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踏進殿門的康王世子,蕭達一喜。

皇帝卻是面色一沉,瞪向守門的內侍。

宮廷重地,天子理事之所,居然讓人隨意進出?

內侍收到皇帝威脅的眼神,十分無奈。

他也想攔啊!可康王世子來勢洶洶,一句話沒說完,就闖進來了。

「參見陛下。」康王世子草草行了禮,不等其餘人等問候,便咄咄逼人,「陛下要免除蕭達的統領一職?」

呂康皺了皺眉,出聲喝止:「康王世子,陛下正在問事,你這樣闖進來,太失禮了吧?」

康王世子瞥向呂康,神情據傲:「你是什麼人?我與陛下說話,有你開口的份?」

呂康沉聲道:「臣只是區區學士,但身為陛下的臣子,有責任維護陛下的威儀。康王世子此舉無狀,臣自當指出。」

康王世子呵呵冷笑:「呂學士可真厲害。那你可知道,你這樣的行為,叫挑撥離間?我與陛下是兄弟,向來相處無忌,用得著你多管閒事?是不是啊,陛下?」

皇帝胸口滾動著怒火,忍了又忍,擠出笑容:「大哥說的是,我們兄弟相處,不用在意那些繁文縟節。」

呂康皺了皺眉,同情地看了眼皇帝,才拱了拱手:「是,臣多嘴了。」

皇帝被他這一眼看的,胸口更是悶悶,說道:「大哥,你來所為何事?朕正在問案,稍等便好。」

「臣就是為此案而來。」康王世子直截了當地問,「陛下對蕭達不滿意了?」

皇帝道:「這跟朕沒關係,他犯了律條,豈能不擔責罰?」

「那也不用免他的職吧?」

皇帝不可思議:「身為禁軍統領,使人誣告,偽造證據,陷害無辜,還想強行鎮壓,封了那些學子的口,這都不免職,法度何在?」

康王世子不以為然:「他是愛子心切,才會誤以為別人有意為之。也是找不到證據,才會一時想差了。雙方鬥毆,傷了人誰會認為是意外呢?陛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個鬼!那麼多人擠在一起,誤傷太正常了好不好?

皇帝氣悶不已。

康王世子接下去:「蕭廉現在還躺在床上,陛下也體諒體諒他的愛子之心。這次固然是蕭達做錯了,可也不至於嚴重到免職吧?再說了,陛下免了他的職,要讓誰繼任?禁軍統領這個位置,可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坐的。」

皇帝一怔。

上次聽了樓晏一席話,他就動了換掉蕭達的心。這次蕭達自己撞上來,他也想藉機捋掉蕭達這個禁軍統領。

至於誰來繼任,他卻是沒有好人選。按例,蕭達犯事,該由副統領暫時接管,可蕭達都是康王府的人,副統領當然也是……

換掉蕭達,繼續讓康王府的人當統領,確實跟沒換差不多。

康王世子見他不說話,得寸進尺:「既然陛下也沒有主意,那就讓蕭達繼續當著吧。你要降罪,或者罰俸,或者杖刑,也是一樣的。」

這能一樣嗎?罰俸根本就是做做樣子,杖刑無非讓蕭達丟一回臉,他照舊當著禁軍統領,就還是手握權勢的重臣!

皇帝深吸一口氣,快要壓不住心頭的怒火了。

目光掃到樓晏,卻見他遞來一個眼神,微微點頭。

這是……讓他先應下的意思?

對,他現在還沒有自己的班底,找不出人代替蕭達,爭也爭不過。

要忍耐,先忍耐。

皇帝思索片刻,回道:「大哥說的也有道理,可是不處置蕭達,朕的威信何存?不如這樣,蕭達降職為副統領,統領空缺,由他暫領,如何?」

康王世子不是很滿意,但如果不設統領,副統領跟統領也沒區別。

行,就當照顧他皇帝的面子了,反正他不會讓任何人當上統領的。

「陛下所言甚是,就依你所言吧。」

皇帝在心裡冷笑一聲,依你所言,他還真當自己是作主的那個人了。

心中雖然氣憤,面上還是控制住了。皇帝繼續判決:「……蕭達誣告之罪成立,降職一等。杖刑五十,明日正陽門行刑。」

「陛下!」康王世子脫口而出,「你罰他杖刑就算了,為何要在正陽門行刑,那豈不是……」

讓百官和民眾圍觀羞辱?

皇帝淡淡道:「今日正陽門學子靜坐,朕當眾接了這個案子,當然要給所有人一個交待。大哥覺得不好嗎?那就降職兩等,如何?」

降職兩等就不低於副職了!康王世子當然不能答應,兩者相較,勉強應下:「行吧,您是陛下,您說了算。」

皇帝在心裡呵呵冷笑,看向蕭達:「你可有異議?」

蕭達的臉憋成了豬肝色,但是康王世子應了,他也只能忍了。

「臣沒有……」

「那就這麼定了,結案吧。」

眾臣紛紛跪叩:「臣等遵旨。」

待到眾人退下,皇帝留了樓晏。

他坐了一會兒,忽然拿起案上鎮紙,狠狠砸了出去。

忽然樓晏挪了挪,擋住了那枚鎮紙。

皇帝嚇了一跳:「你怎麼樣?」

樓晏接住那枚鎮紙,將它送回御案上,拱手道:「臣無事。陛下息怒,非常時期,鎮紙上稍有裂痕,明日就會報到康王府。」

皇帝露出頹然之色,絕望地道:「朕竟連發脾氣都不能了,這個皇帝當得真是……」

樓晏很平靜:「陛下不要太過傷懷,形勢並沒有那麼糟。您看,除了呂學士,還有袁相站在您這邊。」

皇帝自嘲一笑:「大哥這樣對朕,他都沒有出聲,這叫站在朕這邊?」

樓晏道:「您要知道,袁相不比呂學士,他要是表了態,立刻就會捲入鬥爭。我們勢力弱小,萬萬不可提前暴露。」

「可……」

「若是袁相沒有這個心思,今天就不會出面了。有他鎮著,陛下您發落蕭達,才會這麼順利。」

這倒也是……

皇帝的心情好轉不少,又嘆道:「可惜還是讓蕭達過了這關。」

樓晏露出淡淡的笑:「陛下真是太謙虛了,您這樣做十分聰明,臣都沒有想到。只要蕭達沒了名分,您找到合適的,不就能安插進去了嗎?實權固然重要,可有名分才能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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