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乞活軍攻下了外郭城牆,將內城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猶如神兵天將,從金谷園殺出,個個身披重甲,打了偽漢帝國一個措手不及。

整個帝國,都沉浸在新朝氣象,與自詡盛世中。

乞活軍殺到時,洛陽城門根本沒有重兵駐紮,還城門大開,百姓商賈車流如織。

劉氏的大軍,多數在對外擴張,哪裡會想得到,會有六萬重甲兵,直接出現在毫無防備的都城外這麼近的地方。

若不是守城的將領,下令強行關閉城門,驅趕堵在外郭城門的百姓反衝敵軍,乞活軍恐怕會直接衝進內城了。

妙寒也嘗試用法術神通,強行破城。

但洛陽乃中原腹地,為夏商周三代之所居,又有漢魏晉三朝皇氣,如今加上胡蠻天命,那就是七朝古都。

一切仙法都無效,唯有神通可以,但城內也有修士高人,掌握各種神通。

以妙寒的半吊子,她放出的各種共生神通,都被對方已克制的效果化解或阻擋。

至於讓趕來的忘憂子、無須子、蘆薈真人他們使用神通,結果更糟。

「轟!」

天降神劫,竟連帝器都保不住,直接將他們以末法之劫剝奪一切玄學力量,並隔空轟殺。

當然,也無大礙,儘管炎奴不在,但他的意境所化的烈火之槍,在神洲各處都有,凝而不散,恆久長存。

只要他自己不進入死亡狀態,神洲天下就到處都有其意境籠罩。

「也罷,畢竟是河洛神都……」

妙寒放棄用神通破城的想法,反正乞活軍兵力占優,專心調兵遣將就是。

「棘奴、老韓,你們把軍力集中到南城門來,北城門不留一人。」

冉棘奴沒有質疑,馬上照做,圍三缺一,胡蠻極可能會放棄洛陽逃跑,到時候他們就可以輕取此城。

如果拚命圍死所有方向,困獸猶鬥,鬼知道天道會做什麼。

人間戰爭,沒有人皇庇佑,天命者就是無上的。天道無限糾錯,逼急了會直接抹殺凡人也未可知。

當即,乞活軍調動起來,其他方向都加緊進攻,獨留出北門,以供天命胡蠻逃跑。

洛陽皇宮大殿中,劉淵沒有穿黃袍,而是身著甲冑,大馬金刀地站在龍椅前。

「諸卿,如今洛都外郭失陷,內城也岌岌可危,有何法教我?」

朝中重臣愁眉苦臉:「這是有魔頭不講武德,強行以仙家神通,神兵天降,奇襲洛陽。」

「城中只有一萬守軍,恐不能久守,陛下當早作打算。」

劉淵抽出刀來,狠狠插在地上:「朕問爾等有何法可救時局,不是要聽廢話!」

「作何打算?連晉帝面對圍城都死守了洛陽一年,難道你們是要朕拋棄都城,突圍逃竄嗎?」

「朕當親臨城牆督戰,以保社稷不失。」

他素有大志,真心崇拜大漢之強,又有漢公主血脈,追封蜀漢後主劉禪為孝懷皇帝,自比光武、昭烈,要做四開大漢的英雄。

稱帝之後,嚴明刑法,禁止民間各種姦邪惡行,他不看重財物,愛好施捨,與他人相交,推誠相見。於是許多中原豪傑都紛紛投奔到他的門下,無論是知名的儒生,還是勇猛的武者,都不遠千里來此效忠。

又在世家的支持與輔佐下,國力蒸蒸日上,糧食布匹兵甲都堆滿倉庫,每個月收上來的物資極度豐饒。

也許民間負擔很重,但這都是必要的,不然如何橫掃天下?

在他看來,自己是要海內一統,重現大漢的人物,怎麼突然就被貼臉圍攻都城,淪落到和前晉的白痴天子一個境地了?

