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出車禍了。」常喻說，「我現在趕過去，你先回公司吧。」
說完常喻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知怎麼就把自己的事情跟他說。畢竟在她的安全領悟里，很少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別人，特別是同事這類只會有表層交情的人。
張淮以還沒意識到這點，他問道：「出車禍了？」
聽起來很嚴重。
「聽著沒那麼嚴重，」常喻像是跟他有心靈感應，「不過我也不確定，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現在一個人在醫院，我不太放心。」
「嗯。」張淮以意外沒有多問，回答得很簡單。
抬手幫她擋太陽的姿勢倒是沒變。常喻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盯著張淮以腳邊裝資料的行李箱出神。
車輛來得很快，常喻坐上計程車後排，剛關上門準備和司機說地點。
就看到原本在駕駛座上的司機已經下車繞到後備箱，很熱心得一起把行李箱塞進去。
然後副駕駛的門打開，張淮以坐進來正在系安全帶。
「你們這箱子還挺重。」司機也回來了，跟張淮以聊天。
「裡面裝的都是紙張資料，當然重了。」張淮以回。
「那你們這剛從法院出來準備去哪兒啊？」
「去趟醫院，啊……」張淮以從前排扭過頭，「哪個醫院來著？」
常喻報了個醫院名字，司機「嘖」了一聲說：「還挺遠。」
隨後沒再跟張淮以繼續嘮嗑，打開導航安靜開車。
車裡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常喻拍了拍副駕駛上的張淮以：「你跟著一起去幹嘛？」
張淮以還沒來得及回答，看起來正在專心開車的司機插嘴問道：「你們不是情侶啊？」
「……」
「我們是同事。」常喻幾乎是毫不猶豫先一步開口。
她坐在後排，看不到前排張淮以原本笑嘻嘻的表情暗淡那麼一分。只有很快一瞬間，又恢復了陽光燦爛。
「那你跟著一起去幹嘛？」司機同樣的話問張淮以。
一模一樣的話，張淮以的表情跟剛才常喻問時那種小心翼翼不一樣，
他手靠在車窗上，咬牙切齒回司機：「發揮友愛的同事精神，去幫忙的。」
司機還想說話，張淮以指著前面說：「哎這條路是不是應該轉彎啊？」
「走那邊這個時間段肯定堵車，這裡我熟，你別瞎指揮。」司機性格豪邁，毫不客氣懟回來。
「我看這條路也挺堵的……」
張淮以和司機一來一回互相拌嘴，兩個人的對話仿佛高手過招還自帶金鐘罩，壓根沒給常喻插嘴的機會。
她原本想讓張淮以不用跟自己一起去這麼麻煩，見車程已經開出了好幾公里，自己又找不到插話的機會，也就罷了。
一天的勞累讓她靠在后座上閉目養神，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參與聊天。
直到在上高架前最後一個紅綠燈的等待間隙，張淮以從前排偏頭回來說：「休息一會兒吧。」
說完這句張淮以沒再多說，把電台的音量調低。
常喻原本頭靠在車窗上，腦子很亂。從今天開庭的案子，到擔心宋桉，亂七八糟的事情想了很多。
腦子亂得各類信息爭先恐後往外跑，仿佛正在發生踩踏事故。
對於張淮以的關心，常喻只是簡單「嗯」一聲。
卻在完成這個簡單對話後，發現亂七八糟的思緒像是被一種有安全感的力量托住，還真淺淺睡了過去。
計程車在高架上飛速行駛，醫院裡的時間仿佛過得很慢。
宋桉還在一個人東張西望，糾結要不要把今天出車禍這件事告訴爸媽。
畢竟宋林森和楊時亭知道後，可能會誇張得立馬放下手頭事情趕過來。
正坐在座位上機械式得滑動手機螢幕。
微博熱搜又送來一條推送，這次不是無聊的前任測試，宋桉看到的時候立馬眉頭一緊，胸口像是被一陣錘擊。
「當紅歌手何希子今日凌晨在北京街頭被交警發現酒後駕駛，受到了吊銷駕照的處分，並繳納罰款……」
受傷的那隻手藥效過了，疼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宋桉當下第一反應，她又塌房了？
第二反應是她現在作為車禍的受害者，受傷部位還是很痛。
怎麼總有人開車不規範？
五分鐘以前宋桉心中還有個暴躁小人，正在生氣得拿著榔頭，跟打地鼠一樣暴打所有無視交通規則的人。
有些不可置信得打開微博，正準備仔仔細細看下這篇新聞報道。
順手劃到評論里，沒想到一條路人的評價都沒看到。
因為此刻粉絲已經帶著整齊劃一的頭像，一排下來，正在重複同樣的話術。
「何希子晚上和朋友聚會，一時找不到代駕，僅僅500米的路程，沒有撞到人給別人帶成傷害。一定知錯就改，好好改正，占用公共資源給大家道歉了！」
一長串的話，跟有組織有紀律一樣，在這條新聞下面發評論和轉發。
要不然id不一樣，看頭像和話術還以為是同一個人發的。
這個時候宋桉還不忘評價一句，凝聚爆發力不錯，跟打仗一樣，還能指哪兒打哪兒。
要是不明真相的路人點進來，還真有可能會被誤導以為他沒犯什麼大錯誤。
「怎麼這麼三觀不正呢？」坐在宋桉旁邊的人也在刷手機，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
不知道旁邊這個人在看什麼消息，他只說了這一句就繼續默默玩手機。
宋桉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手機螢幕上的這條新聞。在一旁聽著有點心虛，總感覺他在說此刻正竭力幫何希子說話的粉絲。
此刻宋桉正坐在醫院裡，聞著消毒水的味道，愣愣得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個荒唐的場景。
說實話，此時此刻她對何希子有點失望。
在自己的微博介面，試圖作為理中客評論了一句：「酒後駕駛確實是不對，萬一出了車禍，就是被害者的無妄之災了。」
不知道是帶了大名還是引起什麼話題，發完這條微博後過了一會兒，常喻看到自己的微博私信有條未讀私信。
一打開，是剛剛跟新聞評論下一樣的頭像，來跟她發了好長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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