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的消息,通過柳絲絲,通過樓晏埋伏在宮裡的暗樁,一一傳出來。

池韞人在朝芳宮,卻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些事。

她去給祖父上香,看著火苗舔著紙張,嘆了口氣。

「祖父,如果你知道錦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難過呢?」

雖然錦瑟叫著老太爺和小姐,但她家早就放了籍的。她父親當過主簿,在平民看來,也是位官家小姐。

因著舊日之情,祖父把她當成半個孫女兒看待。教她什麼,也教錦瑟什麼。

不過,錦瑟於讀書上沒有天賦,後來就不跟了。

對於身份被占用,池韞並不憤怒。

一個名字而已,她不也成了池大小姐嗎?

雖然這件事讓她有點噁心,但如果錦瑟只是愛慕宜安王,這身份她拿去也無妨。

可惜不是。

她享受著玉重華帶來的東西,卻又憎恨著玉重華相關的事物。

上次在司芳殿,這位玉妃娘娘就動過殺心了。

甚至在這麼久之後,她還送了這麼一張方子,想叫她懷不上孩子。

那張調香方子,很快化成了黑灰。

門口傳來凌陽真人小心翼翼的聲音:「師侄……」

池韞轉頭一笑,柔聲細語:「師叔來了呀!」

凌陽真人一抖,差點跪下去。

她沒有哪裡做得不好吧?為什麼用這麼可怕的聲音喚她?

「呵呵……」凌陽真人乾笑。

池韞看著她發青的眼底,關切地問:「師叔這幾天睡得不好嗎?瞧瞧,黑眼圈這麼重。」

凌陽真人謹慎地回:「還、還好,就是一直沒得到您的信……」

瞧瞧,她都不自覺開始說您了。

池韞走過去,拔掉燃盡的香燭,清理殘留的燭淚:「先前我不是有事嗎?又是做衣裳,又是買首飾的,太忙了。」

「是是是。」凌陽真人搶上前幫忙,「訂親是大事,應該的。」

「哦,對了,師叔還送了我一份大禮,是吧?」池韞笑眯眯地向她施了個禮,「多謝您把師父的遺物交給我。」

「應、應該的。」凌陽真人快喘不上氣了,能不能快點說正事,這說話腔調,她要被嚇死了。

池韞取出一盒子香丸:「師叔拿去,晚上點了,可以安眠。」

凌陽真人「撲通」一聲,真的嚇跪了。

「師、師侄,我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吧?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池韞驚訝:「師叔這是幹什麼?給你安眠香,好好睡上幾天,養足精神才好進宮啊!不然這個樣子,進宮恐怕會惹得貴人不喜。」

凌陽真人愣了一下,問:「這、這真的是只是安眠香?」

「不然呢?」

凌陽真人訕訕地笑。

她以為會永遠安眠……

畢竟上次,她才被池韞拿華玉那件事恐嚇過。再想想,自己曾經給大長公主送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毒香。誰知道她會不會拿同樣的手段對付自己。

凌陽真人接過那盒香,再問:「師侄,現在宮裡根本不召我,我怎麼進宮啊?」

池韞說:「這事你不用管,等消息就行了。」

「哦……」

凌陽真人不敢再問,見她收拾了東西,便跟著出了五松園,一直送到路口。

池韞停下,說道:「師叔回去,我還要到司芳殿一趟。」

「好。師侄走好。」

凌陽真人轉過身,長出一口氣,飛快地走不見了。

池韞笑笑,到司芳殿料理完雜務,叫來夜雨。

「去那家點心鋪子。」

夜雨愣了下,問道:「您和四公子約好的?」

「沒有,今天又不是休沐日,他應該在衙門忙著吧。」

「那……」

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池韞索性直言:「我要見宮裡的眼線。」

夜雨大吃一驚:「你、你……」

他想問,你怎麼知道的?宮裡的眼線,可是樓家最大的機密啊!

池韞皺眉看著他:「我能知道這件事,就說明可以用,明白嗎?老實駕車!」

絮兒上來,拍了下他的頭:「老實駕車!」

夜雨懵懵地轉回去,駕著車子離開朝芳宮。

這婚還沒成呢,怎麼就連這麼大的事都告訴她了?還讓她隨便用!

他要回去告狀!他要告訴王爺,四公子太胡來了!

到了點心鋪子,池韞跟掌柜說了幾句話,上樓等人。

絮兒愉快地挑著點心。

這家的酥油鮑螺最好吃了!

「好渴啊!去隔壁買兩碗飲子吧?」她說。

夜雨拍蒼蠅似的揮揮手,皺著眉頭說:「我在想事情,沒空!」

絮兒哼一聲,嫌棄地走開了。

真是不懂事,比寒燈差遠了。

池韞沒留太久,只一會兒就出來了。

隨後到袁相爺府上探望袁少夫人季文蕙。

季文蕙肚子很大了,下個月就會生產。

看到她過來,笑眯眯地領著她逛花園。

「太醫說我胎相很好,現在要多走動,方便生產。」

池韞問她:「夫人還好吧?」

季文蕙聽出她的意思,露出舒心的笑:「婆母挺好的,每日都會問候幾句。」說著,看周圍沒人,壓低聲音飛快地道,「她現在管多了,公公會說的。」

池韞笑著點頭,遞過去一盒點心。

「剛剛在街上買的,也不知道送什麼好,就隨手買了點,免得空手進門不好看。」

季文蕙笑了起來,和她坐到亭子裡吃奶糕。

「還沒恭喜你訂親呢!我還以為,你會跟俞家重新結親,沒想到冒出來一個樓大人。」

池韞神情自在:「當初既然退親,那就不會再結親了。」

季文蕙奇道:「可人不一樣啊!我聽夫君說,俞大表弟似乎屬意你。」說罷,又打自己的嘴,「你都訂親了,再說這個不合適。」

「沒關係,姐姐的意思我明白。」池韞拈著一片奶糕,慢慢吃了,說道,「當初俞家退親,我能夠理解。俞大夫人為了兒子,寧願擔悔婚的名聲。但是,這件事說明,俞家是個在情理中的人家,而我,並不是一個在情理中的人。」

季文蕙糊塗了:「這什麼意思?」

池韞笑著拍掉手上的奶渣,起身:「說明我們不合適。先告辭了,天氣冷,姐姐回去吧。」

俞大夫人一心為兒子好,而她身上有著那樣離奇的秘密,註定是不會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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