他不服氣,自己乃是天命者,難道要灰溜溜地逃跑嗎?

天命在此,他當親臨前線,提振士氣,以皇氣征服萬軍。

此刻殿中的重臣,多數是自降境界的修士。

但也有少數的修士,保留了實力。

一名長生期的道人說道:「陛下,不可,乞活軍中有高人。」

「陛下若親臨戰線,萬一被敵人暗害,有所差池,該如何是好?」

劉淵慍怒:「朕有天命庇護,誰能殺之?」

「昔日朕的祖宗光武大帝,力排眾議,親率五千騎兵出城,霆擊昆陽,大破四十萬敵軍,一戰功成!」

「今日朕當效仿光武神威,再續大漢榮光。」

朝中重臣皆腹誹,獫狁氏早年間有和親公主,算到現在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係,憑什麼認光武為祖宗啊。

民間隨便拉個姓劉的,都可能真的是故漢皇室的後人,比獫狁氏的血脈更親近。

但腹誹歸腹誹,劉淵認故漢列帝為祖宗,是本朝的政治正確。

而且劉淵有一點沒說錯,他是天命者,只要對手不是其他天命者,是真的可以效仿光武神威,以少勝多,大破敵軍的。

可現在的情況,又有所不同。

城外的乞活軍,雖然沒有天命,可修士們已經知曉,那背後站著是凶神刑天啊,人家的神威,不比天道小啊。

在他面前『霆擊昆陽』,萬一惹惱了刑天,直接掀桌子,那是要世界末日的節奏啊。

別看刑天一方不想世界末日,天命者這邊更不想。

屆時是順與逆、天與帝永恆的破壞,一切為混沌,沒有勝利者。

雖然猜測刑天本人應該不在外面的乞活軍里,可他們不敢賭。

刑天滅了修仙界,正值鋒芒,他們認為最保險的就是暫避鋒芒,等蓬萊大仙將其收拾,再談清算。

「陛下,還不到您展現神威的時候。」

「乞活軍沒有圍住北門,我軍可向北突圍,待與石勒將軍的援軍匯合,再反奪回洛陽。」

有臣子建議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劉淵勃然大怒,拔劍斬殺了諫言的大臣:「朕算是知道,前晉因何而亡!」

「燕雀犬羊之國,都是爾等敗壞的,只願享富貴,不敢挽狂瀾。」

「朕意已決!再有言棄都城者,猶如此人!」

重臣沒轍了,劉淵不是司馬氏那群任人擺布的天子,乃馬上取天下的雄主。

他要戰,那只能戰。

于是之前那長生期修士說道:「陛下若執意出戰,當早立太子。」

劉淵橫他一眼,這啥意思?難道他還會死不成?

