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境的戰鬥,逐漸落下帷幕。

九瑤宮大獲全勝,虜獲為數不少的凶獸、珍獸,美中不足的是,那兩隻雪翼踏雲駒,最後還是走脫了,沒能帶回。

這讓弟子們惋惜不已。如果能將這兩隻抓回,在九瑤宮留下後裔,也算有個念想啊!

陸明舒受傷不輕,把幼獸交給了高驤。高驤看著它直嘆氣:「雪翼踏雲駒是沒有了,就撿了只傻狍子。現在小小的還算可愛,要是長大還這個德性,可醜死了。」

幼獸弱弱叫了兩聲,似乎在抗議。

陸明舒就笑:「要不之前那隻銀甲鼠也給你吧,正好湊一對。」

「行啊,反正你有這隻傻狍子了。」

戰鬥平息,左教習帶著他們回到暫時落腳之處,迎接他們的,是眾人驚奇的目光,尤其陸明舒,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

陸明舒視若無睹,跟著高驤找到他師父。

安同塵看到他們,略感詫異,隨即道:「人沒丟就好,回去再說。」

乘著雪獅回到營地,安同塵叫了隨從過來,帶他們去清洗治傷。

過了一會兒,高驤回來了。

安同塵已換了一身白衣,散著發,坐在桌案後。

高驤看著這樣子的師父,冷硬的氣息散去不少,心裡多了一分親近感,蹭過去:「師父……」

安同塵面無表情,指了指對面的坐墊:「別以為這樣就能免了責罰,坐好。」

高驤摸摸鼻子,乖乖坐好,低頭領訓。

「到底怎麼回事?」

高驤不敢造次,將今日的經歷一一說來,包括他故意激付明堂打賭一事。

誰知道,安同塵對他怎麼跟付明堂打賭的一點興趣也沒有,只反覆問陸明舒如何出現。

高驤說了好幾遍,摸不著頭腦:「師父,怎麼了?」

安同塵沒有回答,沉默著叩了叩桌案。

打賭一事,完全不用在意。雖然鬧得比較大,可說穿了,也就是幾個小輩爭閒鬥氣而已。

然而,陸明舒在外面的峽谷失蹤,卻出現在獸窟深處,這事頗有玄機。聽她言語,好像遇到了正好在瑤西山林的某位高人……這裡面能做的文章很多啊!

他倒沒懷疑陸明舒說謊,她一個小弟子,第一次參加春獵,實力有限,對瑤西山林所知不多,又只是個三等弟子,就算跟外人勾結,也沒什麼用。

他也不驚訝瑤西山林有外人進出。瑤西山林說是九瑤宮的後花園,又不是當真圍了院牆,別處高山也可以翻越,只是不如九瑤山這邊便捷而已。

但,此人在他們圍獵之時,無人察覺地進了獸窟,也不知道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了什麼,這就有問題了。後花園讓人隨意翻越,還叫後花園嗎?

安同塵想著想著,突然臉色一變,猛然站起:「不好!」

高驤被他嚇了一跳,跟著起身:「師父,怎麼了?」

安同塵沒接話,披了外袍便往外走,高驤急忙跟上。

安同塵直奔後頭隨從的營區,一掀帘子,卻見裡面只有他帶來的女侍。

「陸明舒呢?」

那侍婢急忙低身行禮:「小婢正要去稟報長老,剛剛有人過來,將陸姑娘帶走了。」

「什麼人?」

「說是精義院的……」

安同塵沒聽完,一甩帘子,回身便走。

「師父!」高驤追上去,神色惶然,「精義院的為什麼要帶走明舒?」

精義院,掌九瑤宮戒律,可抓捕處罰弟子。

安同塵冷笑:「還能是什麼?自然是今日比試惹的禍。」

高驤茫然了一下,忙道:「是我挑動付明堂參加的,我去說清楚!」

安同塵瞥了他一眼:「只怕已經遲了。打賭之事,付明堂也有份,便是罰,也不會重罰。但如果挖出她失蹤又出現之事,就不能善了了。」

高驤不傻,被安同塵一點,各個事件一串連,頓時就明白了。他叫道:「他們想拿明舒失蹤的事做文章?給她編織罪名嗎?那個高人……想說她勾結外人?」

安同塵心想,自己這徒兒不算太傻,還能搶救一下。

剛這樣想完,高驤馬上撲過來抓住他的手,急道:「師父,你幫她解釋解釋,她怎麼可能勾結外人呢?她天天在碧溪谷,這幾年連山都沒下過,哪裡認識什麼外人?」

安同塵一口氣沒上來,很想把剛才還覺得有救的徒弟掐死,再換一個了事!

他低喝道:「你是傻了嗎?她有沒有勾結外人,這重要嗎?」重要的是,有人想藉機教訓她。

「師父你幫幫她吧!師祖說,明舒的師祖對他有恩,所以要照應她。師父……」

「夠了!」安同塵揉了揉眉心,「你回去。」

「師父!」

安同塵無奈道:「我去試一試。」

高驤大喜:「謝謝師父。」

安同塵喝道:「給我乖乖回去,不許再惹事!」

「知道了,徒兒保證不惹事。」

看著高驤回去,安同塵嘆了口氣,舉步往中心大帳走去。

此時的陸明舒,正被人推進大帳。

肩上傷口剛剛裹好,因這一推,火燒火燎地痛。她忍了忍,沒等痛楚褪去,熟悉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陸明舒?」

這個女子聲音,從四年前開始,就在她夢裡一直迴響。聽著平緩柔和,實則帶著輕蔑與高傲,視他人如螻蟻般的高高在上。

她閉了閉眼,不止為了壓抑痛楚,更為了壓抑心中的恨意。再抬起頭,目光已經平靜如常。

大帳**有四人,付尚清,周茵如,另兩位是這次參加圍獵的長老。

「是,弟子陸明舒。」

周茵如下巴微昂,冷聲問:「說吧,你因何勾結外人?」

陸明舒眼中掠過詫異,實則心中已經有數。燕無歸說過,他的痕跡不可能完全抹去,所以這件事一定會有人來問她,只是,眼下的情形比她預料中的差得多。她原以為,這事沒有證據,她實力又差,頂多被為難,可看周茵如的架勢,可不僅僅是為難。

「弟子不明白周堂主的話。」她道。

周茵如嘴邊閃過一絲譏誚,「鏗」一聲,一隻匕首扔在她面前,「證據在此,還敢抵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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