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永正十二年?

陸培靜沒明白謝箏的意思,眸底之中閃過一絲疑惑。

她就這麼看著謝箏,見對方目光灼灼,不似胡亂開口瞎猜的,便趕忙沉下心來,喃喃道:「十二年啊……」

那一年,宮裡還是有不少事的。

最大的那一樁,就是傅皇后的薨逝。

彼時只當傅皇后是染風寒一病不起,但今兒個陸培靜已經從謝箏口中得知,傅皇后是叫淑妃害死的。

「除了這一樁,還有齊妃娘娘生下了五殿下,」陸培靜低聲道,「比先皇后薨逝還早些,那年夏天,齊妃生了五殿下,搬離了安陽宮……」

陸培靜一面說著,一面扭過頭去看於嬤嬤,腦海之中模模糊糊的那根弦,在對上於嬤嬤的視線時,突然之間就清楚了。

她的眸子驟然一緊,不顧一下重過一下的心跳,將那幾張簪子的圖樣在桌上一併排開,迅速掃了一眼,指尖顫顫落在其中一根簪子上「這個!」

陸毓衍看了一眼,微微蹙眉,那簪子造型華貴,但他實在不懂後宮女眷們的首飾,並沒有看出端倪來。

陸培靜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一直都想岔了,淑妃有這些東西並不奇怪,這都是合規矩的,只是,聞嬤嬤出宮時是永正十二年。那一年,還沒有什麼夏淑妃呢!」

那年,宮中最榮寵的是生下五殿下、從貴嬪晉了昭容的齊氏,那年,夏氏還是夏昭儀。

直到永正十五年,白氏封后時,後宮裡才又晉了一批品級。

齊昭容晉了齊妃,夏昭儀晉淑妃,白氏空出來的賢妃之位落在了曹昭儀的頭上。

陸培靜點了點那根簪子:「這簪子,只有四妃才能用的,當時的夏昭儀一定沒有,那聞嬤嬤到底是從哪兒拿了它?」

陸毓衍聽明白了,垂著眸子看向謝箏。

謝箏擰眉沉思。

她也是想岔了的那一個。

入宮有些時日了,對什麼人用什麼東西,心裡多少有些數,之前看這些圖樣時,因著「淑妃」這個名號,並未看出不妥來,直到剛才,突得想到了這個細節,這才匆匆來尋了陸培靜。

果不其然,陸培靜亦看出來了。

若這簪子並非是聞嬤嬤離宮時從淑妃手中得到的,那……

「永正十二年的四妃……」謝箏低聲詢問。

陸培靜的聲音沉甸甸的:「淑妃、德妃的位子一直空著,貴妃的封號自打向貴妃沒了之後也空著,那年,就只有賢妃白氏。」

謝箏想起了白皇后的容顏。

她在宮裡遠遠見過白皇后一回,聽相熟的宮女們說,白皇后嚴肅、不苟言笑,只有在對上壽陽公主與皇孫時才會露出笑容來。

可正是這位曾為賢妃的白氏,是舊事裡最大的受益者。

淑妃曾說過,彼時她為了長安的出身惴惴,怕傅皇后已然看出了問題,她想過對傅皇后下手,可一直猶猶豫豫的。

一來是心志不堅定,二來也沒有那麼好的手段法子。

皇后畢竟是皇后,宮裡對付人的手段不少,死幾個宮女太監的也不是稀罕事,但若目標是皇后,想事成之後還全身而退,委實太難。

偷聽了淑妃與方嬤嬤對話的聞嬤嬤先下手為強,就這麼奪走了傅皇后的性命,還做得乾淨利索。

先斬後奏,淑妃心驚肉跳之餘,終是將人送走了。

謝箏想,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淑妃當時等著「病故」,連長安的出身與傅皇后的死都與李昀說明白了,不至於在這等細節上與李昀說謊。

那麼,聞嬤嬤呢?

聞嬤嬤是心疼淑妃走投無路瞻前顧後,還是她為了另一個人對傅皇后下手、又把這事兒推到了淑妃身上?

出宮之後,聞嬤嬤隱姓埋名,是她小人之心、以為淑妃會滅口,還是……

還是她從頭到尾,想要躲的就不是淑妃!

謝箏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心跳。

陸毓衍和陸培靜的面色也不好看,這其中的狀況,沒想明白時是一頭霧水,等敲通了關節,一下子就清楚了。

後位,常理來說,穩如泰山。

傅皇后的品行擺在那兒,斷斷不會做出惹得聖上忍無可忍之事,她的背後又是舊都世家,更不可能讓傅皇后失去後位。

賢妃白氏想登天,唯有傅皇后薨逝一條路。

若聞嬤嬤的主子真是白氏,那這一招借刀殺人做得真是漂亮,淑妃直到臨死時,都一直認為傅皇后是因她而死的。

謝箏下意識地去看陸毓衍,見對方眉頭緊蹙,神色凝重,不由輕聲問他:「二爺還想到了些什麼?」

陸毓衍只有模糊的想法,聽謝箏問起,還是道:「淑妃說過,齊妃猜出些長安的出身,她才對齊妃下手的,可……可那麼隱秘的事情,齊妃從何得知?」

謝箏一怔。

陸毓衍又繼續道:「齊妃還在安陽宮時,主位是白賢妃,與其說齊妃知道長安的事情,不如說她可能知道聞嬤嬤與白賢妃的往來。借刀殺人的買賣能做第一回,又怎麼不能做第二回?」

謝箏的雙手不由攥緊了。

陸培靜靜靜聽他們說話,道:「沒有證據的事兒,這都是猜測,聞嬤嬤有沒有投靠白皇后,這還是兩說呢!」

話雖如此,可要陸培靜解釋為何聞嬤嬤會有「四妃」的首飾,她也說不圓。

只是心裡憋得慌。

為了淑妃,更為了傅皇后。

清亮的打更聲在雨夜之中也悶了幾分。

陸毓衍看了眼讓陸培靜安心休息,帶著謝箏退了出來。

靈堂之中,唐姨娘已經收拾好了情緒,跪在靈前,撒了大把的元寶進去,見兩人回來,她扯了扯唇角,什麼話也沒說,拖著步子慢慢出去了。

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她也不想留在靈堂里和他們兩看兩相厭。

陸培元靈前有兒子兒媳,哪裡會稀罕她這麼個多餘的人?

陸毓衍續上了三炷香,見謝箏直直看著他,問道:「怎麼了?」

謝箏試探著開口:「白皇后……」

「娘娘說得也沒錯,沒憑沒據,」陸毓衍道,「齊妃在安陽宮裡有沒有聽到什麼,誰也不知道,若要問,也只能去問安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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