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舒動容。

她從中聽出了什麼。

人皇這是放棄了自己轉世的機會?

這恩情未免太重了!

謝星沉可是魔皇的後代,真說起來,他們是仇人。

九龍嘆了口氣。

他感覺更是複雜。人皇是他的第一任主人,感情當然不同一般,他與人皇之間,有血脈、氣息、記憶的糾纏。他深知血脈一用,人皇就永遠失去了復生的機會。

可謝星沉又是他現任主人,他同樣不希望謝星沉出事。

九龍到底還是張開手,一點鮮血,出現在他手心。

人皇伸指一點,這抹鮮血飛起,毫不猶豫投身水池。

瞬間,水池裡溫和的液體沸騰起來,轟然大爆。

而且,這爆聲接二連三,不停響起。

「穩住他。」她聽到人皇的聲音,毫不猶豫伸出手,一股玄力裹住謝星沉,令他安穩地承受補天石溫液的侵襲。

謝星沉露出痛苦的神色。

水液順著他的毛孔,進入他的身體,水流像活的一樣,在他體內鑽來鑽去。

陸明舒按照人皇所說,將玄力拉得如絲一般薄,隨著水液進入他的毛孔,在他的經脈里奔流,幫著水液一點點修補替換損壞的部分。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

她終於明白,人皇為什麼要她突破洞虛,再來幫謝星沉修補身體。這修補,非常消耗玄力,要不是有補天石溫液一直補充,頂多一兩天,她的玄力就會用盡。

而她,足足修補了個把月。

隨著修補,謝星沉的身體逐漸呈現出玉一樣的光澤。

最後的修補完成,陸明舒直接就萎頓了。

她連站都站不穩,就地坐了下來。

人皇露出笑容,溫言道:「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陸明舒勉強擠出一句話:「他沒事了嗎?」

「沒事了。」

於是,她放心地進入沉睡。

水池不斷地縮小,所有的液體,都往謝星沉涌過去,全部被他吸收,一點一滴,都沒有浪費。

當水池消失於空間,謝星沉睜開了眼睛。

他第一句話就是:「我還活著?」

第二句話則是:「媳婦兒呢?」

然後看到了坐在旁邊人事不知的陸明舒,大驚失色:「明舒!這是怎麼了?」

一聲低笑傳來,謝星沉看到了和九龍並肩站著的人皇。

「你是誰?」為什麼跟那個老混蛋那麼像?

看到畢恭畢敬的九龍,他馬上領會了:「人皇?」

人皇笑著點頭:「九龍說你聰敏異常,舉一反三,果不其然。」

謝星沉一點也沒有被誇獎的喜悅:「你不是死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這態度一點也不尊敬,人皇不以為意:「孤保留了一絲神念於九龍鼎內,受到補天石的激發,才能現身。不過,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補天石已經被你完全吸收,出了此地,孤再也不能現形了。」

「……」謝星沉不傻,馬上推出了事情的經過,「補天石就是夏國鎮國之寶?你用它救了我?」

九龍忍不住插嘴:「陛下這麼做,等於斷了後路。失去補天石,夏國再也不能復國了。」

謝星沉心道,復國個屁,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中州王室又逐漸勢微,他拿什麼復國?空口白話而已。

人皇看出他的不以為然,笑道:「孤倒不悔拿它來救你。不過,既然你的命是孤救的,是不是應該回報一二?」

謝星沉飛快地道:「回報可以,復國免談!」

九龍:「……」

人皇笑出聲來:「放心,不會讓你幫孤復國的。」

謝星沉這才點點頭:「既如此,陛下吩咐就是。我也不是知恩不報的人,只是復國一事,太不實際了。」

「孤知道,時過境遷,如今靈珂州是玄陽派的天下,戴貴妃已經讓步,我不會再去為難她。」

「那你要我做什麼?」

人皇看著他,輕聲道:「孤要你,正式接受夏國傳承!」

謝星沉一愣:「你的意思是……我認你為師?」

「可以這麼說。」

「代價呢?」

「夏國有一絕密,你需幫我尋到真相。」

「我能先問嗎?」

人皇搖頭:「你答應了才能說。」

「那有時限嗎?」

「沒有。」

謝星沉馬上點頭:「好。」沒時限幹嘛不答應?大不了放著那唄。

人皇哪會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戳穿,倒是九龍有點心虛。現任主人這德性,不知道前任主人怎麼想,會不會覺得他新認的主人太……

「既然你應了,我們就開始吧。」

「開始什麼?」

「傳承。」人皇道,「你的功法真是修煉得一團糟,想是自小無人指點。」

謝星沉心說,他能有誰指點?他腿還廢著,師祖就去世了,後來性格怪成那樣,誰會理他?就算理他,他也不屑。

可以說,他的修為全是自己折騰出來的。再加上後來魔皇一事,不得不開始修煉魔功,更加無人指點。能夠將兩種功法融合於一體,都是他自己千百次探索出來了。

「現下正好,你的身體已經替換過了,功法全部廢了,從頭開始吧。」

謝星沉一怔,這才發現,體內空空無也,沒有一絲玄力。

「我這是功法全廢了?」他問。

人皇點頭。

「……」

「你不必如此,」看謝星沉神情莫名,他安撫道,「你之前的修煉之法,雖然解決了魔性的問題,但到突破洞虛之時,肯定還會爆發的。現下全部廢除,正好從頭開始。如此一來,解決了隱患,倒是好事一樁。

謝星沉長長吐出一口氣。他倒不是心疼功法,只是擔心時間。

「我需要多久,才能恢復現在的修為?」

「這不知道,要看你自己。」

他看著一旁的陸明舒。

「怎麼,還有疑問?」人皇問。

謝星沉苦著臉:「要是花的時間太長,豈不是被媳婦兒甩到天邊去了?以後在她面前,我怎麼挺直腰板?」

「……」人皇啼笑皆非,「你就擔心這個?」

「是啊!這不是最大的問題嗎?」

人皇失笑:「洞虛到無衰,你知道要多久嗎?」

「不知。」他誠實回答。

「少則兩三百年,多則五六百年。」人皇說,「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等你回到洞虛,她到不了無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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