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當年恨天神君覆滅佛門,就是因為佛門中有著如此霸道詭譎的武功?

引起了恨天神君的覬覦和忌憚?

不過就算如此,將武功奪取不就完事了?這種武功,不可能人人都可以學會。

恨天神君對於佛門的恨,似乎也不是利益之爭,而是發自內心的仇恨。

不死不休。

像是被禿驢搶了師太的「貧道」。

不管恨天神君跟佛門的恩怨糾葛,還有什麼隱情。

眾人看著這個白髮和尚,突然有一種感覺——江湖,又要變天了。

沒有再理會趴在地上,敬畏到極致的三人,唐洛招呼敖玉烈等人:「走吧,去黑天神宮。」

南泰生走過去,把昏迷的祝千抗到了肩膀上帶走,還順走了他的劍,這把劍不是裝備。

但用起來,肯定比他們現在的兵器要好多了。

白羽劍莊的人沒有阻止,也沒有辦法阻止。

一群人來到劍莊門口,還沒有真正出去,迎面走來了一群龍行虎步之人。

為首之人,一身白色羽衣,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留著鬍子,羽美須髯,瀟洒中透著幾分威嚴。

不是別人,正是白羽劍莊的莊主,周羽。

此時他面色略沉,看到走出來的唐洛等人,和身後一些看上去實力不俗之人,將離開的道路擋住。

「讓開。」敖玉烈一馬當先,看著周羽。

好一個老傢伙,一把年紀了還一身白裝帥。

「莊主!莊主!」

立刻有人跑出來,繞過唐洛他們,湊到周羽身邊,低聲耳語,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說了一遍。

周羽面色不變,目光細細打量著唐洛等人。

在唐洛和昏迷的祝千身上停留時間最長。

「原來如此。」聽完那位管事的話,周羽輕出一口氣,對著唐洛拱手道,「原來是玄奘少俠。師門不幸,竟然出了如此敗類,是我白羽劍莊的不是。」

開口道歉,非常誠懇。

「不妨,周施主讓一下,貧僧還要去黑天魔宮。」唐洛說道。

「呃……」周羽遲疑道,「斗膽問一句,玄奘少俠真的出自佛門,是個和尚?」

「然。」唐洛坦然承認,「貧僧來自靈山大雷音寺,法號玄奘。」

「原來是玄奘法師。」周羽笑道,「今日之事,我白羽劍莊多有得罪,黑天魔宮亦非小事,可以的話,法師你們能否在我劍莊稍事休息,萬事從長計議,也好讓我們賠罪,還有致謝。」

大雷音寺?沒有聽說過。

這也正常,恨天神君滅佛後,能夠把名字流傳下來的佛門也就那麼一兩個而已。

「不用了,我們比較忙,趕時間。」唐洛說道,「莊主的好意,心領了。」

他說的是大實話,在這個任務世界才三個月呢。

哪有那個閒工夫瞎混?

「這……」周羽說道,「實不相瞞,法師你們要去黑天魔宮,不是你們個人的事情,關係到千千萬萬江湖同道。而且法師或許不了解,你們的身份——」

知道秦虛傲的大話是跟誰學的了。

「我們很了解。」敖玉烈打斷,「你們就被堵著了,我們真的很忙。」

周羽臉色猛地一沉,自己姿態放得很低了,這些傢伙,還不領情?

「怎麼,要打嗎?」敖玉烈笑了起來。

剛才裝-逼成功,很開心。

一時裝-逼一時爽,一直裝-逼一直爽。

現在敖玉烈很膨脹。

「法師誤會了。」周羽搖搖頭,「既然法師你們一意孤行,我也不好勸阻,只好祝你們一路順利了。」

聽上去更像是詛咒。

周羽讓開了路,身後的人跟著讓開,但他們看向唐洛等人的眼神非常不善。

不像周羽那樣,可以保持表面風度。

眾人也不在意,迎著目光離開。

他們要先回到酒樓,將馬兒拿回,再出城,前往黑天神宮。

目送唐洛等人離開,有人湊近周羽身邊,想要說什麼,被周羽抬手阻止。

很快,他們也回到劍莊,一番毫無意義卻必須地「寒暄」之後,周圍的江湖人基本散開。

白羽劍莊大門關上,隔絕了一些不肯散去之人的視線。

無法再看到演武場上的屍體和鮮血。

原本冉冉升起的三顆新星直接墜落,秦虛傲三人被關到了「思過泉」——其實就是水牢,讓他們自生自滅。

在此之前,周羽向三人詢問了關於唐洛的詳細情況。

沒有在周羽所知曉的基本上了解到更多。

不是三人不配合,三人倒是很配合,以一種狂熱的姿態發自內心的狂贊唐洛。

把他吹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過於誇張,完全沒有參考價值。

用某個藍姓,因為裝逼而被關男人的話來說,就是「崇拜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感情」。

並且秦虛傲三人原本就對唐洛一點都不了解,哪能提供什麼擁有的信息?

