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彰,少年成名的大才子,年輕時一直在外任上,回京後一路高升,坐上相爺之位。

池韞還記得,當初在無涯海閣,袁彰還未回京,太子曾經和她說過這樣一段話。

「袁彰聰明過人,就是有些滑頭,父皇這是有意讓他在外任上多多歷練。」

玉重華當時笑道:「袁大人何等才名,到你嘴裡就成滑頭了?」

太子擺擺手:「你不知道,袁彰這個人庶子出身,幼時受過嫡母磋磨,故而養成了明哲保身的性子。如果只是做個高官,這自然是優點,可如此未免辜負他一身才華。一個能夠託付江山的重臣,有時候就得迎難而上,這恰恰是他缺乏的孤勇之氣。」

玉重華贊道:「原來如此,陛下真是目光如炬。」

後來,她成了池韞,雖然與袁府有了些許牽扯,可從沒想過搭上這位袁相爺。

實在是先帝死得早,這位袁相爺還沒歷練夠就回了京,憑他趨吉避凶的本事,萬一自己被認為是禍害,順手一推給弄翻車了呢?

沒想到,她不打算招惹,這位袁相爺反而自己找上來了。

他到底想談什麼?

二門旁邊的亭子裡,袁彰坐下來,吩咐兒媳婦:「那邊杏花開得好,你去折幾枝,回頭送書房去。」

這是想支開她。

季文蕙答應一聲,遠遠留了個婆子聽信,自己避開了。

亭子裡只剩兩人,袁彰撥了撥茶盞,瞄了池韞一眼:「聽說大長公主近日一直住在私宅里,何時回朝芳宮啊?」

池韞一臉詫異:「原來相爺與我義母交情這麼好?倒是我們的不是了,搬家的時候竟沒來說一聲。」

袁相爺沉默了一瞬。

大長公主可是個寡婦,這個交情好怎麼聽著這麼怪呢?是在諷刺他瞎打聽嗎?

他又瞅了瞅池韞,卻見她滿臉誠摯,不像話裡有話。

自己多心了吧?

袁彰很快解釋:「只是想起來問上一句罷了。」

「這樣啊!」池韞笑著回道,「我義母什麼性子,想必相爺略有耳聞。她老人家最是隨性,這會兒才搬去私宅,新鮮感還沒過,哪天住厭了,大概就回去了。」

袁彰輕輕頷首,又問:「那北襄太妃呢?不知可有離京的打算?」

池韞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反問:「相爺……與我母妃也有交情?這倒是從未聽說,還以為母妃離京多年,不認識什麼人呢!」

袁彰一愣,臉上浮起尷尬之色。

北襄太妃也是個寡婦!

他沒事凈打聽守寡的婦人,還打聽完一個又一個,聽起來太不正經了。叫人知道,還以為自己有什麼特殊愛好。

「不是,老夫就是問問。」袁相爺試圖辯解。

池韞一副瞭然的樣子:「是,您沒有別的意思。」

袁彰:「……」

原想探問幾句,到這份上,袁相爺只能明說,免得真讓人疑心他不是個正經人。

「老夫只是想著,太妃娘娘該回去了。」袁彰緩緩說道,「太妃愛子,不忍留樓大人一人在京,婚事無人打點,這能夠理解。不過,樓大人如今已經完婚,且春暖花開,此去北襄一路坦途,太妃娘娘可以放心啟程了。」

這話聽起來,有點語重心長的意思。

池韞瞅了他一眼,沒說話。

袁彰繼續道:「說起來,北襄王這次來京,與樓大人對質朝堂,著實出人意料。樓大人痛陳北襄王有弒父之嫌,字字句句,感人肺腑。而北襄王反過來控訴樓大人,亦是滿腔憤慨,在情在理。雙方都是情真意切,叫人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這三個月來,老夫屢屢聽人爭論,甚至還有人認為,他們兄弟說的都是真話,只是被人愚弄……」

他停頓了一下,看過去:「樓夫人,你的見解呢?」

池韞笑眯眯:「瞧相爺說的,這我能有什麼見解?既為人婦,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夫君了。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想探話沒探出來,還被人套了話去的袁相爺:「……」

樓四娶的什麼老婆?幾句話就把自己給說心虛了,這要是能上朝堂還了得?虧得是個女子,不然以後又多了個打嘴仗的人。

不多時,季文蕙迴轉,袁彰順勢起身,吩咐兒媳送她出府,便回屋去了。

再說下去,他怕自己的底都給漏光了。

季文蕙納悶:「我公爹怎麼了?一副牙疼的樣子。」

池韞笑道:「可能朝上有什麼煩心事吧!當相爺的,日理萬機,哪是我們能明白的。」

季文蕙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說,送她出府。

池韞回了自家宅子,等樓晏回來,將這事一說,問他:「袁相爺這是什麼意思?敲打我們?」

樓晏說道:「果然是先帝盛讚的聰明人,他看出來了。」

先問大長公主何時回朝芳宮,這是懷疑她搬離的目的。

再提到北襄太妃,催促她回北襄去,意思是留下來不合適。

最後說到樓氏兄弟的朝堂相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樓奕進京為的是洗清樓晏身上的污名,將疑點引到別人身上去。

「那他是提醒,還是警告?」

樓晏想了想:「兼而有之吧!」

池韞思忖道:「這事有點奇怪,袁相向來獨善其身,怎麼會忽然插手我們的事?他就不怕惹禍上身?」

樓晏笑道:「應該不是壞事。他若是有敵意,就不會跟我們說這些話。」

池韞點點頭,放心地把這事交給他處理,自己盯著康王府去了。

樓晏手裡掌著北襄王府的暗線,池韞早先與柳絲絲傳信,用的就是他的情報網。

兩人成了親,樓晏便叫了趙先生來,讓他直接聽池韞的,不用再經過自己。

樓晏公務繁忙,池韞索性將情報網接了過來,給自己找點事兒做。

又過了半個月,趙先生來報:「康王府有動靜了,世子妃帶著小縣主,陪著吳夫人去光明寺禮佛。」

康王世子妃姓吳,這位吳夫人就是她生母。

池韞問:「康王世子呢?這些天可有什麼意外舉動?」

趙先生回道:「沒看出來,不過康王府的守衛更森嚴了,想必還是有懷疑有賊人。」

池韞點點頭,去找大夫人:「夫人,我們去光明寺上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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