他不理會,反指著一幫保留境界的修士,讓他們保護自己,一齊出戰。

劉淵來到內城牆上,大開府庫,將民間瘋狂生產所上供的物資,分發下去。

頓時守軍士氣高漲,他趁機抒發了一番演講,又下令徵召百姓服兵役。

畢竟他兵器甲冑有的是,哪怕百姓沒有受過訓練,但如今是亂世,百姓見慣了過去的兵荒馬亂,倒不至於一觸即潰,武裝起來可以作為一支非常重要的守城力量。

一時間,劉淵在洛陽城內,拉起了十萬民兵。

城頭上人頭涌動,阻擋了乞活軍一波波攻勢。

反觀乞活軍一方,諸事不利,勇猛的戰士們狀態急速下滑。

動不動走火入魔,其有急症疫病在軍中迅速傳播。

天公還不作美,雷雨震震,時不時有電光劈下,還逆風向,這仗簡直沒法打。

若不是妙寒有帝之寶庫,從中取出炎奴的鳳皇龍氣所融合的各種神通庇護,乞活軍可能反而要兵敗如山倒了。

「那城頭上的是誰?」妙寒看出不對勁,知道一定有天命者親臨前線了,連忙拉來一幫俘虜的士人質問。

金谷園內的人雖然都滅殺了,但園外還有一些從各地因招賢令趕來的寒門子弟,都被乞活軍天降神兵給拿獲。

有人馬上說道:「那是天子儀仗,城頭上的是皇帝。」

「果然是他。」妙寒微微一驚。

她圍三缺一,希望胡蠻逃跑,自己輕取洛陽城,沒想到那劉淵十分有種,竟然親臨前線督戰。

「晉帝有他一半的勇氣,不至於這麼快亡國。」

妙寒搖搖頭,隨後面色古怪地盯著城頭上的劉淵:「不過他這樣招搖,不是找死嗎?」

若是尋常人間戰爭,劉淵在城頭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可問題這不是一般的戰爭,自己可有帝之寶庫,而且還被強制結算為正常人。

只要她有本事,強行殺了天命者也沒事。雖然終結不了天命,人家會瞬間有新的天命者接任,但反正禿髮氏、魔戎氏、羌渠氏三家胡蠻的老一代首領,都給她殺了,現在這三家的兒子,都想著為他們爹報仇呢。

可謂債多不壓身,再殺一個獫狁氏的老酋長,妙寒已經感覺有點輕車熟路了。

妙寒與胡蠻有深仇大恨,自己全家被胡蠻屠滅,根本不講武德,當下也不客氣。

「劍術!」

妙寒縱馬而出,共生神劍一揮,頓時白光起,盪出一道凌厲劍炁,絕對切割。

白光直指劉淵,速度如閃電一般。

霎時間,劉淵心有所感,看向城外那紅衣持劍的身影。

皇氣自動預警,引動洛陽七朝國運,但是很遺憾,妙寒用的是炎奴的神通劍炁。

已然萬法不侵,無物不斬。儘管威力被天道重重削弱到幾乎沒有,但天道並不能將其抹掉,其特性更是不變。

「保護陛下!」

「噗嗤!」

劉淵怒瞪那紅衣身影,身首分離,目眥欲裂:「天……天!」

他死了,血濺滿天子儀仗。

一代梟雄,獫狁氏大酋長,胡蠻劉氏開宗之祖,號稱繼高祖、光武、昭烈之後,第四開大漢的皇帝,就此隕落。

天命,瞬間轉移到他幾個兒子身上。

至此五大胡蠻其中有四個完成新老更替,皆與妙寒有殺父之仇。

老一輩的胡蠻首領,只剩下了燕王慕容煒。

「擋不住啊!」

「這劍炁太強了,若非天道出手,這一劍會把洛陽城都斬開!」

「遭了,是刑天出手了嗎?」

「不,不是!是一個女人。」

「可連天道都消不掉的劍炁,一定是刑天的力量啊。」

城頭上一片混亂,剛剛提振起來的士氣,瞬間跌落到谷底。

那道可怕劍炁,是炎奴的招數,這招如果炎奴自己來用,殺死劉淵的瞬間馬上天崩地裂,天道暴走。

但妙寒來用,卻是仿佛一個普通人揮劍把劉淵砍死了一樣。

明明這就是不講道理的逆天力量,但天道卻只能這麼結算。而天命者被普通人殺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天道自己想他死了』。

昔日魏帝曹髦英明果敢,是曹魏的天命者,他若成長起來,曹魏還能壯大的,但天道毫不猶豫拋棄了他,直接讓一名普通的士人,將其用矛刺死,享年十八歲。

曹髦一死,曹家再無血性男兒,天命傳給庸碌之主,以此給司馬家鋪路。

這就是普通人殺死天命者個體的情況。

如今妙寒使用超凡力量,強行刺殺劉淵,根本不合理,明明不是這個情況。

但絕對之人的特性更不合理,天道只能強行解釋,判定是劉淵玉碎九重,該把天命傳給兒子了……

「天子駕崩啦!」

……

:抱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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