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你就開始愉快的溫養、祭煉，舔――我是說，進行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唐洛問道。
赤精道人點點頭，臉色依然掩飾不住悲傷，想高歌一首《一無所有》。
「陰陽鏡從任務世界帶出來的，不是神魔直接的獎勵吧？」唐洛問道。
赤精道人微微搖頭道：「不是，是我無意間發現的。」
「看來未必是無意了。」唐洛道，「這個人跟我說，自己已經活了百餘年。」
赤精道人看了一眼地上的乾屍，嗯，的確是百餘年的模樣。
「他在陰陽鏡的內部世界活了三十多年，出去之後又活了七十多年。」唐洛說道，「而他應該是現實世界的人。」
「……」赤精道人不僅陷入沉思。
到底是陰陽鏡欺騙了那個施壬，給了他虛假的記憶。
還是，在他赤精道人把陰陽鏡從任務世界帶到現實世界之前，陰陽鏡就把「觸手」已經蔓延到了現實世界？
赤精道人突然說了一個無關的話題：「現實世界，應該是非常重要的吧。」
「當然，我們身為神魔行走都不被允許在現實世界搞風搞雨。」唐洛說道。
光是這一點，就證明現實世界的特殊之處了。
更不用說一些任務世界，跟現實世界的歷史啊、神話傳說啊、各種故事啊，都息息相關。
沒錯，現實世界就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但在任務世界可以。」赤精道人微微皺眉，思索道，「那麼，既然存在於我們這樣的人前往不同的任務世界。在不同的任務世界，是不是有人或者事物同樣會來到現實世界呢？」
「陰陽鏡，或許只是另一個世界的另一個『我們』。在許久以前，將觸手觸及到了現實世界，又藉助一個機會，將本體『偷渡』到了這裡。」
赤精道人打開了思路，侃侃而談，「我反而成為了它偷渡的橋樑和渠道，成功瞞過了『神魔』。」
停頓片刻，他看向唐洛問道：「玄奘法師以為呢？」
「有道理。」唐洛笑著說道。
赤精道人卻聽出了幾分敷衍，略微有些不悅，老子分析得如此有條理，還自認成為了「二五仔」，你丫就給我一個有道理？
你怎麼不說「善」啊！
「當然，其實這是比較樂觀的看法。」赤精道人又拋出了自己一個更加驚人、更加讓人恐慌的想法，「如果我上述的說法成立，那就有一個疑點，就是裝備信息的問題。」
「既然陰陽鏡產生了信息，那就證明它是被允許攜帶，被神魔遊戲認可的裝備。」
「陰陽鏡有靈，又是被神魔遊戲認可的裝備。」
「你說……」赤精道人的臉色微露猙獰，「這會不會是神魔給我們這些『玩家』、這些『棋子』設下的一個陷阱呢？」
「嗯，有道理。」這次為了加強說服力，唐洛還點了一下。
赤精道人終於憋不住了：「你老是有道理，有道理的，不說一下你的看法嗎？」
「道長，貧僧的看法就是你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啊。」唐洛一臉真誠。
「然後呢！」赤精道人憋得慌。
「沒有然後了。」唐洛說道，「信息嚴重不足，根據眼前所了解的情況，推算出這些頗為『有道理』的情況，貧僧覺得已經足夠了。」
「……這就足夠了？」赤精道人差點跳起來，「你就不擔心嗎？」
「遠慮近憂。」唐洛說了四個字。
赤精道人一愣，片刻之後苦笑一聲：「……是我想太多了。」
「不，不，應該是想太早了。」唐洛糾正道。
赤精道人提出來的種種猜測、疑惑，並沒有任何問題――硬要說有的話，就是他現在想得有些早了。
儘管是神魔行走中的強者，很強很強的強者。
但赤精道人依然沒有任何脫離這場「遊戲」的資本。
莫名其妙的穿梭，莫名其妙的任務，背後隱藏得到底是什麼，對於神魔行走而言，連冰山一角都未必算得上。
大家從一次次生死任務中摸索出種種規律。
但也僅僅是種種規律罷了，所謂「神魔」說到底只是大家編纂出來的一個詞。
就好像現在人類通過飛行器在太陽系之外，找到了一個有著豐富能源的星球，一旦開採成功，再也不用擔心任何資源枯竭的問題。
世界上每個人都可以活得像是美帝的那群胖子一樣。
大家都很高興，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該幹嘛幹嘛去，繼續發展科技，爭取把人送到火星上，實現XX的一小步，人類的一大步。
等什麼時候大家離開太陽系跟出國一樣輕鬆了，再來考慮開發的問題吧。
「對，是我想的太早了。」赤精道人說道，「但未雨綢繆也未嘗不可。」
「所以貧僧說道長說的很有道理啊。」唐洛笑道。
「法師看得很透徹。」赤精道人由衷道。