這個法號玄奘,自稱來自靈山大雷音寺的白髮和尚,還有他的一群手下,好像是從石頭縫裡面蹦出來一樣。

此前壓根就沒有聽說過。

靈山還有大雷音寺,也是從來沒有聽過的地方。

來歷不明,實力不明,目的不明。

簡直就像是籠罩在迷霧當中。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玄奘掌握了一門霸道又詭譎的武功,一拍之下,就可以讓秦虛傲三人「幡然悔悟」,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度化」手段,高明得過了頭。

不像佛門弟子,更像妖邪。

「莊主,我們不追嗎?鞭子肯定就在這夥人手中。」周羽身邊,一個年紀不小,但精氣神十足的老者問道。

周羽思索一會兒,站起來說道,「帶上人,走。」

「是!」老者一喜,「我這就召集人手去追。」

「追?」周羽笑了一聲,「我們不追,我們去黑天魔宮。」

老者一愣,隨即拍馬屁道:「莊主英明!」

「別廢話了,快去吧。」周羽說道。

昨日他們突然離開,自然是有要事在身。

他們得到了消息,正在尋找九大聖兵之一,下落不明許久的「牧人鞭」。

這鞭子不知何故,落到了幾個無名小卒之手。

如今消息還沒有真正泄露出去,如果能夠搶在消息爆發前得到牧人鞭,那他們白羽劍莊就從此不一樣。

輾轉打聽,周羽等人最後得知鞭子最後落到了一個白髮人手中——原本的持有者盡數被殺。

而那白髮人和他的同伴,已經離開,行蹤並沒有隱瞞。

周羽等人繼續追,結果追回了白羽劍莊附近,然後就聽到黑天神宮之人闖入白羽劍莊的消息,匆忙趕回。

也就有了他們跟唐洛見面的一幕。

周羽一力邀請唐洛他們留在白羽劍莊,當然不是跟他說的那樣冠冕堂皇。

其目的,是為了這些人手中的「牧人鞭」。

只可惜對方很警惕,根本不上鉤。

還著急去找黑天神宮的麻煩。

那周羽怎麼會錯過這種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好機會?

不多時,白羽劍莊精銳盡出,隨著夜色的降臨,離開。

「我父親是——」

「你們竟敢這麼對我——」

「我可是——」

「我祝千不服!有本事我們堂堂正正再打一次。」

「別打了!別打了!」

夜色中,祝千的不服逐漸變成了屈服。

「是往這個方向嗎?」南泰生提著祝千問道。

「是。」祝千抬頭,勉強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頭去。

其實他傷得當真不輕,剛才那麼有活力,是因為一口氣撐著,現在撐不住了,就進入到奄奄一息的狀態了。

不過作為一個武林高手,這種傷勢並不致命。

「奄奄一息」一兩個月,就會恢復過來,重新活蹦亂跳。

內力療傷是江湖武人的基本操作。

療傷的過程中,祝千也不廢話了,生怕對方打斷他的療傷。

那個時候被故意打斷,出了岔子,傷上加傷,情況就糟糕了。

隨著唐洛他們絲毫不掩飾地靠近黑天神宮。

一直指路的祝千終於沒有忍住:「你們就打算直接上門去?」

「不然呢?」山道上,敖玉烈自然恢復了人形,轉身看著祝千問道。

祝千低頭,沒有繼續說什麼。

這群人,要麼藝高人膽大,完全不把黑天神宮放在眼裡。

要麼,就是一群蠢貨。

從他們的實力來看,屬於前者。

但最後的結果,他們會成為後者。

這些人根本不知道,黑天神宮隱藏的底牌是什麼,要不是有底牌,黑天神宮又怎麼敢大肆擴張呢?

「你有點激動。」

突然,祝千聽到一個聲音。

他本能地看去,那個白髮僧人正看向自己,語氣平靜而篤定。

「什麼?」祝千裝傻道,「你在說什麼?」

「快到了嗎?」唐洛也不追究,「黑天神宮。」

「繞過去,背陰處就是了。」祝千說道,收斂心神,讓吐息儘量平穩。

毫無疑問,這個白髮僧人,是一個高手。

和尚……一個在江湖上已經銷聲匿跡的身份、稱呼。

被此人光明正大,毫不掩飾地放在了自己身上。

無論真假,都只能證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不怕恨天門!

自然也不會怕比恨天門要弱上一籌的黑天神宮。

然而,終究他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

因為黑天神宮,掌控了一把聖兵!

又前進了一陣。

窸窸窣窣,稍微有些掩飾,卻又掩飾得沒那麼好,可以讓人聽到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呵,來了。」敖玉烈笑道。

「呼——」

弓弦震動,沉悶的破空聲傳來,黑色的羽箭從黑暗中迸發,直奔眾人。

「你們要死啊!我還在啊!」

上一秒還在內心冷笑的祝千當場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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