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微癢。

呼吸之間,是陸毓衍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道,還混了些幾不可聞的藥酒香味。

見陸毓衍有好好的抹藥,謝箏心裡滿意,嘴上哼了聲:「我一直挺機靈的。」

陸毓衍啞然失笑,他的小姑娘就是這般可愛,叫人心暖又心軟。

一想到過幾日要離京,而謝箏要入宮去,往後兩人見面相處就不似現在這般容易,心底不禁捨不得。

箍著謝箏的肩膀,陸毓衍緊緊抱了會兒,良久才放開。

「你有東西要捎回去嗎?」陸毓衍低聲問道。

謝箏一怔,她自然是沒有醬瓜、點心要捎給陸府老太太的,可轉念一想,倒也記起來了。

年前,孫氏讓蕭玟帶了那麼多東西給她,雖不算還禮,但也該備些合適的,還有章家媽媽兩夫妻。

謝箏備了紙墨,寫了兩封信,一封給孫氏,一封是給謝慕錦與顧氏的,要讓陸毓衍去墳前燒給父母。

屋子裡,墨香怡人。

謝箏提筆,認真書寫,全神貫注。

陸毓衍靜靜看著她,也不出聲,一瞬不瞬的,看她沾墨落筆,看她擰眉沉思。

謝箏吹乾了信紙,拿火漆封了,交給了陸毓衍。

兩人離開陸府時,唐姨娘讓桂嬤嬤送了東西過來,松煙都接了過去。

蕭府里也是忙碌,舉家回舊都,要安排要收攏的事兒不少。

沈氏有條不紊地安排著,聽底下婆子回話時,都叫蕭嫻在一旁坐著,讓她也仔細聽。

蕭嫻在明州生活了幾年,蕭柏作為父母官,也無需討好什麼人,哪怕讓蕭嫻一人打理,其實也沒有多少事。

回了京城,又定了入皇家,沈氏便從頭抓起,教導蕭嫻掌家。

原本還以為時間緊迫,哪知道大禮要耽擱下來了。

謝箏想,以蕭嫻的聰慧,三年之後,她能做一個出色的皇子妃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蕭府眾人啟程了。

謝箏送到了十里長亭,依依不捨與陸毓衍和蕭嫻告別。

蕭嫻捧著謝箏的臉頰,道:「你可要好好的,人生雖有起伏,如若真遇見了困境,記得要跟前回一樣,倒也要倒在我的車前,讓我救你護你。」

謝箏原本有些想哭,聽了這話倒是笑了,朝蕭嫻重重點了點頭。

隊伍越行越遠,直到看不見了,謝箏才跟著陸培元回了京城。

陸培元交代了她幾句,便先回府去了,花翹陪著謝箏到了宮門外頭。

哪怕只是角門,依舊能窺見宮廷深沉,一眼望不到頭的宮牆,看得人悶得厲害。

花翹深吸了幾口氣,道:「姑娘放心,奴婢會照顧好自己的。」

謝箏頷首,花翹是個鬼靈精,謝箏不怕她在陸府裡頭吃虧。

於嬤嬤來引謝箏。

她已經曉得了謝箏的身份,也知道謝箏進宮要做什麼,對於這個小姑娘,她有些佩服,可轉念一想,這偌大的皇宮裡,能一步步往上爬的,哪個不是七竅玲瓏心?

都是被逼出來的。

於嬤嬤走得不快,一面走,一面給謝箏講宮裡的大小規矩,指點宮室位置。

明明是冬天,等謝箏走到陸培靜那兒時,額上都隱隱冒汗了。

住處是安排好了的,就在偏殿里,與幾個大宮女一道住。

被褥是新曬過的,上頭擺著幾套宮裝,謝箏趕忙換上,才跟著於嬤嬤去見了陸培靜。

陸培靜看了兩眼,笑了:「這麼一梳妝,倒還真像回事兒。」

謝箏抿唇笑。

之後的三日,謝箏一直待在這宮裡,做些殿內打掃整理的瑣事,哪怕陸培靜去皇后那兒請安,她也沒有跟著去。

她還需要適應宮裡的生活。

幾個大宮女都是好相處的,雖不曉得謝箏的真實身份,但也明白她就是進宮來當幾年差,與尋常宮女並不相同,沒有了競爭攀比,一時到也和睦。

這三日裡,謝箏見過聖上一回。

她跟著眾人福身請安,聖上顧著與陸培靜說話,並不理會底下人,自然也沒留意謝箏。

三天後,陸培靜帶上謝箏,去了成華宮打馬吊。

牌局是段貴人安排的,她沒有旁的喜好,獨獨偏愛馬吊。

成華宮的主位是曹賢妃,陸培靜進了成華宮,少不得去問個安。

正殿外頭,年老的嬤嬤低聲道:「我們娘娘歇午覺呢。」

陸培靜毫不意外,曹賢妃從潛府里就伺候聖上,如今年紀也不輕了,每日下午都要多歇一會兒,她道:「那我打完了再過來。」

老嬤嬤應了聲,目光落下謝箏身上,道:「這個宮女眼生。」

謝箏上前,給老嬤嬤見了禮:「奴婢阿黛,才剛剛到婕妤娘娘身邊做事。」

老嬤嬤聞言,便領會過來了,原來這就是傳言里的那一位。

段貴人是出了名的愛打馬吊,接連好幾日,都請了陸培靜。

主子們打牌,其他人也沒什麼事情,謝箏嘴巴甜,與段貴人身邊的幾個宮女混熟了不少。

謝箏來自宮外,又見識過衙門辦案,哪怕她自個兒不提,都有好些宮女想來打聽故事。

旁的倒也好說,事關秦駿那一樁,就未免不好談及了。

那宮女嗔道:「前回壽陽公主都想聽的故事,我們實在好奇,這裡不方便說,我們去殿後的園子裡,大下午的,主子們打牌的打牌,歇午覺的歇午覺,沒人來的。」

謝箏叫幾個宮女半推半就著到了園子裡,站在避風處,她想了想,沒正面講,而是先說起了教坊司的姑娘們。

才說了幾句,突然就聽見了腳步聲,伴著兩個年輕姑娘的交談聲。

那姑娘似是生氣,連聲音都顫著:「真真是不自量力!她們做事顛三倒四的,卻還想拉我們下水!」

「姐姐,跟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計較什麼?」另一個安慰道,「嘴巴長在她們臉上。」

「損的是我們的名聲!」

謝箏噤聲了,因著是避風處,來人沒有發現她們幾人,謝箏張望了一眼,又縮了回來。

那是兩個陌生姑娘,謝箏前幾日在成華宮裡從未見過,看衣著裝扮,也不似宮女。

見謝箏不認識,一個宮女握了謝箏的手,在她掌心裡寫了一個字。

謝箏辨了辨,是個「曹」字。

她微微揚眉,那兩個姑娘,是曹賢妃娘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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