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很快就到了一口，常喻原本想說不是。
只是電梯門關上，從鋁合金的倒映面能看到方瑾同樣繃直的臉色。
直到電梯門開她都沒有直接回答，到家後把西瓜放進了冰箱裡。
剛打開冰箱門，方瑾就走過來從她手裡把西瓜接過去，
「夏天別吃冰西瓜，對胃不好。」
其實她媽這句話說得也不是沒道理，常喻任由她又重新把西瓜拿出來。
輕聲說了句：「知道了。」
就轉身去廚房拿切西瓜的水果刀。
室內對話和諧了那麼幾分鐘，常喻在廚房聽到冰箱因為長時間不關發出滴滴滴的提示音。
走出來嘮叨方瑾正站在冰箱裡，把她原本放在裡面的礦泉水和飲料全都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讓你別貪涼放冰箱。還有你今天和男同事出去，穿了什麼衣服？有大晚上穿成你這樣的嗎？我給你買的那些衣服呢？」
常喻低頭看了一眼，她今天穿著白婉靜和她一起逛街非讓她買的那件。
寬肩帶的黑白條紋，鎖骨和肩膀處有微微露出來一點，看起來帶著點朋克風。
常喻以前穿衣不是這種風格，被白婉靜壓到鏡子前面誇了半天好看，才下定決心嘗試一下。
「把衣服換下來。」方瑾已經走到陽台上，跟領導巡視一般，又去查看有沒有她看起來「不得體」的衣服。
從陽台轉了一圈回來，常喻沒換衣服，她重新坐到了飯桌前。她把原本打算切西瓜的水果刀放了回去，正在拿著勺子挖西瓜吃。
仿佛壓根沒聽到方瑾剛剛的話。
「你怎麼還沒換？」
「一會兒洗澡的時候會換的。」常喻放下勺子。
她在等，根據她對她媽多年來的了解，在心裡默數，1，2，3……
「剛剛那個……」方瑾想了個能儘量撇清關係的用詞，「剛剛那個跟你一起走的男生，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吧？」
常喻覺得心中那股子遲來的叛逆勁兒又湧上來了，刺刺的，背上仿佛全是逆鱗，一碰就像唱反調。
她竟然想和她媽唱反調了？
常喻算了下時間，苦笑一下，她今年27歲，再有兩個月過了生日，都快28了，這叛逆期來得著實有點晚。
方瑾坐下來，擺出一副說教心態。
把桌上的勺子挪開點，她直接了當開口說：「我覺得他不太靠譜，你還是跟他保持一點距離吧。」
「您就見了他一次，」常喻覺得不可理喻，「前後加起來才五分鐘，您怎麼知道他不靠譜？而且你剛剛問了一串，又有哪點讓您不滿意的地方了？」
方瑾語氣也加重：「你這孩子怎麼和媽媽說話呢？」
常喻歪過頭不語，她實在不喜歡她媽這個語氣。
「那個男生看人的眼神太深了，」方瑾說，「給人感覺深不可測，你駕馭不住，以後會吃虧。」
其實方瑾開口前常喻想了挺多種，她媽從工作家庭身世這種理由，來構造鋪滿她的想法。
不過沒想到是這麼一個虛晃的理由。
常喻伸手去拿勺子，卻沒什麼胃口去吃西瓜了。
方瑾還在滔滔不絕，她每次都這樣，非要常喻說出個「好」字來才肯罷休。
不過這次這個字沒能說出來，常喻起身的時候帶動了椅子，一個腳抬起又落下，發出「哐當」一聲。
「我從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他。」
方瑾瞠目結舌張大了嘴。
一股腦感到腎上腺素往上冒，常喻說得話有些急：「並且這件事我不打算聽您的，我覺得我現在還保持著喜歡他的狀態。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這段和她媽賭氣說出來的話，說完她自己都暗暗驚異。
「你會選擇嗎？你選擇！」方瑾大喊。
「您當初看人選擇的目光也沒好到哪兒去……」常喻幾乎脫口而出，說完立馬後悔了，拿牙齒咬舌尖吞掉了最後一個音節。
「對不起……」常喻道歉。
方瑾最後冷著臉拿起包就走了。
好像方瑾每次來都會吵架，常喻打開冰箱又把她媽剛剛拿出來的礦泉水和飲料又塞了回去。
隨後倒在沙發拿著手機坐立不安，最後終於點開了和她媽的對話框輸入「對不起」。
方瑾沒回，又給她發了一串也沒回，她最擅長冷戰了。
常喻靠在沙發上一整天的疲憊感漸漸涌了上來，自己都沒發現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睡了過去。
凌晨12點剛過，宋桉坐在電腦前，房間裡已經關了燈，只有電腦螢幕幽幽的光。
半小時以前她媽來敲過一次門，幾分鐘後她爸也來敲了一次，都是讓她早點睡覺。
宋桉敷衍「啊」了一聲，後來被敲得煩了，為了防止燈光從門縫裡漏出去再把她爸媽引來，乾脆把燈關了。
拿起手機給白婉靜發語音：「預備！沖！」
幾秒過後看著電腦又發了一條：「現在可以投，線路不卡，也不會吞票。」
白婉靜幽幽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哈欠聲。：「這個投票網站就不能修一下嗎？每次投票都卡得進不去，好不容易擠進去了，投完還發現被吞票越來越少了！真是氣死我了。」
她嘰里呱啦發來一大堆，宋桉正在點進去看廣告，提醒道：「最下面還能看廣告拿三次附加票，讓我看看差多少票……」
「靠！」白婉靜比她先叫了出來，「怎麼差距這麼小，就差一萬票了！他們後面追得好快。」
「你在家還能爆粗口啊。」宋桉提醒她。
「12點多了，老太太早睡了。」白婉靜不自以然，「而且她房間在樓上，聽不到我。」
柯叢前兩天入圍了一個年度歌手的獎項，現在第一第二名票數差異焦灼得很，後面咬得近，宋桉和白婉靜正在努力投票。
只是這投票網站系統總是不穩定，人一多系統就卡，凌晨這個點沒人才會好一點。
宋桉正坐在椅子上翹腳在書桌，等待30秒廣告過去，微信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這麼多年宋桉已經被何蔚養成了微信電話一響，就條件反射一緊張。
大晚上這聲音突然響起來，嚇得她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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