懵得,這不是你的問題,是你收穫的情報不足以讓你知曉這些。」

「哦。」炎奴十分贊成,問道:「那咱們是老天爺生的,到底咋回事呢?」

妙寒皺眉:「應該是阿翁的口語吧?沒有意義。」

說著,她已經洗乾淨自己,素顏清雅的面龐,和光滑柔嫩的頸部,每一絲弧度都無比的優美。

墨發側披如瀑,硃紅色的華服已經被水打濕,正在一點點擰乾。

「總之,我們是姐弟,但是呢,這件事不要聲張,我不希望父母因此難受。」

炎奴誒了一聲:「等一下,你怎麼知道我是弟弟?」

妙寒輕笑問道:「你正月多少生日?」

「廿九。」炎奴老實道。

妙寒表情一僵:「什麼,你怎麼比我大兩天?」

「難道我們不是同一胎誕生的?不然怎麼可能三天生兩個。」

「你們本該是同一天生的,只是妙寒因為我假分娩而晚了兩日算生辰。」就在這時,一個典雅沉穩地聲音,忽然傳來。

妙寒一驚,連忙循著聲音望去,眼睛瞬間濕潤:「母親!」

一道清麗端莊的身影落入眼前,氣質雅然、端莊,正是樂琴。

妙寒直接撲了上去,可緊接著就發現不對勁,因為母親好年輕!

不再是四十歲婦人的樣子,而是二十歲正值青春動人般的模樣。

「母親您怎麼來了?而且您年輕了……」

妙寒有不好的預感,這荒山野嶺,而且是她與炎奴私聊的場所,母親卻直接找上來,就和見鬼似的。

「當你們進入樹林時,我就跟來了,你不是知道我的秘密嗎?」樂琴撫摸著妙寒,絲毫沒有因為之前妙寒的忤逆而生氣。

「對不起母親,我騙您的,之前並不知道。」

樂琴一笑,看向炎奴:「你叫什麼?」

「姜炎奴。」

樂琴點頭:「果然是你,一晃眼這麼高了,竟然還是驚世武者,乃至……你體內的烈火我不知何來,差點把我燒死。」

「抱歉,我沒想到朱家有妖怪,還是雪兒的母親。」炎奴一臉歉意。

妙寒一驚:「妖怪?」

「既然你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世,那我便把剩下的也告訴你吧。」樂琴很快,將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她本以為妙寒真的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當時其實就想跟女兒坦白了,之後妙寒失蹤,她還以為死了,差點崩潰。

如今失而復得,又差點被炎奴的焚異烈火燒死……樂琴心裡覺得,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了。

