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魔皇摸著下巴,笑了起來,「衛使大人居然落到這樣的處境,虧得你煞費苦心,千辛萬苦地回來。」

付尚清終究沒能找到他要找的東西,抬起頭,眼睛血紅,盯著他們幾人。

「既然天要亡我,那就一起死吧!」

話落,他身後的血池沸騰起來,眼睛裡血色瀰漫,連臉上都浮凸起紅色的脈絡。

空氣躁動不安,有什麼在瘋狂地跳動著。

危險的感覺侵襲他們的意識,每個人都在直覺地後退。

輕微的龜裂聲響起,付尚清那張清俊的臉龐裂開,露出血紅的肉色。

裂痕在不斷地擴大,就像咧開的嘴巴,露出血腥的、嘲諷的笑容。

荀子寧直抽氣:「他這樣還算人嗎?」

「當然不算人。」陸明舒冷冷道,「不過披了張人皮。」

仿佛在驗證她的話,付尚清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鮮紅的、鼓動的血肉。先是臉部,然後是脖子。

他突然大喝一聲,衣裳寸寸斷裂而飄落。

「哇!」謝星沉看著他顯露出來的模樣,不可思議,「原來早就不是人了。」

他的身體,已經是一團模糊的血肉了,與當初付明溪的模樣差不多。

之前腦袋還是完整的,現下連臉皮都掉了,就成了真正的血屍了。

「我原不想趕盡殺絕的。」血屍傳出來的聲音,也變得含糊起來,「為什麼你們非得追著我不放?」

「這話有意思。」魔皇譏諷,「是你追殺孤到古夏,還指望孤對你客氣?」

陸明舒亦道:「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娘含冤而死,現下卻覺得我追著你不放?」

有的人真是好笑,明明是自己先動的手,卻怨別人不依不饒。

「呵呵,呵呵……」付尚清先是低笑,再是大笑,「我只是想尋一條生路罷了,既然你們非要如此,那就與我陪葬吧!」

最後一個字落下,空氣中躁動不安的氣息猛地爆開,血霧頓時瀰漫了整個石室。

那些屍塊,有意識一般往他身邊爬去,還沒爬到他身上,就「嘭」地一聲炸開,化為血霧,融入他的周身。

付尚清一步步往前走,每走出一步,身上的血霧就越濃,實力也越高。

四人已經各出絕招,仍然看著他實力一寸寸拔升。

「誰先來呢?」付尚清含糊地說,眼眶裡的眼珠子轉來轉去。

「你?還是你?」他像在自言自語,「不如就你吧。」

說罷,血霧向謝星沉捲去。

謝星沉身上逸出清光,口中調侃:「這是撿軟柿子捏?有沒有搞錯?應該挑他才對。」

被他掃了一眼的荀子寧大怒:「謝星沉,你不要臉!」

「我怎麼不要臉了?」謝星沉一邊動手,一邊動口,「事實還不讓人說了?荀兄,做人要面對現實。我們四個人,實力最低的是你,有沒有疑問?」

荀子寧:「……」

他還真是沒法反駁!魔皇不必說了,他身上的氣勢,就不是一般的洞虛能比的。陸明舒的實力早就超過了他,讓他怨念不已。謝星沉早年還好,雖然勝他的機率高些,可根基並不比他強。可這回再見,自己已是略遜一籌……

血霧的凶煞之氣撲面而來,謝星沉身上的清光化出點點星芒,迎面飛擊。

魔皇化出一隻大掌,抓向付尚清。

陸明舒縱身而起,便是一劍落下。

尖銳之聲不絕於耳。五名洞虛交手,何等威力?偏偏這間石府被施了特殊的防禦之法,將他們禁錮住,力量不得散逸,只能積累在石室內。氣浪一疊又一疊,幾乎化為實質。

倘若此時,有低階修者在場,只怕會被氣浪直接碾碎!

陸明舒身上閃過雷光,劍氣奔出,電蛇疾走,與空氣摩擦出尖銳的嘯鳴聲。

謝星沉已不再說話,血霧加身的付尚清,實力漲了一大截,他有些抵抗不住,只能不斷地用補天石的清氣,去化解血霧的污穢,指望陸明舒或魔皇一擊奏效。

一道血線飛出,直取謝星沉。陸明舒劍氣一轉,疾奔去救。魔皇亦趁機偷襲,逼向付尚清。

忽然,血線掠過謝星沉,與他擦肩而過,目標——魔皇。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荀子寧。

另外三個人打得專注,荀子寧自認手段沒他們多,和付尚清又沒仇,應在四周遊走,時不時助攻一下。

正因為如此,他很關注付尚清的動向,第一時間發現他的血線歪了。

「小心!他在聲東擊西!」

陸明舒已經立刻變招,但是沒追上。

魔皇倒是愣了一下,根本沒想過付尚清會對他動手。他是幾個中實力最強的,如果不能一擊奏效,對他動手是最不划算的。

便是這麼一愣,血線擊破了他護身的陰氣之牆,射進他的胸口。

這血線似乎與付尚清之間有某種聯繫,在它擊中魔皇的同時,付尚清的血屍一晃到了他的身邊,手中化出血刃,刺向魔皇。

近在咫尺,旁人難救!幸而魔皇這身體在陰界充分祭煉過,受到攻擊的同時,自動防禦。

陰氣之盾擋了那麼一下。趁著這個機會,魔皇立刻化出陰氣之牆,抵住血刃。

「想殺我?你可真有自信。」魔皇嘴邊露出一絲陰笑。

付尚清面目全非的臉上,只有眼珠子在轉動。血液一滴一滴落下,他盯著魔皇說:「你我所修功法,略有相同之處,你懂得如何對付我,我亦懂得如何對付你!」

血霧與陰氣滾動起來,仿佛在互相吞噬,十分激烈。

兩者幾乎化為液體,在他們周身沸騰不止。

這使得陸明舒三人根本摻和不進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兩個人較勁。

「衛使大人,」魔皇輕聲問,「都到了這個份上,還不說你是什麼人嗎?當初為什麼要潛伏在夏國?有何目的?」

「嗬嗬……」付尚清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我為何要告訴你?」

「你看你做了這麼多事,沒人知道是不是很寂寞?告訴孤這個夏國三皇子,當初你如何幫助別人滅掉夏國,是不是很爽?你這等人物,卻無人知曉,不覺得太寂寞了嗎?」

付尚清的血刃再往前刺入:「說得真有道理!」

魔皇扯出一絲笑容:「機會錯過就沒了,快些說出來吧!」

可惜,付尚清只吐出了兩個字:「做夢!」血刃再往前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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