剛才的那些念頭，他自己想到的時候都忍不住顫慄起來，害怕、激動並存。
簡直就好像第一次進入到任務世界，進行生死戰那樣。
接著，他就看到了一個「呆若木雞」的淡然和尚，這裡的呆若木雞，是最開始的褒義。
這是比他還要更高一層的的境界。
再聯繫他從陰陽鏡內部出現的情況，說不定對方比自己更強。
赤精道人內心稍微鬆了松，天或許會塌，而塌下來的時候有高個子頂著，真是一件好事啊。
「不行不行！」
下一秒，赤精道人又拋開了這樣的想法。
他所考慮之事，的確是遠慮。但就此放過，指望高個子頂著，那也自掘墳墓。
最好的應對方式自然是心中有B數，行動有計劃，不冒進不綏靖。
「這件事情，我們可以告訴其他神魔行走，至少讓大家心裡有點數。」赤精道人總結道，「裝備……或許有毒。」
進行了最後的陳詞總結。
「可以，貧僧交友廣泛，身在各種組織，傳播消息不成問題。」唐洛說道。
與其說傳播消息，更加準確地說，其實應該是將這件事情不帶任何個人情感的複述出去。
至於之後大家怎麼想，怎麼做就不是唐洛能管的。
就目前來說，能夠做到的也只有這些。
僅僅是這麼一件事情，有必要讓神魔行走知道。
「組織啊……」赤精道人說道，「不瞞法師，貧道也剛好是一個組織的人，不知法師可曾聽過『武林神話』？」
這樣的人才，可以拉入到組織中。
話說他都十年沒有冒過頭，過著真正與世隔絕的生活，也不知道武林神話如今如何。
「你是武林神話的創始人？」唐洛問道。
看赤精道人年紀頗大的模樣，還真有可能。
當然，這種年紀未必是真的大，而是在任務世界中呆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導致變老了。
「不是。」赤精道人微微搖頭道，「貧道不過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拾取了先輩們留下的寶藏罷了。」
簡單來說，就是幾十年前，赤精道人和他的幾個同伴發現了曾經「武林神話」的一些遺留物――就在現實世界中。
跟唐洛發現小鑽風差不多的情況。
估計是某個或者某些前輩留下來的，幾個人合計一番，於是重新弄出來了一個「武林神話」來。
並且取得了非常良好的發展，最終成為了今日的武林神話。
赤精道人說道的很謙虛，實際上嘛，可以理解為明教波斯總教和中原明教的區別。
如果曾經的武林神話完全跪了，只剩下了一點遺留物。
那就是明教和日月神教的關係。
說是創始人，其實差不了太多。
「原來如此，其實貧僧也是武林神話的一員。」唐洛說道。
「真的？」赤精道人有些驚喜。
「看。」唐洛掏出手機，打開聊天APP，儘管這裡不能上網沒有信號，但可以打開他的開光交易群給赤精道人看。
赤精道人眉頭皺的很深，很深。
媽耶，完全看不懂，果然不應該在現實世界閉關這麼久。
一個十年時間，外界發展日新月異啊。
要趕快跟上時代的潮流，赤精道人在心裡暗道。
常年閉關的缺點就在這裡了。
「這個人叫做孔明，是武林神話目前的管理層人員。」唐洛指著孔明的頭像說道，「我也是被他拉入到組織中的，道長認識他嗎？」
「認識。」
赤精道人笑道，「想不到以前的小傢伙也可以獨當一面了。」
「武林神話是暗中發展的狀態。」唐洛說道，「現在華夏明面上還有一個走近科學，屬於官方性質的。」
「原來如此。」
「既然道長是『老祖宗』，那跟陰陽鏡有關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唐洛說道。
「這個，法師或許不了解貧道。貧道其實閒雲野鶴慣了……」言下之意，自己不管事，既然你也是組織中人，要不就交給你唄。
從他一閉關就是十年時間，也看得出來此人大概是個什麼性子。
唐洛看到了知己：「道長你我有緣，我也是個差不多的性子，不喜歡管事，就喜歡給人開光、度化，懲惡揚善，賺取功德。」
「那……」
「嗯……」
唐洛指著孔明的頭像說道，「孔明是個好同志，道長覺得呢？」
「法師說的很有道理。」
兩人相視一笑，組織上決定，就由你來背鍋……不是，是辦事了！
遠在陸地的孔明突然虎軀一震，臉色微變：「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散布著大量的草稿，包含了數學、心理學、邏輯學、公共社會學、經濟學等等相關領域的高深姿勢。
正在推演唐洛所說「更換命格」之事如果成功，造成的種種影響以及應對措施。
憋不住，我孔明還是憋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