「您竟然是妖怪……」妙寒捂著嘴:「我終於明白了一切。」

「父親知道嗎?」

「除了你們和香雲,沒有人知曉。」

妙寒緊緊抱住母親,母親是妖怪這個事實,她瞬間就接受了。

就好像她能坦然接受自己不是朱家人,但依舊要告訴炎奴……自己是有父母的。

尤其是母親,妙寒對其的愛是永遠不會變的。

「那您現在過來,豈不是會被父親發現……」

「夫君不會隨意懷疑我的,但大概又要騙他一次了,我已經騙了他幾十年了……」樂琴幸福感中夾雜著愧疚。

妙寒抬起頭道:「母親,這一次的南遷,是我破壞的。」

樂琴眼神深邃道:「我明白,但你想過沒有,家族滅亡在南遷路上,你是痛苦。滅亡在安丘城,你會在痛苦之上,多出無限的自責。」

「留下來還有抗爭之本,總好過什麼都不做就失敗。母親,我會去高密,為了擊敗禿髮氏。」妙寒堅定道。

「你去吧,剩下的交給娘,記得寫信。」樂琴在不需要保守秘密的地方,也是極為溫柔和愛笑的女妖。

妙寒十分驚喜,本來她認為自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

沒想到母親是個妖怪,直接跟著炎奴找到了這裡,成為支持自己的人。

「……」炎奴呆呆地看著,母女倆依偎互訴中有一種難言的幸福感,讓他有些羨慕。

他好像沒有人可以擁抱,父母更是從未有過。

這種離開家後,還有人惦記,還能寫信的事,這都是他想都沒想過的。

母女倆也不知訴說了多久,只知道忽然一聲悶哼傳來。

緊接著一道白色物質飛入妙寒的體內。

「母親這是……」

樂琴微笑道:「這是我三分之一本源凝結成的樂符,可以保護你抵抗法術。」

「可是您……」

樂琴阻止了妙寒繼續說,而是眉頭一皺,再度撕裂出一份。

這一次,是飛進了炎奴體內。

炎奴錯愕,沒想到自己也有,連忙說:「我不需要。」

「收下吧,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幫助的了。」樂琴虛弱道。

炎奴念頭一動,忽然將樂符從體內射出,交還給樂琴。

樂琴一愣:「你怎麼可能控制我的本源?」

炎奴馬上意識到,自己又開始適應了。

「難道說,是因為你?」炎奴目光鎖定妙寒。

「怎麼了?」

「我們兩個都是老天爺生的。」炎奴跳起來,摘下一根樹枝:「算了,咱們直接試一下吧。」

「試什麼?」妙寒十分茫然,不知道拿根樹枝什麼意思。

然而緊接著她就嚇了一跳!

因為噗嗤一聲,炎奴把樹枝,扎進了手臂。

妙寒瞠目結舌:「你做什麼!」

炎奴沒說話,拔出樹枝,只見那血窟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妙寒悚然一驚:「這就是你救我的功法嗎?好快的血肉再生。」

樂琴立刻說道:「不,這是法術!」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炎奴:「你怎麼會有法術?」

「這是我的能力。」炎奴隨口說著,又將樹枝插中腹部。

然而這回,懟不進去了。

炎奴眼睛一亮!適應了!

「哈哈,我懂了,我明白了一切!」

「這明白了個啥啊?」妙寒還沒有看出妙處,畢竟這是樹枝,炎奴如若用的力氣小,插不進去也很正常。

炎奴詫異道:「你還沒看明白嗎?」

「啊?」妙寒眉頭微蹙。

「我換個別的。」炎奴扔掉樹枝,四處搜尋。

隨後發現這個小樹林,有很多不認識的草,他隨手抓了一把就往嘴裡塞。

起初很難下咽,但不一會兒就變得入口即化了,如喝水一般輕鬆。

看到炎奴在那狂吃草,妙寒驚愕:「你幹什麼啊!你吃這麼多草,能消化嗎!」

「有你在,我就行。」

妙寒聽著這有點曖昧的話,眼睛一眯道:「到底什麼情況,你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的!」

「就是適應啊,有你在,我就開啟了適應。」只見炎奴把草地都快吃吐禿嚕皮了,隨後乾脆把土也吃了。

吃了幾大口土,他又盯上了旁邊的樹,抱上去就啃。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他啥都能吃!

只有最開始一點點的不適應,之後就適應了。

「哈哈哈!條件就是你……」炎奴拉著妙寒的手,笑得像個傻子。

妙寒已經驚呆了,任由他甩著自己的手。

看著地上的坑,還有樹上的洞,她終於分析出一些:「你是說,你可以吃任何東西?只要我在?」

「還有,你之前樹枝捅自己,第二次捅不進去,是因為你適應了上一次的力道?」

「不是力道!」炎奴瘋狂搖頭:「是免疫了同一種東西的傷害。」

「免疫?無論多高都絕對免疫那種?」妙寒呢喃道。

「是的,這就是絕對特性,也有人叫逆天能力,或者叫奇物。」

「絕對……」她之前聽炎奴說適應,於是理解到的是正常的那種適應。

比如一個人拳擊打樹,幾拳就破皮。可長年累月後,幾百拳才破皮,這就是一步步適應了。

可哪有一拳後,從第二拳開始,把傷害免疫了的?

妙寒的理解能力非常強,她比很多人都更快的理解到這是一種絕對性。

於是瞬間感覺自己的三觀都得到了顛覆。

連她都如此,樂琴更是完全懵了。

她也修了三十多年仙了,但日子很清淡,基本完全待在深宅大院,所以比初入道者其實高明不了多少。

哪裡見識過絕對性的力量?

不過聽到炎奴說奇物,她想起了當年讀取陳虎的留言。

「炎奴,當初吞天門的人,也稱呼你為奇物,所以你……是人嗎?」樂琴忽然感覺到,她對於自己女兒的身世,好像也理解錯了。

------題外話------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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